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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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岁的陈蕴，在沾染湿意的黄昏里，收到一份留言为“心意”的包裹。回家的途中，陈蕴掂量数次手中之物，暗自思索着里面到底是什么？
到家后，他便席地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心怀疑惑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打开的第一页用血色涂抹出“心意”二字。白底红字，触目惊心。
“图册？”低声自语，沧桑沙哑。
第二页，是一颗头骨，放置于书页的上中部分。每向后翻一页，图册上的骨架便趋于完善。翻了大半图册，终于是完整。其间虽觉无趣，但还是职业病发作得忍不住去推测这人生前的经历。“很多人认为，正是尸体解剖，将有着正常人悲欢情绪和恭敬礼貌的学生，转变成冷酷无情、傲慢自大的医生。”这是《当呼吸化为空气》中的一句话。或许陈蕴在面对鲜活的生命时，是慈悲的，是善良的，但此刻面对冰冷的图册，他除去最基本的尊重，余下的只有冷漠的炫技，平静心海无一丝波澜。
下一页是死者的死亡现场拍摄，躯体趴俯在地上，血液蜿蜒流向四周，看不清脸。
抬手再翻，陈蕴瞳孔收缩，身体缓慢地仰倒在瓷砖上。眼前是刺目白光，身下是一片寒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入了眼眶，又冰凉的溢了出来，图册上是一个笑意吟吟的少年，他带着明媚阳光的气息。
为什么是张欣意？陈蕴用双手将图册举起至挡住那盏灯，再翻。
“X年X月X日
今年的除夕过得很开心，陈蕴来我家找我玩啦！他带我去放烟花，和我一起看春晚，虽然爸妈不在家，可在习惯后也只觉平常。却因此，陈蕴的到来，就像是世界最美好的出现。因为我好喜欢他，所以我偷偷亲了他一口，他应该不知道吧？……
X年X月X日
开学了，终于见到陈蕴，即使每天都有打电话，但到底还是比不上见面时哥哥张开双手给的一个温暖拥抱……
X年X月X日
……亲吻……
X年X月X日
……快生日了……礼物……
X年X月X日
……doi……
X年X月X日
……发现……
X年X月X日
父亲说要和我断绝关系，母亲说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治疗。可我没有错，也没有生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陈蕴呢？……
X年X月X日
医生和护士的目光带着怜悯的望向我，我躺在病床上，想说别看我却无法，只能徒劳的闭上眼睛，我很害怕。只是三个月，漫长的倒像是三十年。陈蕴呢？……
X年X月X日
我在天台上，问警察叔叔借了手机，拨出哥哥的电话，女声有些尖利地告诉我——这是空号。陈蕴呢？……
X年X月X日
我是神经病吗？
当然，不是！我必须是我！”
——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有些嘈杂。窗内的老人侧弓着身体，颤抖着，一本书遮住了他染了岁月痕迹的脸。
陈蕴在这一天前，仍是坚信着一点，他们分开的结局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可实际上呢？他逃避了一切。
——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但你需要考虑好什么才是正确的，否则受伤害的不只是你。”陈蕴跟陈父摊牌的那个夜晚，陈父沉默了很久，只说了这句话。而陈蕴辜负了这份信任。
得到允许后，陈蕴跑到张欣意家，想要与他分享这份喜悦时，却遭了当头一盆冷水。
“喜欢男人，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你让我怎么抬头见人？”
……
“你要是再和那个野小子混，就别进这个家门！”
……
责骂声、棍棒声、哭声混杂着，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个毁人家庭的罪人。
陈蕴回到家，对着仍旧坐在沙发上的人说:“我想分开。”男人一直没说话。
“爸？”
“决定好了吗？认真回答我。”
“嗯。”
一声细微的应答，让他永远的成为了一名懦夫。搬家、转学、换手机，给张欣意留一句——我觉得我们分开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
老人其实有过很多幻想:欣意是不是早就结婚生小孩了呀？他一定不知道我还爱他，爱我也好，不爱我也好，那么善良又帅气的他，后来一定生活的很好！
可是张欣意没有后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被雨洗刷了一夜的玻璃窗，落在地上。陈蕴带着一夜的疲惫与周身的疼痛起身出门，后又找了个栏台坐下，他俯身亲吻膝上的照片，记忆中有什么愈渐明晰？是他向张欣意告白的场景。
陈蕴抱着篮球站在练舞室门前，挡住张欣意的去路，说:“我们可以在一起玩吗？一直一起的那种。”张欣意轻轻地笑了声，走回教室，转头说:“我给你跳一段舞吧！”那是青涩的张欣意，那是一曲青涩的天鹅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