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何处陈情》处不易

19、十九、再聚清河

　　看着城墙上“清河”两个大字，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带着四个小辈齐齐走了进去。
　　清河好啊，清河有老朋友可以乘凉啊。看着金凌这一个月历练下来瘦了一大圈，魏无羡就想给他在清河补一补，省的回去江澄以为自己在虐待小孩。
　　六人直奔聂怀桑的府邸。
　　“宗主前些日子受邀去了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还未归。不过如果是仙督和魏先生，宗主特别嘱咐过，两位可以随意进出。”门童进去通报后，总管立刻出来，“宗主还特别关照我们告诉魏先生，府内一品阁里都是奇珍玩物，魏先生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自行赏玩。”
　　“聂兄真是太周到了——他去了云深不知处？”魏无羡看看蓝湛，蓝湛直接传讯给兄长蓝曦臣。
　　“确实如此。”
　　“那我们先不打扰了，反正还要在清河逗留几日。”主人不在家，怎么好意思真的随意呢？魏无羡虽然桀骜不驯但也是素有教养的名门之后。“我们还是先找店住下吧。”
　　“嗯。今晚他便可回来。”泽芜君的回讯说有事要谈，让蓝忘机他们也先在清河等等。
　　可算是能住店好好吃顿饭睡个觉了。四个小辈虽不能说真有多娇生惯养，但生长环境都是一流的，这一个月的历练算是他们在体验生活、磨练心性了。
　　走在清河的街上，魏无羡回忆起了年少时光，他立刻打发思追带着小的们去安排住宿、吃饭，自己便拖着蓝忘机逛街。
　　“蓝湛，十六年前我们也是这样在街上逛着。”魏无羡与他并肩而行，不疾不徐。“现在……哈哈哈，蓝湛你都三十多岁了，可我还是十六年前的二十几岁！”
　　看着身边人哈哈哈大笑，蓝湛也不恼他拿年龄说事，一脸淡然。
　　“不过你看上去还真没什么变化，而我会老得很快。”淡淡的笑容似有若无地挂着，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沉重。修真之人本就不易衰老，而没有金丹无法修真的魏无羡也就只偷得十六年光阴，之后就……蓝忘机上前抓住了魏无羡的手臂，还没说什么，魏无羡先握住了他的手，笑了笑。
　　“一个月，都是荒山。再往外去，多是人迹罕至之处了，江澄已经传讯给我，他今日便过来准备参加清河聂氏清谈会，顺便接阿凌回去。”
　　蓝忘机微微点头，“今晚兄长会和聂怀桑一起回来，届时可让子真跟着思追景仪回云深不知处继续听学。”
　　“好。”魏无羡干脆抓着蓝湛的手腕走了起来，“一个月的历练，他们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没错，尤其是金凌。
　　他们四个小辈刚刚落座点完菜，就呼啦啦涌进一群人，一眼可以看出是各家修士。大家一起坐下休息吃饭倒也相安无事，可偏偏这伙人起了口角纷争。
　　“总共就那么些位置，我们一齐到的凭什么都让给你们？”一伙黑衣修士愤愤不平。
　　“呵，你们一身黑的该不会想模仿夷陵老祖吧？听说之前有几波人模仿老祖，被仙督打得跪下求饶啊。”
　　“姑苏蓝氏才不会如此凶残，仙督也只是因为与夷陵老祖私交甚好而出手警告罢了。”一伙白衣修士言罢还挥了挥衣袖，似乎在抖搂仙气。
　　“眼下清河清谈会在即，各路仙家齐聚，你们也别模仿谁了，没这实力就别丢脸了。”
　　“你这什么意思？”
　　“就说你们一身白的模仿人姑苏蓝氏的打扮——没听说人姑苏蓝氏收徒也只收五官端正的嘛？照照镜子去吧你！”
　　“噗。”四个小辈在角落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金凌和子真你戳戳我我戳戳你，冲思追和景仪挤眉弄眼。“嘿嘿，哈哈哈，姑苏蓝氏一个个都长得俊，对吧？思追确实如此，景仪啊，你就……”
　　“我怎么了我？我不帅吗？”景仪震惊了，思追是含光君抱养的，而他好歹一个正儿八经的蓝氏内门弟子，可是真正与含光君有着血缘关系的！“思追好看我承认，我也不差吧？”景仪站起身来正了正一身白衣与抹额，别说，还真有点器宇轩昂的样子。
　　“哈哈哈哈……”金凌站起来推了景仪一把，“在思追面前你可别丢脸了，搔首弄姿的，搞得跟他们一副德行！”
　　本是小孩子之间玩笑话，可在场的修士可不怎么想。景仪与思追背对着他们，只见白衣不见抹额，子真的暗蓝外衣随处都是，金凌的金星雪浪纹倒是明显得很，可惜在场的都是小门小派，竟不识得兰陵金氏家纹，只当他是个服饰华丽的纨绔子弟。
　　“你是谁家的小娃娃？你再说一遍？”一名白衣修士端不住了，看他们是小孩子，便面露凶相。
　　如果换成以往，这个场景金凌恐怕要原地爆炸了，而经过历练的现在，他的大小姐脾气收敛了不少，稳重起来。
　　“呵，我就屈尊再给你们说一遍。”金凌几步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如炬，“夷陵老祖魏无羡与仙督含光君都是在世美男子，排世家子弟第四第二，他们不管如何打扮，都不是你们比得上的，而你们的模仿也只是自取屈辱罢了。”
　　“小孩子家家你凭什么对我们评头论足！”
　　“金宗主。”思追、景仪、子真觉得有必要撑撑金凌台面，齐齐上前立于金凌之后，恭恭敬敬行礼，“金宗主，请入席吧。”言下之意：人家贵为宗主，与你们这伙阿里八糟的人说话自然是有足够的资格。
　　“什……什么？”在场的修士们都震惊了。
　　“等等，那个衣服上的家纹不会是金星雪浪吧？”
　　“他眉心一点红……那么小年纪当家主那只能是……”
　　“那两个白衣少年戴卷云纹抹额！是姑苏蓝氏！”
　　“你你们慌什么，几个小孩子而已……闹着玩的吧！”
　　“那他大舅舅是夷陵老祖，小舅舅是云梦江宗主，这也闹着玩？”魏无羡一边转着陈情一边跨进门来，身后蓝忘机白发飘飘，举止端庄，宛如谪仙。
　　“金宗主。”
　　“仙督、魏先生。”
　　“含光君，魏先生。”
　　这边魏无羡恭恭敬敬给金凌行礼。那边三个小辈给蓝忘机和他行礼。
　　“仙督。”金凌受了魏无羡的礼，转而给蓝忘机行礼，有条不紊，颇有家主风度。
　　“金宗主，有劳。”其实应该是有劳思追照顾他们几个，但蓝忘机力挺魏无羡给金凌撑台面，意思是麻烦他照顾了姑苏蓝氏子弟。

　　“呵——这伙人逃得倒快。”魏无羡看着酒店老板的脸有点垮，立马点了三坛酒加了几个红彤彤的大菜。“阿凌说得对，那么丑还模仿姑苏蓝氏，玷污了我的眼——阿凌不错，终于有点金宗主的模样了。”
　　“什么叫有点，我本来就是！”金凌一个白眼翻上天。
　　“是是是，是小的失言了，小的自罚一杯！”魏无羡笑嘻嘻地喝开了。
　　“大白天你就喝酒，还喝那么多。”金凌看了看他脚边三坛酒，皱起了眉头，“待会儿你还走得了吗……”刚说完想到蓝忘机在，他大舅舅哪怕就地躺倒都能给扛走，于是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含光君在，大小姐你操什么心。”景仪瞥了他一眼。
　　“景仪，食不言。”思追轻轻提醒他。
　　子真看看这位看看那位，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神情。
　　“子真，你在想什么？”魏无羡挺喜欢欧阳子真的个性，看他表情千变万化的，很是好奇。
　　“我在想，原来如此。”子真凑到魏无羡耳边悄悄说，“金凌很听思追的话，思追很护着金凌。感觉就像含光君和您一样。”
　　“噗！”金凌坐在子真和魏无羡之间，魏无羡和子真是略过他，俩脑袋凑一起说的……在他后背说悄悄话，他自然能听到，一下子喷饭了，脸通红的，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呛的。
　　含光君修为高，耳力极好，自然也听到了，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思追。
　　思追和景仪都是茫然无知的表情，看到金凌呛到了，思追便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
　　“咳，嗯！魏前辈，晚上和我们一起夜猎吗？”子真赶紧转移话题。
　　“我跟着你们去，你们还能猎到什么？”魏无羡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他是夷陵老祖，不到一定级别的鬼怪魔物看到他基本转身就逃。
　　“也是啊……那魏前辈你不无聊吗？”
　　“他能无聊什么？大舅舅，没事，大不了再炸个店，聂宗主会替你赔的。”这一个月历练下来大家差不多知道魏无羡小小发明家的本性了，经常搞一些发明创作，炸树炸洞炸山炸民宅，江澄给他的钱早赔完了，幸好含光君和金凌都有钱。

　　烛光摇曳，魏无羡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风邪盘，一刻一凿，一丝不苟。
　　不知过了多久，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刀，掸了掸衣衫站了起来，轻轻走到蓝湛身后坐了下来，耳朵贴着他的肩膀，听着琴音从他的指尖传到臂膀，从他的体内涌进自己心里。
　　魏无羡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时间就停在了两人之间。
　　曾经他伏在师姐膝盖上能体会这种感觉。如今他贴在蓝湛身上能体会这种感觉。这种抚平人心烦躁的感觉，这种踏踏实实的令人安心的感觉。
　　很舒服，冥冥中有一股暖流游走在四肢百骸，让人巴不得永远沉沦下去。
　　“魏婴。”按住琴弦，蓝湛略略侧头看向他。
　　“蓝湛，我改良了风邪盘。”魏无羡坐正了身子，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黑黑的圆圆的小东西。“给你看哦，很好玩的。”
　　耳畔传来轻轻的几声口哨，屋内出现了几个游走的小鬼，不管小鬼们游走在哪里，风邪盘的几个指针都紧紧地指出方位。
　　“怎么样？能同时指四个灵，并且精准不少。”急急几声哨响，小鬼们消散了。
　　“嗯。”蓝湛侧身将他搂进怀里，魏无羡仰起头枕着他的肩膀，蓝湛便顺势低头埋进他的颈脖间，轻轻地咬着露出来的锁骨。“你又瘦了。”
　　“哎哎哎，这我可得声明一下。”魏无羡怕蓝忘机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害他瘦下来的，连忙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对着他。“我可是一直都吃不胖的，你看之前在云深不知处，我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一点也没长肉啊。”
　　蓝湛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由远及近的一阵脚步声，很快，敲门声响起。
　　“魏兄！”一开门，聂怀桑就激动地冲了进来一把握住了魏无羡的双臂，身上一阵哐啷声。“魏兄魏兄我跟你说……”
　　蓝忘机依旧在原位一动不动，但是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再碰他试试。
　　聂怀桑触电了一般松开了手。
　　“仙督，蓝二哥和蓝老先生都来了，在下面……”聂怀桑眨巴眨巴眼睛，弱弱地说，“是……是让他们上来……还是您下去啊？”
　　蓝湛起身往外走去，路过魏婴的时候停了一下。
　　“你去吧，我和聂兄喝一杯。”魏婴拍拍他的肩膀，蓝湛点点头下去了。
　　“魏兄你怎么知道我带了酒？”聂怀桑从大袖子里拎出一串拳头大小的小巧的酒壶，约莫六七个。
　　“废话，你那哐啷哐啷的声音，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你带了酒。”
　　“嘿~来来来，坐下说。”聂怀桑拧开个酒壶，递给魏无羡，自己也拧开一壶，直接喝了几口。“这次我们清河的清谈会在我家主办。大哥走后，这是我第一次主持办这个。魏兄你知道的，我胸无大志，本来也是想着就当个茶话会，大家喝喝茶聊聊天，我就给大家倒倒茶陪陪笑——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蓝二哥竟然叫我去谈这个事哦！”
　　看着他眼眸子亮晶晶的，仿佛有天大的喜事。魏无羡一阵无语。
　　“你大哥和泽芜君是结拜兄弟，照顾你一下是理所当然的啊。”
　　“不不不，魏兄，你忘了，之前蓝二哥对我很有戒心……”
　　“你若只是为了给聂大哥报仇，我想泽芜君也不会苛责你，时间一久，他自然会理顺心情。”
　　“嗯，这次蓝二哥主动找我谈的就是这个事情，我也把刀修上的疑惑跟他说了，蓝二哥说会帮我留意一些外在静心的加持技法……”
　　如此甚好。
　　“对了，魏兄，明天的清谈会你参加吗？”聂怀桑酒量没有魏无羡好，已经有点微醺。
　　“我去干嘛……不对，我得问问江澄。”
　　“我估摸你得去。”聂怀桑扇子一开，公子哥派头又出来了。
　　“为何？”
　　“好像这次要讨论的内容和眉山那片区域有关。”
　　“眉山？”魏无羡一下子坐正了。
　　眉山。眉山虞氏。虞夫人的娘家，江厌离江澄姐弟的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