《似乎有病的公主每天都好饿[西幻]》非鸽

19、第19章

　　灰黑色的积云从天空倾倒，越塌越低，不断沉下。洞口隐蔽在野蛮生长的草丛中，没有一点缝隙。但即使有人发现，也如海市蜃楼一般难以触及。

　　琳娜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意识却清醒如同明昼。于是她坐起望向窗外，月照地表如银，氤氲的水汽在光下更加明显，琳娜怔怔地盯着，看着气流上升。

　　发生过的幕幕在眼前盘旋回放，她的指尖无意识触碰着手心紧握的戒指。感官突然焦灼失效，一瞬后出现在琳娜面前的是高耸入云的古堡。华美、黑暗、雕画、触月，阴森的气氛紧紧围绕。

　　琳娜犹豫一瞬，就迈着步坚定地推门而入。沉重的大门发出“嘎吱”声，沉积已久的灰尘存存掉了下来，溅到地上，仿佛投入湖心的石子。

　　花园的风景过于盛大，各色的玫瑰在月下更显迷人，一道小河竟从园内流过。琳娜走近河边，从水中看到扭曲的身影，幻想着自己红色的双眼、獠牙和苍白的面容，这些在今晚后就会消失不见——这是潜意识告诉她的。抽出宝剑立在河边，这像是摩西分海的场景，她想。

　　英雄主义或许原本就是美和幻想的凝结。她总能理性地认清自己，如今却不得不装作忘记“能力”这一枷锁，冒着冰凉的月光，在饥饿与失控的边缘踏进未知的领域，赴一场结局已陷入黑暗的冒险。

　　白色飞鸟拖着长长的尾翼，从塔上盘旋而下，发出令人胆寒的长啸。

　　琳娜抬起头定睛，鸟已站在树枝尖端，脆弱的枝干没有一丝抖动，好似这重量并不存在。月光落在它的身上了，琳娜忽然意识到它的尖喙中叼着什么。

　　魔石反射着月光，像一片小小的湖泊映照着银白的光。

　　于是琳娜伸开手心，它就滑翔到这里落下，石头落在手心。小鸟歪歪头，轻啄她的手心。琳娜既感激又惆怅，把手掌举高，摸摸脑袋说：“如果我还能回来，就把你带回去。”

　　她登上台阶，一步步向里走去，却发现从这一瞬，整个城堡的角落从一点开始相连着被点亮，在她的脑海中。每一步都熟悉地深入骨髓，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血脉上，跳动地温热，心脏的轰鸣声与脚步同步。

　　琳娜攥紧魔石，几天没有休息的头脑疯狂转动，嗜血的欲望被压制后的力气已不足以完成长时间的思考，颤抖从指尖蔓延，她靠在墙壁，面色苍白地可怕，唇却被咬破得血红，全身像是被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湿润。

　　她虽不想把自己的意志夸大，却能明确知道，这个决定事关不只自己的生死，乃至她所爱的人、国家，甚至这片土地。

　　过电般的触觉从头部穿过，耳朵被灌入了声音，却与自己的声线相同。她突然意识到空气的静止，在这个瞬间，这座城堡每个方位、每个场所会出现的人都被写在她的脑海。呼啸的风声中，琳娜站在四周空空的悬崖边，似乎踏至哪里都是万丈深渊，难以抉择。

　　她终于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