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叶》联夏

13、第13章

　　“在横云县，陆姓是大姓吗？”吴子衿问温叶。
　　温叶问，“为什么这么说？”
　　“陆继杨、陆芳，我唯二知道的横云人都姓陆了。”

　　“但在我的班上只有她一个人姓陆。”
　　“算了，不重要，”吴子衿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兴许他们是亲戚，碰巧都被你遇上了也不一定。”
　　温叶想了想，“可能吧。”

　　其实横云县并不是一个教育发展滞后的地方，早年，在横云还属于贫困县的时候，算上高考加分，那里也出过一个省文科状元。
　　道城大学和横云县二中签有协议，道城大学每年会挑选三十名有过学生工作经验且成绩在年级前30%的应届毕业生，去到那里进行为期一年的支教活动。同时，这三十名应届毕业生将获得保研资格，在支教结束之后，可以回到学校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温叶当时的舍友是一个文学院的女生，叫孟可晴，在初二三班教语文，同时兼任班主任。
　　而温叶是数学老师，在三班和四班任教。

　　她们刚到二中的那天，给两个班上的同学都带了礼物，所有孩子闹成一团，围着她们说话。在那个时候，陆芳就已经给温叶留下很深的印象了。
　　她长得很漂亮，但个子不高，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纸片，非常单薄。
　　陆芳不太爱说话，讲台这边的热闹并不能感染到她，哪怕在下课期间，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温叶拿着她们准备的文具走到陆芳旁边，弯下腰，半蹲着向她介绍自己，“同学你好，我叫温叶，”温叶指了指讲台，“台上那是孟可晴老师，她会当一年你们的班主任。”
　　陆芳把礼物接下，小声地跟温叶说了一句，“谢谢。”
　　温叶笑着，“今后遇到问题了可以跟我们说，假如有心事也可以和我们分享，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好。”陆芳的声音还是很小。
　　望了一眼陆芳的桌面，温叶依稀看到笔记本上写着“2017年9月2日晴”。
　　温叶猜到她是在写日记，便识趣地直起腰来，跟她挥手说了句再见，“那我不打扰你了，很高兴认识你。”

　　晚上回到宿舍，孟可晴问她对陆芳有没有印象，还说自己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有不少女学生让她们千万不要接近她。
　　“为什么？”温叶问。

　　孟可晴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翻出睡衣和毛巾，“不太懂，她们自己都讲不清楚，只是一直说她是坏人，”她指着上下架，“你想睡上铺还是下铺？”
　　温叶把椅子转向她，“我随便，你挑吧。”

　　“那我睡上铺了。”孟可晴把自己的席子放了上去。
　　“小孩子的爱恨情仇都是没由来的，”温叶盖上笔盖，“他们这个年纪，哪有什么真正的坏人。”

　　孟可晴忽然问，“说起来，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虹猫蓝兔七侠传》？”
　　温叶点头，“当然看过。”
　　孟可晴说，“我当时不喜欢粉色，莎丽刚出场的时候我就特别讨厌她。”
　　“怎么回事？”温叶收起笔记本，“我可是莎丽单推人。”

　　“完蛋，”孟可晴开玩笑，“重生之我跟对家当舍友。”
　　温叶笑着打了下她的手臂，“不过，我们是不是得多关注一下陆芳？”
　　“嗯，假如发展成班级冷暴力就不太好了，”孟可晴打开电脑，“虽然我觉得她的性格可能也有点孤僻。”

　　温叶拿起桌面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凑到孟可晴的身边。
　　其实校园暴力并不少见，一年的支教也改变不了什么。
　　道大支教团有个小群，作为管理员的学姐在出发前告诉他们在这一年里要学会明哲保身，一些根深蒂固的偏见、习俗本来就难以撼动，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学生，千万不要不计后果地与其较劲。

　　温叶戴上眼镜，看见孟可晴在word文档里规划着未来一年的教学环节。
　　像是注意到了温叶的目光，孟可晴也望向她。
　　孟可晴告诉温叶，自己还计划要带班上的同学去海边烧烤、去集市购物，让他们也能体验城市小孩的春游活动。

　　在睡前，她们又谈到了陆芳。
　　孟可晴敲了敲扶手，“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理，但我也不会把错归咎到那些小孩身上。”

　　温叶看着眼前的床板，她当然明白孟可晴是什么意思。
　　这些没成年、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小孩对于人性充满未知，从而导致她们无意识地说出某些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会给对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她们不是恶。
　　她们只是没有学会怎么去辨别善恶。
　　而温叶和孟可晴要做的就是去教会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并去保护那一个可能会被伤害到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