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为青鸾折腰》金刚经

8、天上人间

　　《山海经》云，饕餮，上古凶兽，其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近年来，饕餮为祸人间，专挑命格至阴至阳的童男童女为吃食，人间怨声载道。纷纷祈求上苍，收服妖魔。
　　所谓至阴至阳的命格，即为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时所生。
　　时镜和龙吉公主奉昊天大帝之命，前来收服此凶兽，以佑人间祥和。但在西南方搜寻数月，并未发现饕餮的痕迹。岚泽苦等时镜不得，便下界寻来，顺道带上了我。
　　人间正是上元节，汴京格外热闹，时镜和龙吉公主被挤入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道上摆面具的摊位络绎不绝。龙吉公主也被这盛世繁华的景象所吸引，拿起摊位上的神女面具，戴在脸上，对时镜微笑。时镜看着人间景象，心想难怪青鸾会喜欢这里。
　　我偷偷躲在南天门的神柱后，等待神兵交班之时溜出天界，却见岚泽准备下界，我赶紧拉出他，央求他带我一同下界，并保证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他十分无奈，我幻化成小鸟藏在他的衣袍之内。
　　时镜正准备付钱，岚泽抢先一步，拿出银锭，说：“我来买单。”二人诧异岚泽为何出现在此处，我准备从岚泽背后跳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时镜突然把我揪出来，神情冷漠，质问我：“不是让你在殿内修炼，为何私自下凡？”
　　他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感知到我的气息。
　　我幻化人形，拍了拍手。回应他：“只许你下凡玩乐，把我困在大造殿内，是何道理？”
　　他横眉冷对，我不为所动。其实我不欲与他争辩，如同对牛弹琴。
　　岚泽见此情形，急忙打圆场：“连城是我带过来的，你莫责怪她”。
　　时镜觉得不可思议，“连城”，什么时候他们如此亲密？他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倒是龙吉公主对我十分热情，点了点我的鼻尖，说：“她聪明机警，对凡间比较熟悉，说不定能帮助我们早日收服此凶兽。”
　　我见龙吉公主为我解围，心中感激，说：“若想抓到饕餮，须了解其习性，对症下药！在凡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寻找，是不可能找到的。”
　　说完，我便挑眉看着时镜，十分挑衅，时镜迎上我的目光，没有半点退让之意。
　　岚泽感觉气氛不对，重重咳了两声，说：“那你说说，要怎样才能抓到饕餮？”
　　我整理了下衣着，也咳了两声清嗓，说：“凡人阳寿不过百年，在如此有限的时间内生存，必然会留下古书典籍给子孙后代，以警醒、以提示、以记录；我在下凡之前已搜寻到关于饕餮的记载”。
　　我使用法术变化出《神异经·西南荒经》，其中记载“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强者夺老弱者，畏强而击单，名曰饕餮。”
　　时镜冷哼了一声，“此典籍我早已查阅过，这些习性我已熟知，不用你多此一举。”
　　这是什么态度？
　　我也冷笑一声，反驳他：“你明知它习性，却找不到，任他为祸人间，是你之过。”
　　我俩正剑拔弩张之际，龙吉公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连城，上古神器炼妖鼎都搜寻不到饕餮的藏身之处，他的气息似是被隐蔽，你有何妙计？”
　　我转身与龙吉公主对视，眨了眨眼，说道：“凡间烟火气最浓的地方，比如赌场、酒馆、戏院、妓院等人员聚集之处，可吞食仙气，也可掩盖瘴气。我猜饕餮藏身在鱼龙混杂之地，所以神器寻他不得。就算凶兽未藏身此处，也可获知情报。”
　　我挑了挑眉，用手指抵在龙吉公主的下巴上，眼神轻佻，说：“玉箫，我猜你们没去过。”龙吉公主轻轻推搡我，默认了我的说辞。
　　我收回手，背在腰后往前走，“如此，我们去捉凶兽，顺便带你们享受下人间极乐。”
　　岚泽面带微笑，跟着我一同往前，时镜和龙吉，对视一眼，也不急不慢的跟在身后。
　　今天是上元节，凡人讲究佳节团聚，阖家团圆。人间帝王每隔五年都会在昆仑台上举办上阳夺魁，就在汴京城中。人身鼎沸处，必有蹊跷。
　　我引领他们往昆仑台方向走，突然想起一事，走到摊贩处拿一个猫脸面具，戴在眉眼间，遮住了霜花。随后拿出金锭付给摊贩，摊贩十分吃惊，她女儿满心欢喜的说了句：“谢谢，姐姐真像天上的仙女。”
　　我见她可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时镜一愣，岚泽取笑我说：“你倒大方”。
　　我把面具的纤绳在耳后系好，继续往前走，解释到：“钱财对我们来说是身外之物，变换即可，人间穷荒恶寒，对他们来说却能救命。”
　　时镜冷冷的说了一句：“为何遮掉木兰？”
　　他总能发现要害所在。为什么？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决定说出缘由，这样他知道真相后理应帮我解除此印记。“在人间，只有两种人脸上会有印记，第一种是奴隶，主人在奴隶脸上刻字，证明归属；第二种是妇人，郎君替娘子画眉、印花，以表爱意。”我停下脚步热切地望着他。我们目光相接，却相顾无言。
　　我率先打破沉默。“我既不是奴隶，也没有郎君，这朵木兰存在毫无意义，不如你帮我去除？”
　　时镜看着我没有说话，昆仑台上已敲锣打鼓，上阳夺魁很快就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