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玩偶啊》书因

61、第 61 章

　　艾克斯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每一步都伴随着一个清晰的脚步声，以及路绒身旁，小宁曜那颗心脏砰砰直跳的咚咚声。
　　而在艾克斯的身后，学校的走道里，正是他走出来的一个一个血脚印。

　　在血脚印的另外一端，一个固执又瘦小的人影朝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眼见着艾克斯即将走到他们跟前，小宁曜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捂着路绒的嘴也分外用力，让路绒差点都喘不过气来了。

　　“别怕，别怕。”感受到路绒的些许挣扎，小宁曜也跟他一起哆嗦着，安慰人的话都还带着些颤音。
　　路绒嘴被捂着说不了话，只能在心里疑惑了两句：我不怕啊……就是唔，宁曜你的手能不能轻点抖呀？

　　艾克斯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俩，血红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下一秒他就能取走两人的性命。
　　就在关键的时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到了艾克斯的注意。
　　“你是假的，你是假的！根本没有什么魔鬼！”那个瘦小的人影朝着艾克斯大喊道。
　　艾克斯仿佛感到有些有趣，还有些好笑，不在看向本来即将要到手的猎物，而是回过了身，看向了那个一心吼着他是“假的”的那个人。

　　小宁曜的手稍微松了松。
　　路绒总算能换口气，他能理解小宁曜的紧张，于是良好的修为还是让他说了句：“谢谢你。你人真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暧昧，小宁曜整个身子往后缩了下，肉嘟嘟的嘴唇张了张：“别，别误会，这事儿是我引来的，我才会……”
　　他误会什么？路绒不明所以眨着眼睛。

　　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两人同时别过了脑袋，朝着刚刚到来的那个人影看了过去，也缓解一下现在的尴尬气氛。
　　只是光线太暗，他们看的并不太清楚。
　　但路绒本能的凭借这声音，也认出了这来的人是谁。
　　是那个一意孤行的，天真的，要论证哥德巴赫猜想的小洛。

　　“你是假的，你就是假的！”小洛仿佛不要命了一样，冲着那个踩了一路血脚印，脸上也全是血渍的“同学b”，也就宁曜口中的恶魔，艾克斯喊到。
　　艾克斯仿佛对他口中所说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什么是假的？什么又是真的？”
　　“你是假的，你根本都不是什么恶魔！”

　　小洛仍然固执的喃喃着，跟真正着了魔一样似的说道：“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衡量，可预判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恶魔的存在！那些都是人们心中的恐惧所营造出来的设想产物！什么是真的？我知道什么是真的……”
　　“真实的就是，”小洛顿了顿，才继续说，
　　“你是人脑中一切负面情绪的产物。同学们的恐惧邪念造就了你，但你并没有主观存在的意识。负面情绪的脑波通过一定的方式在学校里传播，人们才看到了不可能存在的恶魔。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也都是死在自己的恐惧之下，死于自己的恶念之中！”
　　小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害怕，一字一句分析道：“人体是极为敏感和脆弱的，天气，气味，色彩，声音等等，都可能影响到一个人的情绪。负面情绪本来就存在时，再受到这些东西的感染，通过人体之间的磁场与脑波传递，便如洪水猛兽般无可抵挡。
　　第一个死的何琪，死在这栋教学楼的楼下——他是在父母的压迫下死掉的，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太多厚望，可他难以拿出令他们满意的成绩，这种窒息与压迫被空气里的负面因子放大之后，他选择了从教学楼上一跃而下。
　　第二个死的李涵，死在了自己的课桌上——他愚笨胆小，老师同学甚至父母都注意不到他。可他心里并不满足于这样的默默无闻与无人在意，他想要被看见，当这种急于求成的情绪被放大之后，他便猝死在了课桌上。死前口吐出心中郁结的血，你们便把它当做了恶魔。
　　……
　　还有刚才的你！”
　　小洛指了指地上的同学a，对着“同学b”说道：“明明你们两个人一样努力，每天一起学习，做一样的题上一样的课，连家庭条件也差不多。可他总是处处都胜你一筹。他的成绩每次都比你好，他的爸妈也远比你的爸妈更加关心他，当你们一起出现时，老师的眼神总会更容易放到他的身上。所以你嫉妒到发疯了，你魔怔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魔鬼！是你自己杀了他！”

　　小洛的话音刚落，“同学b”便大笑了起来，并配合着一阵啪啪鼓掌的声音：“你们人类的故事还挺精彩。”
　　“同学b”的眼眶里的眼白部分都是发红的，看到小洛心中一阵发怵，腿脚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往后又退了两步。

　　魔鬼艾克斯一步步朝他靠近。
　　“这样的吗？那有点遗憾了，我居然是假的。我竟然是不存在的……”艾克斯似乎有些伤感，“我只能依附于你们人类，而短暂存在于人类大脑中，可是……”
　　艾克斯已经走到了距离小洛很近的地方，突然阴阴的笑了笑：“我是假的，人类就一定是真的吗？”
　　“这世界上的所有人类，他们又一定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吗？”

　　“小洛小心！”路绒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话音刚落，艾克斯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小洛的脖子，就如同巨人拎起小鸡那么简单。
　　小洛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艾克斯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杀了他，只是一个劲儿问道：“你倒是说呀，说不出来，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就是假的？”
　　小洛猛烈地抽吸着空气，喉咙里被挤压的不适，让他说不出半点话。
　　但艾克斯显然没有意识到人体的脆弱，他还以为他是回答不出来，于是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你们才是假的！哈哈哈哈。我要把你们这些假的东西都赶走！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就在小洛即将窒息到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上的手一空，自己整个人毫无力气的瘫倒了下来。

　　“放开他！你才是假的！你个坏蛋！”
　　是路绒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抱住艾克斯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咬。
　　但小洛并没有注意到路绒，他的整个人，整个世界仿佛都游离在刚刚艾克斯的话里面，根本无法走出来。
　　他一边游离着，一边喃喃自语：“你才是假的，你才是假的。”

　　与此同时，艾克斯用力的甩了甩胳膊，两下功夫便将路绒甩开了：“我还没收拾你呢，你倒自己先跑过来了？”
　　路绒龇着牙齿，怒瞪着他。
　　艾克斯笑了笑：“你这人类着什么急嘛，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说完，艾克斯，更准确的说是“同学b”，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又像化成了一摊软皮，毫无征兆的就这么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路绒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撕裂一般，仿佛有另外一个人在夺走他的身体，再抽干他的灵魂。那感觉像是两根双绞线，突然有了意识，往不同的方向挣脱，撕裂，又重新缠绕在一起，最后再次被撕裂，成了一段段的碎片。
　　“你个坏蛋，走开！”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没办法离开我。”
　　“我才不是你！我不会像你这样坏事做绝！”
　　“可你就是我呀，离开我你就不完整了。”
　　“坏蛋，你给我滚！！！”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争吵。这两个声音的音色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情绪却有很大的差别。

　　路绒的额头间冒出了冷汗，在迷迷糊糊之中，看见了小宁曜那张关切的脸。
　　“没，没事……”
　　路绒强撑着难受，说了这么一句话，与此同时，脑海中那两个争吵的声音总算停了下来。
　　但下一秒，艾克斯的声音又出现了：“咦，怎么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路绒下意识问。
　　那声音是出现在他脑海的，小宁曜并没有听到，听到路绒这么问，还以为他难受到出幻觉了，暗中的自责又多了几分。

　　艾克斯并没有回答路绒的问题，也没有在路绒身上做更多的停留。
　　路绒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巨大的抽力，正拽着他，像是要从他的胸腔，他的灵魂中，硬生生地扯下来些什么东西。
　　但那抽离与拉扯的感觉是极快的，剧烈的阵痛仿佛只在那一瞬，然后是无休无止的沉寂与黑暗的折磨。如同沉入了一潭黑水中，让他五感皆失，甚至让他忍不住想——刚刚那阵感受是真的吗？到底什么是真的？
　　到底什么是真的？他竟然也和小洛一样了。

　　当他正愣神的功夫，他没有发现到“同学b”重新从一摊软皮站了起来，鬼气森森的样子，赫然就是艾克斯的状态！
　　那魔鬼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抬了起来，可仔细一看，他的手分明又没有动，倒像是一阵虚影在动。那虚影上五个手指头仿佛都是一把刀子，赫然伸进了小宁曜的背部，直至他的心脏。
　　小宁曜背对着他，并没有看见，那速度极快，就算他看见也来不及反应。当他有所感应时，他的心脏仿佛已经被挖空了一般。
　　路绒看着小宁曜空荡荡的心脏的地方，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宁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