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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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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流…末流……
快醒来,末流……
等等,不要走!
他着急的睁开眼,看到一遍漆黑的室内。
对了,他已经醒来了三年。
坐起身,他拿出随身的琉璃剑,仔细瞧着。刀身都还锋利,刀柄上一龙一凤交缠的纹饰,龙麟与凤羽的色泽还未退色。
「我送你的剑,你是这么喜欢吗?」
末流听闻,眼一抬就看到东方净夜无声无息的坐在他身前。
「你怎么来了?」阔别十几年,他还以为净夜已经忘记自己。
「我是曾经那么的喜欢你,你忘记了吗?」倾着上身,他抚着末流的唇。
末流不语,任着他的手指从嘴唇抚到眼尾,没有任何反应。
「你不是很想要杀我?」从前他们就是宿敌了,现在更是互相憎恨。
末流看着东方净夜,二十几年了,岁月没有苛待他,依然俊美秀雅。反观自己长年深眠,不只让身形有了改变,甚至脸上的皱纹和肌肤都浮了出来,现下的他哪有资格见净夜。他很清楚,净夜是多么的在意美貌。
东方净夜看着憔悴的他,走到窗边,邪恶的嘲讽:「我可不认识这样丑陋的末流,我会在尉枭山等你,这是我们迟了二十年的对决。」
「净夜……」看着他消失在窗外,末流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默默流下泪来。
当初选择背叛他,就致生死于度外了。如今他苟活于世,和他的对决,就是埋葬自己最好的时候。
对不起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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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两人的右手都被一条千年枯藤绑着,不管东方孟月要去哪里,方雪也就到哪里,一开始他还想这个魔头不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沾沾自喜着。没想到时间一久,渐渐形成他莫大痛苦的来源,因为无论是上厕所、洗澡、吃饭、处理帮务等等,他都得在东方孟月身边,自然得听那些他不想听到的机密。
在魔殿里的茅厕,他尴尬万分的在约距离莫茅房门口三尺的地方候着,尴尬的不敢乱看,等着他处理好民生问题。
「喂,你听说了没?最新的赌盘出来了!」从他右边的茅厕传来教徒甲的声音,兴奋的跟隔壁交换讯息。
「喔,你说的是哪那个赌盘啊。」显然左边茅测的教徒乙也非常有兴趣,很快的响应教徒甲。
「就是赌教主和教主夫人谁上谁下的问题啊!」
什么?他们在赌什么?
实在太震惊了,西门方雪一时间不能反应,静静的听他们说。
「对啊,我下过注的,我怎么忘了。」
「你赌哪边?」
「当然赌教主,他毕竟是教主嘛。」不投给他投谁呢。
「但是教主夫人打赢了教主啊,这变数还是个问题……」
「干脆我们找一个夜晚偷偷的去看好了。」
偷偷……来看?
这群人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西门方雪大怒,忘了右手绑着绳子,手一挥在茅厕里的东方孟天居然被他甩了出来,光着屁股的东方孟天当场成了兵器,砸毁了对面的矛厕,厕所里的人纷纷开始逃窜。
「夫人发火了!」
「快逃啊!」
「什么啊,居然逃那么快。」都是因为被东方孟月拖着才会逮不到人。「喂,你……?」
「呜呜……」东方孟月的裤子根本还没穿上,又被当作武器抛出去,当场跟茅厕坚硬的墙壁硬碰硬的,就是他前面脆弱的部分。真是可耻又难堪,他根本没脸叫出声,只好硬撑。
「真是不要脸的一群人,你还好吧?」蹲下来看他的伤势,好像不怎么严重嘛。
「我、我……拜托你,下次不要这样。」不然他可能没剩几条命了。
「谁叫他们太过分。」居然讨论他们房事的问题,还想要参观。上次他还听到他们在赌教主夫人什么时候会离家出走,东方孟月什么时候会有二房之类的问题,偏巧又被他给听到,教众没有被他少教训,但东方孟月也逃不了他的余怒。
谁教这是他的好部下呢?
「好了,我们赶快去议事厅开会了。」他穿好裤子,整理好衣服,艰难的举着步,想要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是你们的会议,我去干麻?」他一边走着,一边不高兴的问。
「你要站在外面我也不反对。」让他进来难保他不会又生气。
「那我跟你进去好了……都是这条绳子啦,你不能把他拿掉吗?」这真的很麻烦,而且魔教都要改过自新了,看紧他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能。」应该是说,很难。他其实自己也有点后悔当初要绑在一块,本来只是想一起行动应该可以比较快增加感情,结果类似刚刚的事件一再发生,有没有增进感情他不知道,架倒吵了很多,心理的积怨也不少。
「……喔。」其实他自己也拿刀砍过了,拿火烧过了,就是没有半分损伤。
认命的跟他走到议事厅,方雪发现这次教徒们的脸色凝重,不像平常一样吵吵闹闹的。他们两个人都感受的气份的改变,坐下来打算要听听是什么严重的大事。
「教主,属下的有事禀报。」
「快说吧。」领着方雪入内坐定,他接过密函。
「武林盟近日又会来进犯魔教。」
「喔……」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个旧闻,自从西门方雪被他掳来,武林盟旧蠢蠢欲动,最近更是大动作调兵遣将。
「跟三年前不同的是…西门末流也会参战。」
「末流师叔……」方雪回想三年前孤岭峰一役,西门方云盗走了魔教的圣花,使沉睡了二十年的西门末流苏醒,就是要藉师叔之力将魔教铲除。
「大家都很害怕,当年那个西门末流就像地狱里来的恶鬼,杀死了许多魔教的大将,当年的教主也是因他而死!」好在那时闭关出来的东方净夜练到了灭阴第八重,才能使魔教脱离险境,也在那一刻成为新任教主。
「原来末流师叔这么厉害。」那是他出生前一年的事,但武林里都没有人愿意提及那件重挫魔教的事迹,只知道师叔本来可能取代爹担任武林盟主,却因此重伤深眠。
「唉……」沉吟了半天,东方孟月看着密函里的敌军兵布图,跟之前都很相似,看了无趣的很。西门家都是一群脑袋顽固的人,攻击路线都非常的〝简单明了〞。觉得没有翻到下一面的必要,他干脆阖起来不想再看了。
「教主,请您下指示。」
「……」这次似乎不能再说大家去睡觉来敷衍了,他是没见识过西门末流的厉害,应该是小觑不得。毕竟这次武林盟有了两位大将,就不知他们会如何进攻。看了身边的西门方雪,明白他心情复杂的很,自己身为教主也不能不顾教众死活,他握住方雪的手道:「增加东边的兵力,调整西边的守卫和陷阱,山腰上设置箭塔,南面松动落石,砍掉藤蔓。」他坐守北面,等着敌人大驾光临。
「是的,教主。」获得指示,教众们放下悬着的心,有了些信心。这次教主似乎是认真的,没有像上次一样乱来。
「没事的话,下去吧。」他还要研究本月魔殿花用的账册,头痛的说。不想让他破烂的算术给属下看到,故作冷酷。
「是!」似乎看到魔教明日的希望,众教徒心满意得的出了议事厅,独留下教主与夫人两相互看。
「喂,你真的要跟爹他们认真开战?」清楚东方孟月的能耐,他怕爹他们会无一生还,毕竟刚刚他所下的指令,几乎把爹他们的计策给全部破解了。
「难道你希望我横死在尉枭山山脚下?」战事本来就不应该留任何情面的。
「当然不希望,可是我也不想看到爹和大哥、师叔死掉啊!」对他来说,武林盟是照顾他养育他的地方。
「那你希望我的教众死在魔殿里吗?」认真的问着方雪,神色哀伤。
正派的人是人,魔教里的人也是人,他不保护教众,难道要看他们死光。
「没有可以大家都和平相处的办法吗?」
方雪知道自己这么说很天真,但他哪一边都不想看到死伤。魔教里的人才好不容易想要变好,怎么忍心见他们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世上,没有那么简单又便宜的事。」
不是第一次让方雪参与他们的会议,对于武林正派的威胁,他已经让步了好几次,方雪也看在眼里。可这次是大举的进攻,他没有理由再退让。
「如果你看不下去,我可以叫人先护送你下山。」
听到东方孟月的话,方雪双手颤抖着,没想到连他也认为他没有能力承受这些。是他强留自己在尉枭山,却那么轻易的要撇下他。
「你怕我妨碍你吗?」
「…方雪,我只是不想逼你,你并不想成为我的夫人,如果你在我这边,我不能要求你对魔教忠心不二,就算你想出卖我,我也无话可说。」所有的布署都让方雪知晓,他就是想让他了解自己的立场。
「如果我要离开,那这个怎么办?」高举着右手的绳子,不信他会解的开。
东方孟月看着牢牢绑住他们的千年枯藤,叹了口气。拿出柜子里的一颗黑色晶石,解释:「这是尉枭山壁提炼出来的结晶,千年枯藤就是攀爬在这石壁上,传说他们是一对恋人,永远的依附着彼此。
有一天,天降雷击打碎了山壁,为了追随他枯藤自断茎脉,跟着一起落到了山沟下。至此之后,就算拿着刀斧、猛火想要砍断千年藤枯都是难事,却只要用这颗晶石就可以轻易的切断。
这只要用过一次就会碎裂,提炼一颗晶石却要千年之久,所以…我一直没有拿出来。」
「你原本打算就这样绑住我一辈子吗?」方雪气结,他一直以为一生都要跟他纠缠不开。
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孟月只道:「人非土木,却比土木更无心……」
用晶石划过牵制住两人的绳子,眨眼间碎列的晶石和断绳掉落到地上,变成了尘土,被尉枭山凛冽的风一吹四散。
「只要没了执念,到头来所有东西都只不过是一阵飞沙。」千年的情意让这两个早应该消逝的东西存在到今日,却为了他们渺小的情爱轻易的毁灭。
「你…要走吗?」
西门方雪听着孟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感到一阵惊慌,就好像切断了什么,他怕离开了这里,回来后一切都不再相同,还是迟疑的点了头。
「……快去吧。」笑着与方雪道别,孟月招来下属护送他下山。
临别一刻,方雪只是回头问:「你会不会看在我的份上,饶过我的家人?」
看着方雪戒慎的样子,东方孟月摇头大笑:「只要他们放过我,我又怎么不会放过他?」
武林正派和魔教…真的不可能并存于世。
「再见,方雪。」这次真的是…永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