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
他不由觉得自己生了幻听，忍不住要求道：“折云仙尊，劳烦你再说一遍。”
师折云生平最喜惩恶扬善，拯救苍生，诸人俱以为他不过是瞧来难以接近，实际上最为心软。
然而，事实是他虽然算不得铁石心肠，但亦不是菩萨心肠。
他之所作所为大抵是为了享受世人的顶礼膜拜，交口称颂。
这并不是虚荣心作祟，而是他认为如此自己便能俯视众生，绝不会再遭受欺凌。
故而，纵然他已对盛临泽颇有微词，由于喜欢盛临泽仰视他的神态，便又屈尊降贵地重复了一遍：“本尊姑且留下。”
盛临泽展颜笑道：“这回我听清啦，折云仙尊答应我要留下。”
师折云提醒道：“是‘姑且’。”
“嗯，姑且，姑且。”盛临泽不敢拂了师折云的意。
师折云顿了顿，朝着盛临泽伸出了手去。
师折云适才恨不得赶紧将自己抱着其双足的手全数拨开，而今竟是自愿被自己碰触右手了。
盛临泽大喜过望，战战兢兢地牵了师折云的手，同时冲着傻愣在一旁的黎寒羽使了个眼色。
黎寒羽心领神会，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师折云发现盛临泽的手微微颤抖着，只当是盛临泽身体不适的缘故，并未多想。
盛临泽堪堪站起身来，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十指正源源不断地淌出血来，遂立刻松开了师折云的手。
一松开，他“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血泊当中。
师折云淡淡地道：“脏便脏了，本尊又不是没沾过血。”
盛临泽当然知晓师折云曾足踏尸山，身过血海，但他不愿意师折云沾上自己的血。
一则是因为他不想弄脏师折云；二则是因为他曾被师尊炼成药人，又吞下了师尊的双臂，他不确定自己的血液是否带毒。
师折云见盛临泽不言不语，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懒得再同盛临泽废话，不容置喙地将盛临泽扶上了软榻。
盛临泽凝视着师折云，暗道：即使我的血带毒，这点儿血量应该伤不了折云罢？
师折云居高临下地与盛临泽四目相接，尽量温和地道：“你好些了罢？”
盛临泽颔了颔首：“折云仙尊犹如一剂灵丹妙药，教我忘却了痛苦，使我满心满眼皆是折云仙尊。”
师折云被这一通甜言蜜语害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能有个正形么？”
“不能。”盛临泽认真地道，“我所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折云仙尊为何诋毁我没个正形？”
师折云不善口舌，遂白了盛临泽一眼。
“我实话实说，折云仙尊不信便罢了。”盛临泽用被鲜血浸透，且鲜血业已凝结的衣袂遮住了自己的面孔，又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委屈模样。
师折云不肯再在盛临泽身上浪费功夫：“魔尊既无大碍，便自己待着罢，本尊去藏书阁了。”
盛临泽撒娇道：“折云仙尊便不能陪着我么？我疼得很哪，有折云仙尊陪着便不疼了。”
“是么？”师折云不以为意，走出两步，回过首，问盛临泽，“你疼痛的缘由是否与本尊有关？”
在现实世界中，他与盛临泽交手过无数回，曾重创过盛临泽两回，是当时留下的后遗症么？
后遗症被著者知晓了，又被著者写入了话本？
抑或者这是著者强加给盛临泽的设定，如同强加给了他诸多情趣一般？
盛临泽斩钉截铁地道：“与折云仙尊无关。”
若非师尊对师折云求而不得，兴许便不会吃掉他的双臂，以增进修为。
若非师尊对师折云求而不得，兴许师尊根本不会将他捡回临天宫，而他早已毙命了。
他之所以这么回答，其一：因为害怕师折云追根究底，即便他认定自己没错，即便不少人指责他欺师灭祖，可他不想亲口向师折云承认自己吃掉了师尊的双臂；其二，他不愿让师折云觉得他是被师折云所连累的。
“哦。”师折云不确定盛临泽是否在对自己撒谎，但他无意深究。
又走了两步后，他突地闻得盛临泽道：“折云仙尊所谓的‘姑且’当真是‘姑且’罢？折云仙尊翻阅典籍的目的是为了离开我罢？”
他从容不迫地回过首去，望住了盛临泽：“被你猜中了。”
折云不屑于对我撒谎，是料定了我不敢伤他，还是认为我不值得他撒谎？
是啊，折云可是高高在上的仙尊。
盛临泽笑了笑：“多谢折云仙尊坦诚相告。”
师折云见盛临泽疲倦地阖上了双目，一副不会再开口的样子，不禁心生疑窦：“你不阻止本尊么？”
“不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盛临泽有气无力地道，“望折云仙尊能提前告诉我离开的日子，便于我做好割舍折云仙尊的准备。”
“你这是以退为进么？”师折云发问道。
盛临泽答道：“我这是黔驴技穷，惟能听天由命。”
师折云鬼使神差地对盛临泽起了恻隐之心：“你若肯与我井水不犯河水，我或许可以多待些日子。”
盛临泽登地掀开了眼帘：“当真？”
师折云言而有信：“当真。”
盛临泽喜笑颜开地道：“井水不犯河水便井水不犯河水。”
这盛临泽未免太容易知足了罢？
师折云回到藏书阁，一面翻着典籍，一面心道。
师折云一走，方才被师折云麻痹的痛疼即刻卷土重来了。
被疼痛折磨得失去意识前，盛临泽设了结界，将这书房与外头隔绝了。
待他醒来，他整副身体不出意料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他坐起身来，自言自语地道：“我又熬过一个十九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