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上班》雅蔷

40、职场35+

　　EB公司入职手续刚办完，蔡筱薇就被通知去会议室开会，几个同事轮流简单做完自我介绍以后，总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对着赵茜各种怼问。

　　总监，“活动主题定了吗？”
　　赵茜，“我和周老师想了几个备选，大家可以一起讨论一下，哪个更好。”
　　总监不悦，“现在距离活动还有几天？活动主题都没定？销售那边一直在等着活动海报邀约呢？这周能出来吗？”
　　负责设计工作的周老师，“文案定下来的话，我可以加班，应该差不多。”
　　总监，“赵茜！你是活动负责人，主题、设计周期、场地，这些都应该是你的工作，而不是非得等到例会等着大家帮你做决定。场地也没定吗？”
　　赵茜委屈，“因为公司预算有限，所以，想找个小点的场地。”
　　总监无语地翻了下白眼，“那就是也没定。真行啊。一点不着急啊，全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等着呢。到时候是准备开天窗吗？”
　　赵茜，“那我们现在把活动主题定一下，先让周老师设计海报视觉。然后我这边选几个预算和交通比较合适的场地，再跟您和郑老师沟通一下，这周确定了。”
　　总监继续咄咄逼人，“那活动流程呢？具体细节呢？邀约的家长和合作方的名单呢？我问一句，动一步，是吗？”
　　赵茜见对方持续找茬儿，也不再惯着对方，“那您有什么高建？”
　　总监见赵茜急了，便不再追问，“以后，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事情，尽量自己解决。不要总是占用大家的时间。散会！”

　　入职第一天遇到这种事情，蔡筱薇心里忐忑不安，自己正有工作，需要领导确认后才能推进。

　　吸取了赵茜的教训，蔡筱薇主动询问了总监的时间，当面阐述一下自己的工作计划。
　　总监听后，连连点头，“筱薇，你是专业人士。你这一块我不懂，你就按照你的计划和进度推进，需要公司什么支持，就跟我说，我去协调。不过，也别光低头只顾自己的事，如果其他同事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也尽量参与一下。新员工嘛，希望你能跟现在一样主动一些，早点儿跟大家熟悉起来，这样以后也方便你展开工作。”
　　蔡筱薇，“好的。”
　　总监，“还有，你和赵茜是朋友，不忙的时候，多协助她，这次活动挺重要的。如果搞砸了，老板的脸上会很难看的，大家都等着呢，你也不希望朋友出丑吧？”
　　蔡筱薇，“好的。我会多多协助赵茜的。”
　　总监迷之微笑，看不出来是善意的，还是别有用心。

　　总监不在的群里，蔡筱薇跟总监谈话这会儿，已经几十条未读消息了。
　　“还是茜姐当领导好啊，总监来了以后，各种会议没少开，真耽误干活儿！”
　　赵茜，“以后大家都注意点吧！我下个月就不是领导，不管你们了。”
　　“茜姐你不是要走吧？”
　　赵茜，“那不至于。只不过说我心太软了，对你们太好了，当不了领导。本来就是暂代，现在总监来了，我以后也可以安心捞资源了。”
　　看到这里，蔡筱薇明白了：之前面试的高老师还问，介不介意之前的同事当自己的领导呢，距离入职也没几天，领导直接变基层员工了。
　　“不让当领导就不当呗！省得一天到晚各种开会，耽误时间干业绩。我来公司是赚钱的，多挖资源多签单才是正经事。我不在乎的，大家也不用替我打抱不平，免得得罪了总监，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不值当。”赵茜用自己的不在意，安抚着小群里愤愤不平的大家。

　　回家路上，蔡筱薇刚巧跟高老师同班地铁，就聊了几句：
　　高老师，“茜姐是老板的01号员工，虽然是渠道推广，但基本上公司没人干的活儿，没人知道怎么做的事情，没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找茜姐都能解决。”
　　蔡筱薇疑惑，“之前不是说赵茜是经理吗？现在是有变动了吗？”
　　高老师叹了口气，“唉，没办法啊。茜姐人太好了，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对下属的管理也十分宽松。就算十项全能，什么都能干，但不懂管理，怎么当领导管人呢？”
　　蔡筱薇附和，“也是，管理也是一门学问，一项技能，确实不是任何人都适合的。”
　　高老师，“不过也没啥，茜姐不做管理层，也丝毫不影响她在公司里德高望重的形象。”

　　高老师下车以后，蔡筱薇陷入了沉思：这难道就是勤勤恳恳给公司干活的老员工该有的下场吗？忽然有点儿替好朋友不值。

　　偶然，厕所遇到了赵茜和周老师闲聊

　　蔡筱薇在厕所的隔间里，没有出来，只是听着她们两人的对话。
　　周老师，“总监的比事儿可真多！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扣啊！我今天又得加班，放新男朋友鸽子了！”
　　赵茜，“你不要受我的影响。他的态度和做法影响不到我的。我来公司就是赚钱的，多多捞资源，多多签单，多多拿提成，才是我上班的目的，而不是跟他一天到晚对着干。”
　　周老师，“他要天天这么跟我发疯的话，我立刻辞职开了他！老子不侍候了！”
　　赵茜无奈，“唉，那是你还小！像我这种35+已婚未育的女性，辞了，我真的感觉我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周老师，“那不至于吧？北京这么多公司呢！总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赵茜，“当初就是找了很久没找到合适的，才来了当时算上老板只有三个人的小公司，另外两个人还是老板的学生，只有我一个人是正式员工。公司艰难地走到现在，郑老师也挺不容易的。他让做领导，我就做；不让做，就拉倒，我本来也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我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多签单多拿提成，也挺好的。”
　　周老师，“那倒也是。反正当领导，给的也不是管理层的钱。”

　　说完，两人离开卫生间。

　　一直没有出声的蔡筱薇忧心忡忡的：不像大公司流程分明，对接沟通时立竿见影的推进效率，现在的公司各种拖延症，确认方案是催着选的，预算成本是一拖再拖的拒绝沟通。眼看着，原有的开发进度被严重拖延，蔡筱薇也不知道是继续每天追着总监催，还是自顾自的先做能做的，但并不紧急重要的事情。

　　部门例会

　　又有新人加入，总监在介绍赵茜的时候特意强调了一句，“你们是平级，直接跟我汇报工作就行。”
　　虽然说得是事实，但所有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继而，总监继续刁难，“海报定稿了吗？”
　　周老师，“我发群里了，也给郑老师看过了，如果您没有新的修改意见，就可以直接定稿了。”
　　总监没说话，转而继续发难，“场地定了吗？”
　　赵茜，“郑老师说，还用之前做过活动的艺术空间，已经协调了时间，活动物料也跟场地那边确定了尺寸信息，已经在制作中了。预计这周日能搞定。”
　　总监皱起眉头，“唉，那活动当天的具体流程呢？”
　　赵茜一愣，跟周老师面面相觑。
　　总监，“啧！是没有，还是需要我确定？”
　　赵茜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简单的流程说明到部门群，“流程发到群里了。”
　　总监，“都拿出手机来看看吧！”
　　大家低头无语地看着赵茜发到群里的活动流程表，听着总监继续数落，“你不觉得这样安排很有问题吗？现在，人员分配也没做，当天是现抓瞎吗？”
　　赵茜解释，“当天，谁有空谁顶上就可以了。”
　　总监，“不行！那要是大家都没空呢？开天窗啊？是让客户等着，还是让合作方和媒体等着？到时候搞砸了，一起丢人现眼吗？”
　　赵茜情绪激动，“那是要精确到每时每分每个人吗？”
　　总监见赵茜急了，“最好能这样，有时间的话，最好提前彩排一下。”
　　赵茜，“那行。我今天就给您。如果今天做不完我就住公司了，您看行吧？”
　　总监也没让步，“请你不要有这么大的情绪！”
　　赵茜不惯着了，“就踏踏实实上个班，怎么就这么多幺蛾子！”说完，没管总监什么表情，直接冲着老板办公室走了进去。
　　总监一看事态不妙，“大家先回去工作吧。有事好好沟通，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不专业！”
　　总监说完，也朝着老板办公室走去。

　　自此以后，赵茜开始休假，公司里其他同事对总监颇有微词。

　　“她在公司德高望重的，得罪了她，即便我是对的，也没人会认为我是对的。”总监突然说了句。
　　一旁的蔡筱薇假装看着电脑，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劝劝她！”总监开口道，“我不是有意针对她，也不是想要赶她走。”
　　蔡筱薇，“嗯。”

　　“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个离职的。”赵茜回了蔡筱薇的微信。
　　蔡筱薇，“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啊？大家都挺想你的。你一天不回来了，大家对你要离开的说法就深信不疑。”
　　赵茜，“唉！咱们这个岁数，哪里敢啊！又不是25岁，可以肆意妄为。现在招聘公司，没人要35岁以上的员工的。”
　　蔡筱薇深有同感，“是啊，我这次找工作就领教了。”
　　赵茜，“所以啊，我这种已婚未育，还35+的职场女性，一旦离开了公司，我怕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蔡筱薇，“那就调整好心情，早日归队吧！”
　　赵茜，“嗯，我想得通，我是来公司上班赚钱的，我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多签单多拿提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人和事，都不算什么。”

　　结束了与赵茜的对话，蔡筱薇的心情很沉重。公司其他同事，基本上都是三十岁左右，在业内多少有五六年工作经验的老兵，郑老师很尊重专业人士，从不以年龄为标准砍掉大龄求职者。

　　但正如赵茜所害怕的那样，即便简历足够漂亮，十年深耕于一个行业，工作经验够垂直，能力强，沟通技能良好，甚至即便不要求高薪，过了三十五岁也很难再进入大公司了。

　　之前，刚毕业那会儿，找工作不顺利，总认为是自己工作经验不足。但工作十年以后呢？为什么想要找个好公司，安稳上班，竟也是如此艰难？

　　甚至，是不是因为还没混到领导层？可是，普通公司的高管们，顺利通过试用期，坚持一两年的概率又有多少呢？
　　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