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拉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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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走廊上近乎失控的对话和那个无措的触碰之后，AE基地的空气里就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感。
对于江野和路泽来说，每一次不经意的视线交汇，每一次在训练室、走廊、甚至食堂的擦肩而过，都仿佛带着无形的电流，既尴尬又暧昧，搅得人心头发慌。
江野几乎是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躲”，他完美地调整了自己的作息和动线。
路泽在训练室，他就在隔壁的分析室看录像；路泽去食堂，他就晚十分钟再去；路泽回宿舍，他要么在训练室多待会儿，要么就去基地外面的小超市溜达一圈。
连指导训练时，他都刻意避免直接和路泽对话，有问题要么通过白勋维转达，要么直接写在战术板上。
仿佛路泽是什么洪水猛兽，沾上就会引火烧身。
路泽看在眼里，心里那点小狼狗的执拗和占有欲反而被彻底点燃了。
江野越躲，他就越想靠近，明着来不行？那就迂回。
“野哥，这个预瞄点，你看我架得对不对？”窦豆正对着电脑训练靶场练枪，路泽“恰好”走过来，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屏幕转向旁边看似在指导陈宸的江野。
江野眼皮都没抬，手指在陈宸的屏幕上点了点：“压枪节奏再快0.2秒，第三发容易飘。” 对路泽的问题置若罔闻。
路泽也不恼，耸耸肩，收回屏幕，自己练了起来，只是眼角余光一直没离开过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身影。
下午团队复盘，讨论一个新战术，路泽提出一个激进的Rush B方案，目光扫过众人，最后“不经意”地落在角落的江野身上：“野哥，你觉得呢？这个点位的风险会不会太大？”
江野正低头划拉着手机，闻言手指顿了一下，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你是指挥，你定，风险自己评估。”
“哦。”路泽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在白勋维递过来的眼神里看到了然和一丝无奈的笑意。
路泽的“靠近”并不总是碰壁，有时是“捡到”江野落在训练室的耳机，有时是“多买了一份”基地门口那家据说很好吃的生煎（江野虽然冷着脸，但最后还是默默吃了），有时是训练赛遇到瓶颈时，路泽会故意把问题抛出来，用一种近乎耍赖的口吻说：“勋维，这个点野哥之前直播好像讲过类似的？我没记住，你记得吗？” 逼得江野不得不开口，虽然语气依旧硬邦邦，但专业分析却条理清晰，往往能一针见血。
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笨拙的靠近，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江野看似冰封的心湖下，激起一圈圈不易察觉的涟漪。他依旧躲着，但紧绷的神经似乎在不自知中松懈了那么一丝丝。
至少，当路泽又一次“恰好”坐在他旁边空位吃晚饭时，他没有立刻端着盘子走开，只是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江野在AE的日常，渐渐固定下来。
白天，他是替补席上的“教官”。
他很少直接下场参与高强度训练赛，更多是站在队员身后观察。他的指点也带着鲜明的个人风格——言简意赅，甚至有点刻薄。
“窦豆，B洞那个拐角，你预瞄点低了0.5个身位，对面拉出来就是个爆头位，你白给。”
“三七，道具别光想着封路，算算对面反清闪的时间差，你刚才那颗闪等于给对面报点。”
“勋维，架狙不是当雕塑，信息呢？A小没动静就转视角看中路，发呆等天上掉人头？”
虽然语气不中听，但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队员们从最初的讪讪，到后来的习惯，甚至隐隐带着点敬畏。
毕竟，能一眼看穿他们习惯性失误背后深层原因的人，绝对不简单。
连一向对江野心存顾虑的周晓阳，在监控屏幕后看着训练室的情况时，紧锁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松开了些许。
他默默记录着江野指出的几个关键点，发现确实切中了AE战术执行中的几个顽疾。
这个“移动炸药包”，似乎……真有两把刷子？周晓阳推了推眼镜，眼神复杂，但那份审视中，悄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和探究。
夜晚，当基地归于安静，江野则化身网络世界的“嘴硬主播”。
他的直播间依旧热闹，粉丝们敏锐地发现，主播的背景似乎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堆满杂物的房间，而是换成了一个更简洁、更专业的……训练室角落？
弹幕瞬间爆炸：
[？？？野哥搬家了？这环境看着像基地啊！]
[卧槽！野哥真去AE了？！之前小道消息是真的？！]
[啊啊啊老公你终于有战队收留了！虽然是替补呜呜呜…]
[替补怎么了？野哥的实力当教练都绰绰有余！AE捡到宝了！]
[野哥野哥，AE伙食怎么样？路神真人帅不帅？]
江野叼着没点燃的烟，懒洋洋地靠在电竞椅上，看着滚动的弹幕，嗤笑一声：“吵什么吵？换个地方直播而已，跟你们有关系？AE？嗯，是来了，打打杂。”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替补选手”的身份，更不会提那些陈年旧事。
“路泽？”他瞥见弹幕，挑了挑眉，语气带着惯有的嫌弃，“就那样吧，毛头小子一个，脾气臭得要死，也就枪法还能看。” 完全忘了自己白天在训练室是怎么“被迫”指导人家的。
粉丝们早就习惯了他这张嘴，反而刷得更欢：
[哈哈哈又开始了！野式嫌弃虽迟但到！]
[嘴硬主播！明明很关心队友吧？]
[翻译：路神枪法超神！脾气…嗯，野哥说臭那就是臭（狗头）]
[野哥什么时候上场啊？想看你和路神双狙合璧！]
“上场？”江野操作着游戏角色，一个漂亮的瞬狙带走对面，语气平淡无波，“看战队安排。我？养老混日子，别指望。” 他把“混日子”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真是来AE领退休金的。
然而，当他操控的角色在残局1V2，凭借精准的预判和冷静的走位惊险翻盘时，他下意识地低吼了一声“Nice！”，那瞬间眼底迸发出的锐利光芒和兴奋感，却透过摄像头清晰地传递给了所有观众。这绝不是一个“混日子”的人会有的眼神。
直播间的粉丝沉浸在江野高超的技术和熟悉的“嘴臭”氛围里，欢呼雀跃，刷着礼物和“666”。他们喜欢这个技术犀利、说话带刺但真实的主播。
至于“Valery”？那似乎是个存在于传说中的ID，与他们眼前这个在AE基地“打打杂”、晚上开直播的“嘴硬主播”毫无关联。那些尘封的往事和联盟公告，仿佛被隔绝在了这个热闹的直播间之外。
路泽结束加练，回到宿舍时已经接近午夜。他路过江野宿舍门口，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线和熟悉的、压低的键盘敲击声，间或夹杂着江野对着麦克风简短而毒舌的点评。
路泽的脚步顿了顿，他没有敲门，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白天在基地很少能听到的、近乎放松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归属感？
路泽的嘴角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他想起晚上偷偷用小号溜进江野直播间时，看到那个顶着简单字母“L.U”的ID送出的一个不起眼的“加油”礼物淹没在弹幕海里，江野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在专心对局。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没关系，躲吧，他有的时间和耐心。
而门内，刚结束一局游戏的江野，看着屏幕上爆炸的“胜利”字样和满屏的“666”，习惯性地想摸烟，却只摸到了戒烟糖的盒子。他烦躁地剥开一颗塞进嘴里，用力嚼着。目光扫过弹幕助手，一个一闪而过的“L.U送出[加油]”提示混在密密麻麻的礼物信息里，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江野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放空。他猛地灌了一大口冰水，把心底那点莫名其妙泛起的异样感压了下去。
“啧，一群夜猫子。”他对着麦克风，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嫌弃，“下了下了，都滚去睡觉！” 说完，干脆利落地关闭了直播。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脑散热风扇的嗡鸣。
江野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嘴里是薄荷糖清凉又带着点苦涩的味道。隔壁房间传来隐约的、路泽洗漱的细微水声。
他闭上眼，白天路泽在训练室“恰好”递过来的水，复盘时“不经意”扫过来的目光，还有那晚走廊上灼热而执着的宣言，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翻腾。
“艹……” 他低骂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狗崽子！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拉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