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 洞房 ...
-
谛迦率领人马猎狐，却遭冰汛，淹死冻毙无数。是时谛迦救助手下而致伤寒，高烧不退，被手下送回之后刚刚苏醒，便被他的皇帝哥哥谛嵘叫了去。谛嵘先责罚谛迦三十军棍，接着下令谛迦迎娶匈奴公主抱素为妻，不得抗命。此时莲兮被选为圣女，与谛迦之婚约，已然自行作废。
可怜的谛迦，高烧未退，便又屁股开花，接着还被塞了个公主，当了和亲王子，他烧得浑浑噩噩，却不得不迷迷糊糊的披上大红喜袍，做了新郎官。
宾客云集的王府，热闹无比。谛迦被按着叩拜，木偶一般将新娘带入洞房，接着晕头转向的出来，手执酒杯，不明所以。
大红的喜袍，映着烧得飞红的脸，显得更加雅致清俊。谛迦是个漂亮的新郎，可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仿佛一个无灵魂的玩偶，那样失魂落魄。
皇帝的表弟清和王过来，推着谛迦到宾客席上，见谛迦木然，便笑吟吟地捏住谛迦下巴，另一只手将酒倒尽谛迦嘴里。如此反复，不觉中神志不清的谛迦已被灌了数十杯酒。这时圣族新任族长，同时也是谛迦的表哥圣飞宇被谛迦的心腹推出，无奈地接住谛迦，搀扶着他进了洞房。
那匈奴公主身为王族，虽长于草原，未必不精致，至少行动大方，并不扭捏做作，而且身段极其苗条，和谛迦身份地位，无不般配。谛迦却这样恍惚，难道传言属实，这个尊贵可亲的王子，果真不好女色，却有断袖之癖？
此时新娘正喜不自禁地用盖头捂嘴偷笑，差点笑到抽筋。她将如愿以偿的看到谛迦，还喜出望外的做了谛迦的新娘，不管谛迦记得不记得她，谛迦都必须陪着她——凤冠霞帔的小狐狸夙素心满意得洋洋得意。那个真正的匈奴公主抱素，已和她那心爱的勇士远走高飞双宿双栖。她小狐狸夙素，在俊美英武可爱善良的龙神大人的完美安排下，做了替身新娘，可以如愿以偿的陪在谛迦身旁。条件只有一个，拿到天书，交给龙神，还有，不能暴露她的狐狸身份。
圣飞宇轻轻叩门，夙素赶紧正襟危坐。圣飞宇在侍女的帮助下将谛迦扶到夙素身旁坐下，然后低声道：“弟妹，谛迦伤重未愈，神志不清，还请见晾。”
扶谛迦来男子，看来十分小心拘谨。夙素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她不曾见过人类的洞房花烛，只是任人摆布。
圣飞宇临行，示意侍女退下。
和夙素要好的七七，落在后头，冲夙素挤了挤眼。
那么古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夙素不明所以。她见室内空无一人，拿下盖头，抓住谛迦衣襟，将他拽过来摇晃：“哼哼，喝这么多酒！老实交代，你还记不记得我？”
谛迦乜斜着眼睛，淡淡地扫过来，突然睁大眼睛，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被吓到一般，接着他捂住唇，低头干呕。
夙素胡乱抓起盖头，拽住谛迦腰带，将谛迦拽出门，然后按他弯下腰，在他背上拍了几下。谛迦呕了几声，吐了几大口酒水。
夙素捂住鼻子，返身回屋拿了热茶喂谛迦。谛迦睁开惺忪睡眼，乖乖地漱了口，然后软软地靠着夙素，用楚楚动人的哀恸神情看夙素，一口浓郁的酒气喷在夙素脸上：“其婳！”
夙素顿时火大，怒气足有三丈余。她二话不说，拎起谛迦，揪进房里，将他推到床上，按住他双肩，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声明：“你看清楚，我是夙素！其婳是假冒伪劣，我才是夙素，如假包换的正宗夙素！”
谛迦懵懂惺忪的醉眼，缓缓翕动，他握住夙素的手，依旧固执地叫：“其婳！”
恨死！夙素坐在一旁，委屈无比。龙神见了她叫上媛，清寒见了她喊雪白，而她的谛迦，居然看着她叫其婳！哪怕叫抱素也好啊，至少还有个“素”字。
谛迦微微起身，拽住夙素衣襟，依旧柔柔地唤：“其婳，其婳，是你么，其婳？”
夙素咬唇，泪顺腮而下。她回眸，谛迦拽着她衣襟，艰难地直起身，捧着夙素的脸：“其婳，你嫁给了哥哥，不再理我，你怎么会，来到我这儿？我是做梦对不对？你是不是其婳？”
夙素潸然泪下。那个什么杀手出身的其婳，被谛嵘安插在谛迦身旁，险些害死谛迦。之后那女子要挟谛嵘，做了皇后，而谛迦居然喜欢她！谛迦忘记了夙素，可以喜欢莲兮，可是谛迦却喜欢那个其婳！
“我没有拿到灵珠，是我不好。其婳不要哭，你哭，我也想哭……”谛迦泪光闪烁，低头将夙素抱在怀里，“我一定拿到灵珠拿到狐皮，我保证！”
狐皮和灵珠，原来是那个诡谲阴险的其婳的捣鬼！夙素一拍脑袋，其婳曾经扮成我的模样，敢情谛迦把我和其婳混为一谈？那么他喜欢的还是我，只是叫的是另外一个名字罢了！想到这，夙素傻笑起来：笨蛋龙神，什么谛迦忘记我，只是谛迦误以为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没有关系，我可以让谛迦重新喜欢我。
“我不要灵珠不要狐皮，我要你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夙素甜蜜地倒在谛迦怀里。
谛迦猛地一个寒噤，捂住心口，退到床角蜷缩在成一团，冷汗淋漓。
夙素见谛迦心口一丝亮光，一闪而逝。她俯身抱起谛迦，谛迦虚弱地笑了笑，便昏迷过去。
那日其婳在谛迦心脏刺下金针，而谛嵘只需稍动食指，便可以从容控制谛迦身心。这显然是谛嵘与其婳作祟，他们就这样看不得谛迦快乐？夙素的灵珠，竟然无济于事，谛迦依旧如此痛苦难过。
夙素解开谛迦束发，解下腰带，让谛迦侧身而眠。谛迦睫毛很长，是孩子样的柔嫩的脸，可他即便睡梦中，依旧眉头紧锁，怎么抚都抚不展。她侧身窝在谛迦身边，静静地望着谛迦的脸，突然觉得异样。她将手放到谛迦鼻下，谛迦没有呼吸！就在谛迦昏迷之时，便不再闻到谛迦的酒气！
“他不会醒过来的。”龙神的声音，细细地传到夙素耳中。夙素四下张望：“你在哪儿？帮我救谛迦！”
“不用担心，到了凌晨，他自然就会苏醒。”龙神声音平静。
“真的？为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的谛迦不会死。”龙神忍不住哼了一声，隐隐透出一股醋味。
“你不说就是你在搞鬼！”夙素撅嘴，“你再胡闹，我就告诉谛嵘，让你永远得不到天书。”
龙神现出个烟一样的宁淡飘渺的影子：“谛迦超越时间的规则而生，他的命线自然和常人不同。其婳那个妖精，早看出了你的本质，她割断了谛迦的命线，就等你用灵珠为谛迦续命。其实，那一刻谛迦的生命已经终结，是你用灵珠，将他的命线连接。所以他的命运脱离了转轮，失去了方向，夜里就会恢复本相，如死沉眠。”
夙素听不出所以然，挠了挠头问：“谛迦会不会死？”
“他已经死了，再死一次，又有何难？没有希望的躯壳是行尸走肉。他一旦丧失希望，就会彻底睡去……”龙神飘到床前：“如此无梦的沉睡，有什么不好？你爱他救他，他一点都不晓得，一点都不记得。谛迦这么幸运，可是他一点都不知道。”
夙素心里一痛，脱口道：“这么说来上媛是最幸福的女子，你爱她数千年，而她无知无觉，更加不会拒绝！”
龙神背过身，化成蜷曲的龙身，若大的一双眼睛，泪汪汪地望着夙素，哽咽：“她不再爱我，我也无话可说。若不是我无能，她就不会死。”
堂堂一个神，如此哀恸委屈的眼神！夙素心软，伸出手：“乖，来，让我老人家摸摸脑袋。”
龙神向后一退，碰到墙壁，化成金粉撒成一地，接着金粉缓缓聚集，一只金黄的眼镜蛇缓缓摇晃着脑袋，竖身而起，摇摆着将三角脑袋凑了过来。
夙素做垂涎状：“你知不知道我们狐狸喜欢吃蛇？”
龙神突然化成人身凑到床头：“你吃吧，你可以把我当成谛迦。”他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壮烈模样。
夙素想到七七诡异的眼神，和清寒与两大长老厮混的情形，大胆地将脸凑到龙神面前，呵气般细声问：“你这是闹洞房呢，还是勾引我呢？”
龙神一屁股坐在地上，面红耳赤。
切，别以为我笨，就不把我当狐狸精！夙素勾起龙神下巴：“来，让我老人家瞧瞧。”
龙神羞愤地拍开夙素的手，拍拍屁股起身：“你欺负我，我不守护你了！胡清寒来了，你自己应付好了！”
“不要啊！不要！”夙素连忙做悲痛欲绝状，扭动身子，“人家舍不得你！”
龙神呕了一声，咳嗽起来。他坐到椅子上，闭目道：“你洞房好了，我什么都看不见，绝对不会打搅你。”
夙素探探谛迦鼻息，谛迦依旧没有呼吸。她委屈吸了一下鼻子：“我想生个小狐狸。”
龙神皱皱眉，闪烁其辞地道：“我警告你啊，你……你妖气太重，不能那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啊？”夙素不以为然地顶撞过去，“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制造小狐狸啊？”
“有没有搞错？他是半个死人你也要啊？好好的龙神在这，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龙神面红耳赤。
“大言不惭！”夙素解开谛迦衣襟，手自然地滑到入谛迦衣内。
龙神突然起身：“住手，我在这！”明显棒打鸳鸯，看不惯人家夫妻缠绵，可神情紧张，似乎不是这样简单。
夙素听而不闻，伸手探到心脏的位置，不禁一个机灵。她扯开谛迦衣服，质问龙神：“他胸口，这个伤疤是怎么回事？”
龙神低下眼睑：“他……被谛嵘刺伤，所以，找巫师开胸，所以……”
“撒谎都不会的神，真是比我还笨！”夙素将袖子一拂，赤脚下地，走到龙神面前，“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低头不看人。那样狰狞的疤痕，为什么时隐时现？”
龙神深深地吸口气，接着长长地叹口气：“谛迦，他是我的替身。代替我，肃清天地的人。他是人，是他母亲，动用术法，运转人世间所有愿力，在众神面前祈祷而创造的人。这样近神的人，可以通灵，拥有不亚于神的力量，可是命运脱轨，不同常人，永远无法救赎与转生。他早就已经死过一次，如此苟且，只是因为他知道有人不愿他死。”
夙素抬着头，眼泪顺腮而下：“我明白！因为谛迦的母亲要求你们赐给她一个儿子，你们就将那么重大的责任，压在谛迦一个人身上，谛迦撑不住了，你们就让谛迦死……这样的不公平……”
“夙素，你为谛迦讨公平，那我的公平呢？”龙神惨笑，“谁来给我？”
“命运，为什么这样吝啬？！你们面对天道伦常命运缘分，一样无能为力束手无策！那要你们这些神做什么？你们这些神，可以做什么？”夙素哽咽，“你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
“所以我失去上媛，我又失去雪白，失去了你……失去了一切！甚至我连我自己，都已经失去……虽然没有心，依旧可以活下去，可我一样会难过会流泪……所谓神，不过是术法强大的灵魂……我也会死……”龙神别过脸，泪打在地上，是小小的蓝色火焰。
夙素低头伸出右手：“你烧坏了我家的地板，赔来。”
“把我整个赔给你。”龙神羞涩地低下头。
闹起来没完没了？夙素抬脚压住龙神的脚：“是我的就得听我，出去站岗。”
龙神泪汪汪地望着夙素。夙素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把脸一扭，提着裙子，跑到床边，一跃上床，胡乱扯过被子，盖在自己和谛迦身上。
洞房花烛，怎可虚度？夙素摸摸谛迦的脸，是软的，可依旧没有呼吸。不曾见灵魂出窍，那么魂魄被禁锢在躯壳里，是灵珠在支持？谛迦的确不同寻常。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三十八 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