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如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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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来。
看到这条消息的亓初皱眉道：“都十点多了，再晚，晚到多久？明天早上去？”
亓初本想打个电话的，可是转头一想，按照宋知更的脾气，如果自己这么去问她，她肯定会更加生气，回来的更晚，如果一气之下，和那个人……
虽然她肯定做不到那一步的，可是也得不偿失。
亓初放下了手机，去厕所洗漱，草草洗了下就要关灯睡觉。
不知什么时候，已是睡到迷迷糊糊时，亓初似乎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睁开眼——回来了？
可他在下一秒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对，不是宋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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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更和张远方这局饭并没吃完，而是吃到一半的饭，突然就接到了于璇的电话，电话里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说手机的主人出了车祸。
两人急忙赶到医院。
于璇和那个肇事司机正在急诊室抢救，宋知更站在急诊室门口，只觉得手脚冰凉。
张元方走了过来，对宋知更说：“我联系了许朝，他马上就赶过来。”
宋知更这才记起，于璇今天和自己说过，许朝休假了，今天的飞机飞到江都来看她。或许，就是在去接许朝的路上……
宋知更突然觉得有点无力。
张元方立马扶住了她，让她坐在了长椅上。
“没关系。肯定没关系的。”张远方安抚着宋知更，可眼睛也一直盯着急诊室。
过了二十分钟后，许朝赶来了。
明明已经入秋了，可许朝的白色衬衫早就被汗水打湿了，衣服上裤子上有一大块污渍。
宋知更想着，他似乎摔了一跤。
许朝黑黢黢的脸似乎都透着苍白，他看着急诊室，有些脱力的站在原地。
张元方先走了上去：“于璇在里面。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许朝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原地，死死的看着急诊室。
宋知更不想上前说些什么，只是坐在长椅上死死握着自己的手。
抢救五十分钟后，于璇出来了。
在看到于璇出来的那一刻，许朝哭了。
嚎啕大哭，差点站不住。
宋知更呆愣在了原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身为军人的许朝哭，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哭的这么伤心。
她突然就羡慕起了于璇。
她曾问过和自己一样的张毅——在那一生的自己死后，宋家人有没有伤心？
她甚至并没有问有没有人为她的死流过眼泪，可是张毅的沉默告诉了自己的答案。
宋知更觉得冷了起来，不由紧紧抱住了自己，这是她第一次有点怨恨起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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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毅开着车等着红绿灯，手机突然响了，按了接通。
“喂？”
“……张医生。”
张毅认出他的声音：“啊，是亓初啊。有什么事吗？”
那边没有立即回话，而是传来一声声闷响，张毅又问道：“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亓初死死踩着脚下的男人，俯视着看着他，昏黄的台灯照得他的脸明暗分明。
“你为什么认为我能救赎宋知更？”
张毅顿了顿，这才想起来上次见面自己和他说过的话：“你……是什么意思？”
亓初脚下使力，那用胶布紧贴嘴巴的男人痛的闷声呼叫。
“亓初，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亓初没有回话。
张毅觉得不对劲起来，他控制自己声音的起伏：“亓初，你听到什么奇怪的事了吗？需不需要我去找你？或者——”
亓初的脸色仍旧冷漠平静：“张毅，我可不是你的病人。”
张毅皱起眉来——亓初似乎有点不一样。
亓初俯下身子，抓着男人的脖颈提了起来，他的脸依旧冷漠，似乎正在凝视着什么。
“宋知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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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更本想留在医院，可是许朝却坚决的让张元方送她回家。
开到半路，宋知更接到了张毅的电话，她皱起眉来——张毅为什么打电话？
张元方看着身旁的宋知更，对着说话的那头，她并没有回复一句话，挂掉电话，她立马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并没有接通。
看着脸色惨白的宋知更，张元方轻声问道：“宋小姐，怎么了？”
宋知更的声音依旧很平缓：“能开快点吗？我要……赶紧回去。”
“啊……好。”说着，张元方提快了速度，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着宋知更，观察到她紧紧相握的双手，力气大的关节发白，微微颤抖起来。
张元方不由皱起眉——她似乎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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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更让张元方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开到单元楼下，宋知更草草说了句谢谢，不再理会他的询问，跑进了电梯。
宋知更拿着钥匙，打开了家门。
刚一打开门，就听到异响。
黑暗的客厅里，传来虚弱的呼救声。
宋知更只觉得呼吸都凝重了起来，她站在门前，看到了有个爬出黑暗走廊的人，脑袋上都是血的人。
仔细一看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她不由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后退时，却看到走廊里走出了一个人。
宋知更停了下来。
月光里，亓初的白色的T恤上染上了血，他冷着脸，擦了擦脸上沾染的血迹，琥珀色的眼眸似乎都充了血。
宋知更第一次联想到了那个自己抱着的骨灰坛，那个误入歧途死的污糟的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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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初一把掐住那人的脖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一次宋知更会带着恐惧的后退，为什么会在那天夜里说着自己不想作医生了，明白她为什么一直睡眠极浅，明白她为什么对所有的接触都带着下意识的抗拒，明白她……
都是你！都是你！
她本来都已经躲开了，本来都要忘记了，你竟然还想来打扰她的生活。
这么想着，亓初看着手里的男人，满脸的血也掩饰不了他恐惧。
亓初憎恶的看着，轻声道：“你真该死——”
“啪——”
随着关门的声音，客厅的灯亮了。
亓初抬眼，看清楚关上门打开灯的人时，他眼中的狠戾一下子没了，他松开了手，局促的站在原地。
在低头时，猛然看见了自己沾上血的拳头，亓初第一反应是将双手藏到身后。
他的脑袋所有想法开始混乱了起来——我是什么样子？她知道了？她看见我了？她会怎么想我？我该怎么办？可这个人该死的，就是该死的，我只是……
一双鞋子出现在他低垂的视野里。
随后是一支手微微抬了起来。
他想着，她应该要打他一巴掌的。
是该的，该打的——他这么想着。
可是伸出的那只手却只是抬起来，轻轻擦拭了他眼角的血迹。
亓初一愣，抬眼看着面前的宋知更。
宋知更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李洵，目测看来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挪开眼，微微皱着眉，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轻声说道：“说吧，这是怎么回事。李洵为什么在这儿？你又为什么要往死里打他？”
说到这儿，宋知更紧皱眉头，眼里带着几分责备心疼：“你又何必要弄成这样？”
亓初的神情变了，皱着眉，琥珀色的眼眸里透出了不解——我何必弄成这样？那你呢？你又是何必要弄成这样？
你只是个和这个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你不过就是个把自己逼成疯子的陌生人，你又何必要为了这个家的人活成那个样子？
他缓缓的退后，退到了黑暗的走廊里，折射的月光映照着他的左脸，削弱了他身上的戾气。
他看着不远处站在明亮灯光下的女人，突然想——如果你不是这个宋知更，我不用说服自己原谅宋家人，我不用原谅亓远志，我不用原谅宋知显，甚至，不用原谅我自己……你不会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强迫自己去原谅，去忘记，甚至忘记曾经那份差点杀死自己的憎恨。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会知道，你不是那个宋知更，你只是这个宋知更……
亓初退后的步伐终于停下了，打开的房间里吹出了凉风，似乎把他的思绪吹得干净了些。
吹得只剩最后这么一个——如果你不是这个宋知更……我也不会是这个亓初。
这个想法，让他紧绷的所有情绪于瞬间崩溃。
亓初哭了。
捂着脸，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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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不远处的宋知更看着黑暗里痛哭的亓初，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从没有想过，亓初会哭，会像……
她不自禁想起来方才在医院里嚎啕大哭的许朝。
宋知更没有走上前，莫名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哭？”
那个黑暗里的少年捂着眼，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让人听不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如同孩子做错事一样的痛哭，吐词不清的道歉。
宋知更不明所以，想要走过去，伸出手安抚他，却听到亓初的话。
“我只是——心疼你……”
近乎呓语一般的轻，却让宋知更的脚步停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交界线。
那个痛哭的少年，明明身处在黑暗的长廊里，可微开的房间里透出的月光，拂落了他身上所有的漆黑，只照亮了他一个人。
他似乎是黑暗里散着朦胧月色的存在，阳光下是黑暗，黑夜里是光。
宋知更突然想，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鸡毛蒜皮，自顾不暇，很少有人能战胜人性自带的懦弱和自私，撕开自己的世界去哭你的煎熬不幸。
她想起那天，张医生轻叹着说的话：“希望你能如愿，宋小姐。”
在亓初的痛哭里，宋知更这么告诉自己——或许如愿，并不算难。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如愿（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