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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误,误,误(8) ...


  •   没有立即回房,先去李元吉那里逛了一圈。又去厨房偷了吃的。实话说,李世民厨房的东西,倒确是比其他地方的好一些。不管是李渊的,李建成,还是那个还算顶尖的酒楼,似乎都不及的。
      刻意熬到晚间才回去。走在路上,也不决定锁门了。该来的还是要来,怎么可能凭着几片木板,就锁得住的?也不去费心。
      恍恍惚惚的推开门,还是忍不住,朝对面的房间看了看。没有灯光,他竟还没有回来?
      罢了,我也不去想他了。百无聊赖的关上门,竟有点失落。
      不对劲,这个屋子里。我连忙回身去看。
      李世民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完全像一个雕塑,仿佛已经坐了很久,仿佛要一直坐下去。
      我的心被提起来,吓了一下,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是下意识的扶住门。
      他吸了一口气,径直起身,朝我走来,我慌得不行,手指尖竟覆上一层腻,急急的往另一个方向跑。身后似乎没有脚步声,我停下来一看,他并没有看我,只是开门,出去。
      我将身子移到桌子旁。这才看见桌上有东西。连忙点了灯。藕白色,薄花色和丁香色,是先前看过的裙装。我的心一颤,看到旁边还有一个锦盒,手霎时就凉了,难道…….手忙脚乱的去拆。
      只借了一星烛火,就赢得满室光华流转。不凡之物,任是暗夜也掩不得光彩。
      是琉璃紫的珠玉水晶璎珞。
      我晃晃的丢下璎珞,躺在床上,裹紧被子。眼睛直勾勾的往窗子瞧,我们的窗子是对着的。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床前的灯火,明暗不定,一如我俩的境况,进不得,退不得:我只怕进去之后,就是万劫不复,引火自焚,却又不舍得退,不忍心退,就只能由着自己,悬在半空。
      我对着同样一夜未眠的烛火,孤灯而伴,夜深人知。

      盯着看了一夜的灯,时明时暗,它暗了又明,明了又暗,灯前的人影。
      不知不觉我已经披着被子坐到了窗前,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是傻傻的看。漫无目的。
      外头果然传来摇旗呐喊的声音,震天。
      我笑,突厥打道回府了是迟早的事了。
      清明的光已落在对面的窗柩上,有清浅的温润。忽的,那碎光动了一动,随即纷纷如流水,落了下来。
      等我回过神,才发现,对面的窗子已经洞开。
      床前的眸子,带了陆离斑驳的复杂颜色,却黑的慎人,定定的,对上我犹疑的眼睛。是喜?是忧?抑或是怒?我看不清,我想不透。忽然无数的念头随晨起的鸟鸣声一股脑儿的涌进我的脑子,理智像溺水的人大叫:“快走,快走!”
      我的身子麻木的颤了颤,猛地别开眼去,攥着被子的手僵硬的松开,意志混沌的直往门外跑。
      门竟被人从外面打开,我当即愣在原地,手一滞,人已僵在门外。
      眼前就是那双眸子,它有深深的疲倦。
      他累了?是的,我也累了。几乎就是那么一瞬,我很想,抱着他,合上疲惫的眼睛,很温暖很舒心的睡一觉。只是我说了,一切都只是瞬息的玩笑。玩笑总是不容易成真。
      他的身后有另一个身影。
      “元霸。”我甜甜的笑,心有多苦,笑就有多甜。我说,“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他的嘴角微微的扯动,眉头不耐烦的皱着,看了我一眼 ,倦色更深,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身子侧到一边。
      “风,风。”
      他把小脑袋凑近来,好奇的打量我一番,眼神是,嗯,我觉得就像动物园里孩子看见孔雀的样子。又伸出手来,宝贝的摸摸我的衣服。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穿着这件紫衣服,它有些凌乱褶皱。但不可否认,它还是耀眼的。
      “你果然,不是,我是说,衣服果然很好看啊。”他搔搔他的脑袋。
      我抿了抿嘴,姑且算作是笑吧。
      “三儿,我们先出去,叫她换了衣服再出来。”他面无表情的朝桌上原封未动的衣服看了一眼。
      我关上门,眼看着门缝中的他越来越小,直至不见。眼光却灼灼,隔了门也可以感觉的到既热又寒的温度。
      叹一口气,坐下来。很平静的把桌上的东西收了。很平静的理理鬓发,发现只有他送的衣服。不换,径直华服出门。
      他看见我的装束,淡然,甚至是了然于心的笑笑,回头问:“三儿,你想去哪里?”
      “你也去?”我和小元霸同时叫了起来。
      “怎么,不可以?”他冷淡的轻笑了一声。
      我低头忧,元霸雀跃欢喜。
      “太好了。只是二哥,昨天我求你带我出去,你都闭着眼不说话,今天怎么………算了,不管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昨天有事,不过今天,”他顿了一下,声音转向我,很坚定的,“会好的。”
      “我忽然觉得……呃”我刚退后出一步,就被他的手紧紧钳制,他毫不留情的把我往前拖,不允许我说一个“不”子。

      他放风筝的技术真的很好,三下两下,风筝就扶摇直上,稳居高空。
      看着这个男人放风筝的姿势,我开始怀疑究竟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好的。
      小元霸抢着夺着来扯线,我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他走到我身边,站定。
      “三儿,”他对着小元霸说话,眼睛却是看着我的,“你看这风筝,看似自由,却是要被线束缚的。只要线不肯放手,风筝就永远别想逃离他的视线!”强悍坚定的语气,一如目光。
      “是吗?”我不再躲闪的对上他的眼睛,浮起不自意的笑。径自走了过去。
      疼惜的看了一眼纤细如丝的风筝线。叹了一口气,狠狠心,竭力将那线扯断了。
      虽然痛,至少自由了。心里不知是快还是痛,只是笑着:“只要有风,它就是自由的。它想离开,没有人可以挽留。”
      身旁只有惊讶的元霸。
      他不见了!
      眼光一转,思绪未到,身形已随着前面白色纵飞而去。
      但毕竟慢了几步,脚下再快,还是只能竭力和他并驾齐驱。
      林上几步,风筝近在眼前。它为什么逃离的不再快些,为什么。我给它的机会,它为什么……
      下意识的伸手,两只手,一只禁锢,一只放生,他们曾经靠近,是为了紧握;现在靠近,是为了分离。
      我和他,同时,毫不犹豫,抓紧了风筝的翅膀。
      我茫然无措,甚至惊慌的神经质:“放手!放手!你给我放开它!”
      “我一旦认定,就绝不放手。”他的声音很冷,有摧毁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冷酷。
      我和他同时一扯,风筝一下子裂成两半,有破裂的令人心疼的声音,苍白无力的痛楚。
      我失神的看着破碎的体无完肤的枯架废纸,恍恍惚惚的想,是我吗?是我害了它吗?
      身子在迷乱中急速下坠,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落到我的身边,把我揽在怀里。没有温度的手,没有温度的风。我忽然像疯子一样的捶打他,迷糊不清的喊话:“你一定要这样吗?你一定要吗?只有这样你才会高兴么?你毁了它!你毁了它!”
      “得不到的,就毁掉。”我和他似乎是落了地,他的手环在我的腰上,我僵在他怀里,混沌不清的抬头。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的是冷漠的坚冰,一种强势的固执,或者几乎残忍的目光。那道目光没有落在我的脸上,只是久久的停留在他手中的半面风筝。我很快的别开眼,我在想,如果这种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身体会不会也像我手中的风筝一样,四分五裂,撕心裂肺?
      我的命运脆弱起来,真是不及风筝的。
      “哎呀,风筝破了,好可惜啊。”小元霸红着脸,气喘呼呼的奔过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风筝。
      我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它们苍白无力,没有血色,它们太病态,我害怕它们挽留不住任何东西。
      “咦,二哥,你为什么要抱着她啊?”小元霸眨巴的眼睛正好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整个就愣住了,只是僵硬的张开嘴,又说不出话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还在他的怀里。可是我们的样子并不暧昧,而是僵硬,甚至奇怪。也算拥抱吗,这么畸形的拥抱。
      他脸上淡淡的,松了手,于是,什么也不曾发生,在他眼里。
      那么,这一切对于我说,算什么?
      “天要下雨了,我们快走。”他一个人自顾往前走了。
      “二哥,二哥,你们刚刚的那个是什么功夫?教教我好不好?很有趣呢。”小元霸兔子一样的窜上去,嘴上开始磨机。
      孩子真好,什么不高兴,疑问都忘得快,只看得见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只有这样才比较容易快乐吧?我很羡慕他。很多事,我也很想像他一样,一觉醒来,就全部忘记了。继续笑得没心没肺。
      我开始学习他的笑。没心没肺的笑,我的模仿技术一流。
      三人的路途中,只有小元霸一个人喋喋不休,只是我和他太安静了,以至于连小家伙的话,也叫我们给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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