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如苏》唤真真zoe12

2、第 2 章

　　伺候完早饭，小莲要将姊缇的脏衣服拿到浆洗房去洗，再将洗好晾干的衣服取回来，叠好放起来。然后是打扫姊缇的房间。直到午后，忙碌的工作终于可以暂告段落，因为在白天，基本上不会有客人到仙藻阁来。小莲来到后院的海棠树下，打算在此处偷闲个一时半刻。这两棵树不知是何年被栽下的。过去，阿母一直嫌弃它们碍眼，还曾打算找人将它们砍掉。后来，有人告诉她，这两棵树名叫“西湖海棠”，对其所生长的环境要求极为刁钻。倘若不是气候温和、山清水秀的地方，即便是栽上，也不会活的。倘若栽种之地人杰地灵、景色宜人，根本不用人照料侍弄，它自然枝繁叶茂。阿母这才打消了砍树的念头。这两棵树果然是稀世珍品。别的种类的海棠花，一般都是淡粉色或樱粉色，可是这两棵树上开的花，只有围着花蕊的一小圈呈红色，其余全是白色，如同含羞带涩的美人儿。更奇特的是，每当刚下过雨，这些花瓣竟都会变成透明色。过一会儿，才渐渐恢复原态。此等景观，的确是天下之奇。
　　小莲站在树下抬头望去。此时已入五月，花早已谢了。在小莲的记忆中，这已经是西湖海棠的第五次凋谢了。还记得五年前，小莲来到仙藻阁的那一天，仲春时节，海棠花开得正盛。年仅七岁的她被眼前的朵朵奇葩牢牢地吸引住，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阿母正在对自己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和小莲的父亲窃窃私语。
　　“年龄太小了，能干的了什么呀！”阿母指着小莲说道。
　　“您好歹收下，先让她当个使唤丫头也行啊。”小莲爹一脸讨好道。
　　“不行不行，太瘦了。”
　　“我们父女俩从钱塘逃难出来，一路乞讨至此地。缺吃少喝，人自然瘦了。这孩子若是待在您这里，有两顿饱饭就能催胖。”小莲爹央求道。
　　“哼，饱饭？”阿母冷笑，“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这儿的规矩吧？在我这里，若是有谁敢偷奸耍滑，或是不听我的话，就会被暴打一顿，关进柴房。莫说是饱饭，就是水，也不给喝一口！”
　　小莲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骇，似乎被阿母的话给吓住了，但马上又陪上笑脸：“这您不用担心。小莲这孩子，打小就乖巧听话，手脚也勤快。您大可放心使唤。”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莲爹终于把小莲以七贯钱的价格卖给了阿母。小莲爹刚一点清钱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仙藻阁。毫不知情的小莲追着爹爹，一边在后面跑，一边呼唤着：“爹，等等我。”可是，这喊声并没有让爹停下，反而让他越走越快。小莲有些害怕了，她并不理解，为什么爹爹和自己一起到这个漂亮又陌生的地方来，又为什么对自己的呼唤充耳不闻？小莲加快速度跑，却突然被一只手给揪住了脖领。这只手枯瘦却有力，猛地把小莲拽了回来。
　　小莲被阿母拽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阿母拍了拍手，俯下身，恶狠狠地对她说：“小丫头子，你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除非有人拿钱来赎你，否则，你就得在这里待一辈子，待到死。从今以后，你要每天早起干活，什么活都得干。要是干得不好，我就让人撕了你的皮。”
　　小莲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在她与父亲逃难的这一路上，见到了许多类似这样的“交易”。灾民们为了活下去，只能卖掉随身携带的家当、牲口，来换钱和食物。有的饥民，真的会卖掉自己的孩子。被卖掉的孩子揪着父母的衣角不肯松手。这是，买主便会粗暴地将孩子抱走，而孩子，则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每当看到这种场景，小莲都会不自主地紧抓父亲。在为那些被卖掉的孩子感到不忍之余 ，又庆幸自己还未与父亲骨肉分离。可此时此刻，爹爹竟然也把小莲给卖了。最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