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清扬》落忧儿

116、 须信东篱醉菊（4）

　　我昏昏沉沉的坐起来。
　　“小姐，你醒了？”婵娟的声音自床帘之后响起。
　　纱帘被一双素手掀起，一碗青褐色的液体就在眼前。
　　“小姐，喝了这杯茶，醒醒酒吧。”
　　我接过来呷了一口，纤眉皱起。
　　“呃，好怪。我不要了。”
　　“可是少爷说……”
　　“我说不要啦。”我撒娇的把茶碗推回给婵娟。
　　“唉，我可真是搞不懂你。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婵娟叹一口气，徐徐把碗放回，娇嗔的斜瞅我一眼，“等会儿头痛，可别怨我。”
　　我忍不住笑将起来。
　　对了。
　　我一把扯住婵娟。
　　“喂，我……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不记得了？”婵娟还未说完，就先笑开了，“是啊，瞧你昨天醉的样子，哪里会记得什么！”
　　“醉？”我像一只还没睡醒的小猫，懒懒的伸一个懒腰，“我只知道。昨天好像跟你家公子去偷酒喝，我本来是不喝的，可是你家公子都喝得睡过去了，留我一个人抱着酒坛干看也没意思。况且…”我一吸鼻子，“你不知道，那酒，实在是香的不行。所以我就偷偷尝了一口，没想到……”
　　“少爷也会醉吗？我可不信。”婵娟抿嘴轻笑，“少爷在府里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小姐你自己一杯就倒，怎么反先说我们少爷！”
　　“可是他明明……”我嘟着嘴摆摆手，“算了，你心里的大少爷，简直好的跟什么一样。别说不会醉了，我看他‘极有文采，琴棋书画也好’，所以连喝酒的酒量也是旁人抵不过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一边瞅着她，一边从床上跃起来，作势就要呵她的痒。
　　“你又在胡说了！”她娇俏的躲开来，急忙道：“昨天还是少爷送你回来的！“
　　“啊？不会吧！”我傻傻的保持着呵痒的动作。忽的一甩手，坐在一边。
　　唉，还说不在他的面前出丑呢。
　　早知道，杯中物，就是害人不浅。
　　“是啊。昨天，少爷是……”婵娟咬着嘴唇，看我一眼， “抱着小姐回来的。”然后沮丧的垂下长眉，“我从来没有见过少爷……和哪个小姐那么……亲密。”
　　“额？”我讶异的看一眼婵娟。
　　这，这个。这个家伙，不会把我当做她的……情敌了吧？
　　“婵娟，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我可没有要跟你抢你家少爷。”我连连摆手。
　　“小姐，我哪里敢痴心妄想。我……我只是个丫鬟，我能够好好服侍少爷”她的眼中泪光盈盈欲落，忍住不发，“和小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一捂脑袋，被这些说到烂的门当户对，等级观念听得头也大了。
　　几百年的代沟，我劝不了你，还是耳不听为净。
　　婵娟开始梨花带雨，叨叨不止。
　　“我也看得出，自从小姐说了一番‘美人论’，少爷连看小姐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他…….”
　　“停！”我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
　　婵娟被我惊得一扭头，脸上的泪珠还挂着。
　　“好了，”我懊恼的抓抓头发，走过去， “哪有你这样的笨丫头，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在这里瞎掉眼泪。”
　　我一边埋怨着，一边用衣袖帮她擦眼泪。
　　“昨天我喝的这么醉，你少爷身边又没有人，总不能让我在竹屋睡一夜吧？他是没有别的办法，才只能抱我回来的。”我随意打量着婵娟的脸色，语气松弛了不少，“至于你的感觉，我看都是你一个人的胡思乱想。你家少爷，依我看，对我也就只是对一个客人的礼貌而已。再说，”我略微苦涩的笑了一下，“我也已经有了心上人。”
　　“什么？”婵娟听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那你……你的心上人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叫他来接你？”
　　“他啊，”我把袖子缓缓放下，“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在生气，我也在生气。所以……”婵娟定定的看着我，我心头忽然有一种感觉一晃，掸掸袖子，站起身来。
　　“算了，不说了。”
　　“为什么呀，小姐我们都是女儿家，你就跟我说说。不用害羞的。”婵娟很八卦的来扯我的袖子。
　　“害羞？”我的睫毛向上一扬，脱口反问：“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婵娟被我听得一愣。
　　“呵”我被她的样子逗得笑起来，“我可不像你。我不是含羞，只是不想提那个人罢了。”
　　她略微局促的低下头。
　　我来回打量着她，不管怎么说，她的容貌，才学似乎都不是承公子会青眼有加的女孩。
　　难道，真的要找一个林黛玉那样美撼凡尘，天才流丽的女子，才能使他倾心吗？
　　我叹了叹气，终是不忍一语道破。只是说，
　　“婵娟，以后我来教你一些诗文好不好？”
　　只能投其所好，试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