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破三千》赫连玄靖

7、第七章 巫族之殇

　　“功法失传？”莫邪看向莫战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凌厉了起来，随后莫邪闭上了眼睛，待得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又恢复成了有些冷漠、又有些懒散的模样。只是一瞬间，莫战却觉得刚刚的自己就像是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样，莫邪的一个眼神竟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吓到你了？”莫邪瞟了莫战一眼，随口说道。“是。”莫战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实答。
　　“嗯？”莫邪有些意外，“在我的认知里你是个高傲的人，怎会这般轻易承认了自己的害怕？”
　　“因为在自己效忠的人面前，我不需要隐瞒什么。”莫战的态度似乎因为莫邪的一个眼神有些改变。的确，从莫战第一眼见到莫邪的时候，最先关注到的是莫邪的容貌，因为莫邪的容貌太出色了。由于实力差距太大莫战并没有察觉莫邪的实力，而且莫邪一直是一副懒散、随意的模样，这让莫战觉得这个人就像是一个纨绔世家子，根本不足以让自己臣服，也不足以让巫族复兴。虽然后来知道了他是末代祭祀，虽然隐约的能猜到莫邪的实力，但是莫战始终接受不了莫邪那懒散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小就是一个眼见为实的人。
　　然而就是刚刚莫邪的那个眼神中的凌厉让莫战终于知道，莫邪是一个站在世界之巅的男人，有着傲人的实力和容貌，这世界确实没有什么太值得他重视，懒散只是因为很少有东西能被莫邪看入眼中罢了。
　　“好吧。”莫邪耸了耸肩，“我不在乎你的态度，不在乎你是否效忠，我只在乎巫族的复兴，这是我重生的意义！”
　　“大人……”
　　“不必多说。”莫邪抬手打断了莫战的话，说道，“我曾说过，以你的实力不足以让我为你开启祭献血脉，等你达到圣阶了再说吧。”
　　听了莫邪的话，莫战少有的沉默了，纵使他知道自己天资极高，但是能不能突破圣阶仍是个未知数。“怎么，没信心了么。”莫邪见莫战并没回答自己的话，不禁追问。“我会努力达到您的要求。”莫战虽然没有说自己一定能做到，但他语气里的认真让莫邪知道，他会努力。
　　耸了耸肩，莫邪说道：“希望吧，不过我建议你抓紧时间休息，而不是在这跟我讨论什么效忠的话题。”说罢不在理会莫战，负手走向不远处正处理着晚餐的龙。
　　看着莫邪走来，莫战皱了皱眉，虽然不明白莫邪是什么意思但莫战很明智的没有问什么，既然决定效忠，那么祭祀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虽然自己此时并不习惯这种相处方式。莫战看到莫邪此时正倚在龙身旁的树上望着远方，忽然间觉得祭祀大人周身淡漠的气息中隐含着一种悲凉。不知不觉中莫战走向了莫邪，临近的时候听到龙对莫邪说：“会找到他的，别担心。”
　　莫战愣住了，难道祭祀大人这悲凉的气息是因为什么人么？说这话的龙见到莫战来了便不再开口，只是专心的照看着他们一会将要享用的晚餐。此时的莫邪已经回过神来，见到莫战看着自己，不漏痕迹的皱了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没了。”莫战答道，“我只是……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您很悲伤。”莫邪深深的看了一眼莫战，沉默片刻后再次将自己的视线移向远方，说道：“悲伤……可能是因为饿了，但晚餐还要很久才能吃吧。”
　　听了莫邪的话，龙和莫战两个人都愣了，莫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莫邪突然的插科打诨，而龙则是很诧异的看向了莫邪。在龙的记忆中，莫邪这个不正经的模样只在自己和晔的面前显露过，在他人面前，莫邪永远都是那个高贵淡漠的祭祀大人，可是现在听得莫邪这般胡扯的话，龙觉得纵使莫邪是因为不想回答莫战的话而故意换了话题，但更多的应该是……“嬴天，你承认他了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龙问的很严肃郑重。
　　莫邪垂下自己的视线，看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语气少有的低落：“晔他可能……巫族衰落的超出我的想象，而祭祀……需要祭献之子。”说着，莫邪瞥了一眼有些激动的莫战，又说道，“别高兴的太早，我说过，你实力太差。”
　　莫战深吸一口气，快走两步来到莫邪身前，第一次在莫邪面前摘下了自己左耳上的星相幻石，露出了原本的黑发黑瞳以及额间的祭献之纹。莫战低下头单膝跪地道：“巫族祭献之子莫战，向您效忠，我将向您奉上自己的灵魂、生命以及生命终结前所有的忠诚。”莫邪看着这个跪在自己脚边的男子，思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几千年前。
　　那是自己刚刚接任祭祀之位的时候，那时也有一个男子跪在自己脚边说出了同样的话，他和龙陪伴着自己创造了巫族的鼎盛，也配着自己历经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末世之战和……三千年的颠沛流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莫邪闭上眼睛平复自己此时的心情，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早已紧紧握成了拳。周晔，你在哪！
　　再次睁开眼睛，莫邪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疏离。低下头再次看向跪在自己身前的莫战，莫邪最终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手中幻化出一柄权杖，那是象征莫邪祭祀身份的巫族最高圣器天月轮。天月轮虽然以‘轮’为名，但它实际上是一个可以随意幻化的武器，平时莫邪喜欢将它化为一柄权杖。
　　只是此时天月轮仍然被封印在天绝峰山脉之内，故此莫邪现在手中的天月轮只是他用灵力幻化出来的。
　　见到莫邪连天月轮都幻化出来了，龙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嬴天，你要放弃周晔么？”莫邪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上了莫战的肩膀，道：“巫族祭祀莫邪，接受你的效忠。”
　　莫战起身将星相幻石重新带回左耳，恭敬的站在莫邪身侧。莫邪右手一松，手中的天月轮便化为灵力直接消散。“唉……周晔……”长叹一声，莫邪心情少有的低落。抬手点在莫战的眉心，莫邪将为莫战选好的巫族功法直接传进了他的意识之中。看了看在闭目领悟的莫战，莫邪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一直在等他回答的龙。
　　“族中连功法都丢了……堂堂祭献之子甚至连最基本的天灵丹都没有听说过，巫族比我想象的还要衰落的多。”“但是我相信晔一定还在，你知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龙打断了莫邪的话。
　　沉默片刻，莫邪再度开口：“我也希望晔回来了，但是我没时间再去寻他了，天青大陆那么大你我如今实力骤降，寻一个人谈何容易，而巫族没那么多的时间了，当我重新降临大陆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翼族的气息，我相信他们也会察觉我已经归来。”顿了顿，莫邪道，“如果没有我翼族或许还不会对巫族赶尽杀绝，但如今我回来了，翼王一定不会放过巫族，我不能用族群的未来做赌注，龙你该明白，祭献之子对于巫族镇族的十二都天阵有着什样的作用，他是阵眼啊。”九黎巫族的祭祀司职攻伐，祭献之子司职守护。一攻一守是巫族最尖端的战力。
　　说话间莫战已经醒来，他一改往日的高傲，一醒来便对莫邪深鞠一躬道：“多谢大人赐予功法。”
　　莫邪摆了摆了手说道：“等你的实力突破圣阶，我才会正式为你开启血脉。”莫战微微欠身，“莫战明白，定不负大人所望。”
　　“嬴天。”龙唤道，见莫邪看向自己便说道：“我是不会放弃寻找他的。”莫邪听得这话一愣，沉默片刻说道：“我也不会放弃，决不放弃！”
　　莫邪和龙对视着，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持。对龙来说，周晔是除了莫邪之外自己唯一认可的人，所以龙是不会放弃寻找的。对莫邪来说，周晔不仅仅是自己最满意的祭献之子，更是自己放在心中的人，所以自己一定会找到他。周晔，倘若你不在这个世界，当巫族复兴之后，我莫邪就算是再流浪三千年也要找到你！这是莫邪的誓言。
　　“大人……”莫战见到莫邪和龙一直在对视，最终还是出声打断了他们沉默，“烤糊了……”说着，莫战抬起手指向被众人遗忘的烧烤架。
　　龙挑眉，回过头看向莫战手指的方向，“确实糊了。”说罢走向烧烤架将烤糊了的食物搬离火堆。回过身对莫邪两人说道：“凑合吃吧，吃完好赶路。”
　　莫邪接过龙递来的食物，摇了摇头道：“不赶路了，计划改变，今晚启动星光大阵为莫战打通全身经脉。”莫战不知道什么是星光大阵，于是便没有说话，只是应了声是后便默默的吃着有些焦糊的食物。但是龙却是知道什么是星光大阵，“他还未到圣阶，你确定能成功么？更何况你此时还不能妄动实力。”
　　“会成功的，而且我只是引下星光，并非动用灵魂攻击，不妨事。”莫邪道，“只是需要你帮忙不能让阵法气息外露，绝对不能引起翼族注意。”
　　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三人均是默默的吃着东西再无人说话，时间就在沉默中缓缓流淌。眼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莫邪对莫战说道：“调息，保持最佳状态。”
　　“是。”莫战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盘膝坐好默默调息自己的功力。见到莫战入定莫邪也不再多说什么看了一眼龙便也闭上眼睛自行调息。龙和莫邪心意相通自是知道莫邪的想法，见他们二人均已闭目便自觉的肩负起了护法的职责，放出一丝龙威将周边那些被火光吸引来的野兽驱散。
　　当莫战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夜晚星光璀璨，龙在稍远处巡视着，而莫邪就站在自己面前。许是月色太过朦胧莫战被眼前的一幕迷住了双眼。莫邪负手站在自己面前仰望着星空，月光照着他的侧脸让原本极为淡漠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星光正好。”莫邪轻声道。声音虽轻却足够唤回莫战的思绪。眼中迷蒙尽退，莫战低下头迅速起身对莫邪道：“大人，莫战该如何做？”
　　莫邪并未回头，只是眯起眼睛好似计算着星宿的位置，随口说道：“你呆着就可以了，该如何做我一会儿会告诉你。”莫战躬身应了声“是”后便安静的站在莫邪的身旁等候他的指令。莫邪脚下踏着奇特的步子，时而向前时而向后，右手时不时的抬起虚点向天空的星辰。就在莫战安静等待的时候忽然听得莫邪的命令，“向左三步，盘膝运功。”
　　“是。”没有废话，莫战依令而行，迅速来到了莫邪指定的位置后盘膝运功。就在莫战刚刚开始运功莫邪的身影突然一化十三。十二具幻化分身分别占据一个阵脚引动星光，而莫邪的本体则来到莫战的身后汇聚星光为莫战打通经脉、重铸巫身。
　　“龙，隐蔽！”星光大阵启动，莫邪急急地对龙唤了一声。龙应声开启自己的领域极力的为莫邪遮蔽阵法的气息。
　　星光被莫邪的幻化分身引动转化后汇聚到阵中心的莫战身上，莫邪的本体双手抵在莫战的后心上仔细地控制着星辰之力。
　　盘膝运动的莫战只觉周身剧痛，筋脉仿佛被寸寸撕裂一般，莫邪的手有力地抵在自己身后，掌心的热力穿透衣衫传递到自己的背上，莫战一个晃神，却不想星光之力借此机会冲破了束缚在莫战的身体里肆无忌惮的大肆破坏。
　　“莫战！”莫邪恼怒的声音让莫战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究竟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幸好莫邪控制住了星辰之力，莫战不作他想迅速运功在莫邪的帮助之下为自己重塑巫身。
　　星光大阵运行了整整两个小时，莫战全身的经脉也疼了整整两个小时，先是如针扎一般的刺痛，紧接着就是如同撕裂一般的痛，最后竟化为了经脉寸断的痛不欲生。
　　随着莫战体内传来的“轰”的一声，莫战的实力正式突破八阶，莫邪也随即收功，只来得及对龙说了几“护法。”后边一个瞬移，在里莫战几米远的地方闭目调息。其实不需要莫邪吩咐什么，就在莫邪刚刚收功的时候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为他护卫。龙只是站在莫邪的身侧，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莫战。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两个小时的莫战以几近昏迷，浑身也如刚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湿透了。瘫坐在地上片刻莫战终于恢复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挣扎的爬了起来一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龙带着怒火的双目。
　　看着龙那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扒皮的目光，莫战愣住了，他根本不明白龙为什么会忽然如此的仇视自己。但龙接下来的话解开了他的疑惑，“若不是你刚刚的晃神，嬴天不会被阵法反噬！”莫战恍然，原是祭祀大人为帮自己重塑物体受了伤，明白了原有莫战却更加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若不是为了自己……
　　时间流逝，当莫邪调息完毕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龙在莫邪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前，“怎么样？”莫邪闻言利落的起了身，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龙仔细看了看莫邪的脸色后，点了点头，“看样子没什么事。”
　　莫邪“嗯”了一声权当回答，随后看向了里自己几步远的莫战。莫战的衣裳此时已经干透了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于狼狈，只是他此时自责自己让莫邪受了伤，看到莫邪看向自己，虽是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几步，但随即又停下了一个人站在那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欺负他了？”莫邪问道。“我？”龙的语调有些上扬，显示着他的惊讶。莫邪也有些疑惑了，若不是因为龙，那莫战的情绪怎么会如此的低落？
　　“你怎么了？”莫邪最后还是放弃了猜测，决定问问正主。听到莫邪的声音莫战快走几步来到莫邪身前，低着头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若非因属下的失误大人也不会被阵法反噬。”莫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了句：“以后注意便好。”说罢随时一拂。莫战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自己从地上提了起来，不由得对莫邪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看了看天色，莫邪决定立即赶路，“龙去打猎，莫战跟着我，正午时分休整。”说罢身影一阵模糊片刻间便已经走出了很远。龙在莫邪话音刚落的时候便跃上了高空化为了本体与莫邪一同上了路。实力最弱的莫战也急急地跟随着莫邪的脚步快速奔跑着。“运功，尽快熟悉自己的实力。”正在奔跑的莫战耳边忽然传来了莫邪的声音。话音刚落莫战便觉得莫邪再次加快了速度，莫战只得极力追赶再无闲暇的精力回应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