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父母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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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16日，周六，天气多云转晴
医院的急诊室内流淌着满满的负面能量，我穿过一排排横七竖八歪倒在走廊的病人和陪护的家属，有的躺在床上“哼哼哼～"的发出异常的声音释放疼痛，有的呼噜呼噜打起呼噜，仿佛住院的只是别人。
我茫然的穿过这些像战场阵地一样的小小战壕，尽量不要唤起自己悲天悯人的一面，直直的走近输液室。
放眼望去，我的心一惊。
此时的妈妈脸上血肉模糊，整个脑袋一半的后脑勺都被包在白色的纱布里，再衬托上白色的颈部支架，看上去就像一朵在血海中绽放的鲜花。
“小雪，来啦！”二姨夫首先看到我。
我故作镇定的走到妈妈面前问长问短，眼睛却闪烁的不敢去直视。
妈妈的脑袋上散发着丝丝的酸臭味，我努力不去想刚才发生了什么。输液的药水通过白色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输入妈妈的身体，妈妈虽然在沉睡，但疼痛的身体不停的扭来扭去。
“你爸爸呢？他个死东西跑哪儿去了？”妈妈不停的重复的这句话，左侧、右侧，直到整个身体彻底从椅子上跌落。
爸爸走进输液室，面部没有了往日的平静，看到妈妈扶着椅角躺卧在地上，他三步并两部走到妈妈面前。
对面陪护的大爷看看我们好奇的问：怎么了？我扭头看看在爸爸身旁刚刚安稳的妈妈，悄悄的回答：骑电动车和汽车撞了。
哦～大爷强装白胡子智者，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瞎问什么？”顺声看去一位头发半白却干净利落的老奶奶正坐在一起哦旁边输液，一滴一滴很是缓慢。
“阿姨，您是哪里不舒服？”我凑到老奶奶跟前询问，“心脏不好”老奶奶显然因为我和她说话显然有些喜悦，却又放不下架子似的瞟瞟坐在对面的老伴，欲言又止。
爸爸努力连哄带劝把妈妈从地上挪到椅子上，长长的吐了口气，看着状态已经平稳的妈妈，爸爸拿起一根烟走出输液室去透气。
身旁老爷爷和老奶奶因为是否输完输液袋里的液体发生了争执，老奶奶想要赶快摆脱这龟速的输液管回家，而老爷爷执拗要老奶奶输完，分秒间老奶奶怨气冲天化身极品怨妇，打发老爷爷去咨询医生。
老爷爷望望奶奶，有些不甘，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走开。
“男人都这样…”身旁阿姨欲言又止，为了不太尴尬，我扭头看向老奶奶表示赞同，老奶奶骄傲的仰起头像得到了赞许，继续说：
“你看看刚才跟在女孩屁股后头的男的，等老了都一样。什么都不管，还特别的倔，你说什么做什么总是给你找茬。”
我莞尔一笑，没想到遇到了妈妈的同门师姐，“您说的挺对的，我妈和我爸就是这样，我爸什么都不管，我妈就都管，您看这样了也处处都要过问。您说，男人怎么都这样？”
老奶奶双眉一挑，兴奋的竟露出了菊花一般的灿烂笑脸，铿锵有力的说：
“就是说呢，你说都说我们强势，是我们的事吗？你说一个个的，你大早晨起来，洗衣服做饭刷碗，你知道吗，就水管流出那么一点点水，就一点做的不好他就揪着说你。”
奶奶说着手舞足蹈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很痛苦的样子，半自言自语的继续款款而谈：“气的你呀，都说不出来，这心脏呀就疼的呀，受不了。你说能不来医院嘛！”
我有些尴尬，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老奶奶的话，对于我这个长情12年却惨遭抛弃的离异妇女，是相信那些美好温存的爱情回忆还是认清几十年内战一般的夫妻生活？我自己就是迷茫路上的小小行人。
老奶奶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一扫怨妇恶婆婆的样子，慈眉善目的握住我的手，很耐人寻味的对我说：“但，女人终究离不开男人。”边说还边用刻满风霜写有故事的手轻轻在我手上拍了两下。
女人离不开男人？难道是因为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还是因为那些寡妇门前是非多，女人难，老女人、女强人生活不幸福等各种各样对单身女性去的奇葩诅咒？
如果仅仅因为这些而去找一个男人或女人，真的就比一个人要幸福？
爸爸急匆匆的身影闪现在输液室门口，看到妈妈没事情的爸爸放慢脚步，一步步挪到妈妈跟前。
妈妈抬眼看是爸爸，像个调进泥水里落枕又脏兮兮的小女孩，委屈的说：我疼。
爸爸没听清，眉头紧皱焦急的凑到妈妈嘴边，仔细询问：你说什么？
妈妈眼泪汪汪，对撅着屁股顾不得坐下的爸爸重复说：我疼。
有一种一瞬间释然的暖流从血液流到了我的心里。
曾经看惯爸爸妈妈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吵架场面的我，20年以来一直认为他们就是所谓的没有爱情搭伙过日子的最佳案例。
如今依旧小吵小闹，只是多了一份打情骂俏你来我往的默契。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竟然我有些不知所措。
爸妈间爱过吗？显然爱过，否则也不会有我的出现。
父母间争吵过吗？也曾有过年少轻狂血气方刚，要不也不会有心里的点点悲伤。
那，父母会一辈子都爱、都彼此不离不弃吗？
看到爸爸目不转睛凝望妈妈的眼神，我仿佛明白了我的错误在哪里。
我似乎只记得内战的艰辛，却忘记了他们也有共同对外的团结时刻。而最最重要的是十年内战八年抗战的胜利才是两个人共赢的最大胜利。
我打开手机，长篇都是吴桐发来的未接电话和未接短信，我和爸爸示意出去，想给吴桐回电话，也许只是矫情的说一句：请放心，我很好。
“嘟～”电话响的第一声吴桐在另一头就迅速的接听，我被他的速度恍的一愣。电话另一头却焦急的已经发话：
“小雪，妈怎么样？”
依旧是吴桐惯有的沉稳气息，却透露出丝丝关切的感情。我微微有些心软，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称呼我的妈妈为妈，可是千百次的任何一次开口叫妈都没有这次来的情真意切。
我抑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恨自己没有能够看好吴桐让我们的爱情有了裂痕，也讨厌发现问题却依旧改变不了软弱性子的自己。
对着电话我轻轻的啜泣起来，对面焦急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清，只是任由悲伤逆流成河，直到将过去的自己掩埋。
“还好吗？”
吴桐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那么真切，我微微一愣，泪眼婆娑的回头。
只是一瞬的时光，我仿佛又重新拥进了12年前那个少年的怀抱。
暖暖、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可以撒娇，甚至还有阳光和希望的芬芳。
“对不起”
吴桐的一滴眼泪顺着眼角、脸庞悄悄滴到我的脖颈，温温的有些湿热。
“我一直在”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父母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