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预选赛 ...
-
江野叼着半截烟，坐在网吧柜台后面，面前是一碗刚泡好的红烧牛肉面，油腻的塑料叉子插在面条里，他盯着电视屏幕，眼神涣散，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柜台。
距离L.U那句“快了”已经过去一周，但什么也没发生，甚至连L.U的账号都没再出现在他的直播间。
那二十艘“星海战舰”像一场幻觉，砸进他死水般的生活，激起一圈涟漪，又迅速归于平静。
“操……”江野低声骂了一句，把烟头摁灭在泡面盖子上，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叉，居然真的被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吓住了。
"网管！再加十块钱网费！"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拍着柜台，顺着江野的视线看向屏幕，咧嘴一笑，"哟，你也看比赛啊？AE这新队挺狂，上来就挑WE打，听说他们队长是个富二代，砸钱组的队..."
江野没接话，只是沉默地扫码收钱。吧台前的电视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喧哗声，镜头切到了选手入场通道——AE战队五人穿着黑红相间的队服走来，为首的高挑身影瞬间抓住了所有视线。
即使隔着屏幕，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也扑面而来。
186的身高让路泽在队伍中格外醒目，黑色队服衬得肩线凌厉如刀，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走得不快，从容不迫，下颌线绷得很紧，眉眼间凝着一层霜似的冷峻。镜头推近时，江野注意到路泽右手手腕上缠着一圈黑色运动胶布——职业选手防止手腕劳损的常见做法，但他缠胶布的方式很特别，只固定关键肌腱位置，最大限度保留灵活性。
"这队长看着就不好惹..."黄毛咂舌。
江野的烟头无声地掉在了柜台下，他认识那种眼神——七年前，当他自己还是队长时，每次走上赛场前，镜子里映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锋利、专注、带着将一切阻碍碾碎的绝对自信。
"AE！AE！AE！"网吧里突然爆发出欢呼，比赛开始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电竞新闻，主持人语调激昂地介绍着即将开赛的第六届CF职业联赛预选赛。
“——本届预选赛最受瞩目的队伍，无疑是去年刚成立就杀入四强的AE战队！他们的队长路泽，年仅20岁，却已经是联盟公认的‘最强长冲手’！今天，他们将迎战老牌劲旅WE战队！”
这两年江野虽然刻意避开职业圈的消息，但“AE路泽”的崛起实在太耀眼，连网吧里的常客都时不时提起，20岁带队杀入四强，枪法如神，战术意识顶尖，女粉丝多到能组一个加强连……
但江野从没认真看过他的比赛，直到现在。
电视里，比赛正式开始，地图是经典的“黑色城镇”，AE战队担任潜伏者（T），路泽的角色ID【Aloys】出现在击杀提示栏的第一位。
江野目光不自觉地被屏幕吸引。
【黑色城镇·潜伏者基地】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路泽的耳机里传来系统冰冷的提示音："Go! Go! Go!"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点两下，Aloys这个角色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基地。黑色战术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稳稳压住鼠标，□□的枪口以微妙的角度斜指地面，这是最利于快速抬枪射击的预备姿势。
"中路控图，白勋维架A大。"路泽的声音在队内频道响起，冷静得像是精密运行的AI，"三七跟我转B。"
当解说还在分析双方常规战术时，AE战队已经完成了一次教科书级的变阵。原本应该慢摸控图的潜伏者阵营，此刻却以惊人的速度撕裂了战场——路泽在三七烟雾弹掩护下直插中门，身形在穿过烟雾的刹那突然急停！
"Aloys这个急停！"解说突然拔高音调，"他预判了！"
几乎在路泽停步的同一帧，WE战队徐骏的角色Jun从B通道拐角露头。两人枪口在0.3秒内完成三次精准修正，但路泽的第三发子弹率先穿透了对方头盔！
【Aloys 使用 □□ 爆头击杀了 WE.Jun】
"漂亮！"解说台爆发欢呼，"路泽用三次点射教做人！注意看回放，他急停时鼠标垫边缘都翘起来了，这个制动堪称暴力美学！"
大屏幕慢镜头里，路泽的操作被逐帧解析：在发现敌人的瞬间，他的左手无名指狠狠砸下S键，右手鼠标以近乎蛮横的力度后拉，角色在滑步中硬生生刹停。与此同时，右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三发子弹呈品字形封死对方所有走位空间。
徐骏的显示器在这一刻灰白。他盯着死亡回放里那个行云流水的急停爆头，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战术转折点·第二局】
"WE这把要报复性反推了。"江野不自觉地捏扁了泡面碗，职业病让他开始预判局势，"中路肯定重兵把守..."
电视里，路泽的操作仿佛在回应他的猜想。
当所有观众都以为AE会乘胜追击时，路泽却在出生点做了个反常举动——他将主武器切换为USP手枪，空出的左手在战术地图上快速标记出三个坐标。
"他要干什么？"江野眯起眼睛。
下一秒，AE全队突然化整为零。白勋维带队佯攻A区制造声势，路泽却独自静步摸向中路，在三箱后蹲伏下来。这个点位堪称灯下黑——距离WE的防守阵型只有一墙之隔，却是视野盲区。
"心理战。"江野的指尖无意识敲打柜台，"他在等徐骏上头。"
果然，当A区交火声响起，徐骏立刻带着支援队伍从中门冲出。就在他们经过三箱的刹那，路泽的USP突然从阴影中探出！
砰！砰！
两记点射如同死神的轻吻。
【Aloys 使用 USP 爆头击杀了 WE.Jun】
"又是Jun！"解说激动得破音，"路泽像在狩猎！USP手枪两连发爆头，这精准度简直恐怖！"
现场大屏给出特写：路泽的右手食指在鼠标左键上保持着微妙力度，每次击发后立即复位，这种肌肉记忆形成的"二连发节奏"让手枪射速逼近理论极限。而真正令江野瞳孔收缩的，是路泽在开火瞬间的姿势——身体前倾15度，这是职业圈公认最利于控枪的"狙击手坐姿"，但用在手枪速射上...
"疯子。"江野喃喃自语，这种将不同枪械技巧融会贯通的操作，他只在巅峰期的自己身上见过。
【B区攻坚战·第五局】
比分来到4:0，WE终于祭出杀手锏——双狙防守。当AWM的枪声在B区回廊炸响，AE战队突击手三七应声倒地。
"狙击手！B窗！"三七的惊呼还在耳机里回荡，路泽已经完成战术调整。
只见Aloys突然侧身抛出闪光弹，却不是常规的抛物线投掷——子弹般的直线投掷让闪光弹在触墙瞬间反弹，精确落在狙击点正上方！
"瞬爆闪！"江野猛地坐直身体，这个他独创的投掷技巧，已经三年没在职业赛场上见过了。
强光遮蔽视线的0.5秒里，路泽化身黑色闪电，他利用闪光弹爆鸣声掩盖脚步，Z字抖动避开地雷区，当WE狙击手恢复视野时，□□的枪口已经顶在他后脑勺上！
【Aloys 使用 □□ 击杀了 WE.Sniper】
"艺术！"解说台彻底疯狂，"路泽用江野的招牌技巧完成刺杀！注意看经济面板，他这局甚至没买护甲！"
江野的呼吸变得粗重。电视里的年轻人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跳上——那个反弹闪的投掷角度，那个Z字走位的幅度，甚至那个故意不买甲的心理压制...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看着镜中的自己。
【赛点·第十五局】
当比分来到15:4，整个赛场都弥漫着屠杀的气息。WE战队龟缩在A区死角，徐骏的脸色在镜头前铁青得可怕。
路泽在战术板上画了个叉。
"全员静步，假拆。"
这个指令让江野挑起眉毛。假拆是赌命战术，一旦失败就会满盘皆输。但AE战队执行得毫不犹豫——四人呈扇形包围A区，故意触发拆包提示音，当WE队员按捺不住探头查看时...
路泽的□□突然从匪家方向响起！
原来他根本没参与包围，而是绕了整整大半张地图！这个违背常理的迂回让WE所有防守阵型变成笑话。当徐骏慌忙调转枪口时，路泽的子弹已经穿过箱体缝隙！
【Aloys 使用 □□ 穿透击杀了 WE.Jun】
"穿箱爆头！"解说声嘶力竭，"路泽用江野的成名绝技终结比赛！"
慢镜头显示，路泽这枪完全凭记忆瞄准。在WE队员脚步声传来的瞬间，他对着木箱特定位置进行预判射击，子弹穿过两层障碍物精准命中头部。这个点位，正是当年江野在总决赛一穿五的传奇位置。
江野的烟头掉在柜台上。
赛后采访
当聚光灯笼罩路泽时，他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汗水。主持人问及那个穿箱杀时，他只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肌肉记忆。"
这个回答让江野浑身发冷。
直到记者追问"在等谁"时，路泽才第一次直视镜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仿佛穿透屏幕，直直刺进江野的瞳孔。
"快了。"
江野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意识到——
那不是猎人的宣告。
是重逢的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预选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