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黯然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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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燃到天亮，映着满室的红，直至最后化成一缕灰烟。
近段时间，唐糖住在灵鹰观。每日都是心事重重，睡得并不是很好。如今躺在程陆韦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舒舒服服地一直睡到大中午。
程陆韦早已醒来，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她睡觉时的细致脸庞。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轻阖着双眸，长睫若扇投下一个淡淡的阴影，唇微微咧开一条缝，打个小呼。程陆韦突然就很想将唇印上她的唇上，然后攫取她的芬芳。不过此刻他并不想打扰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程陆韦见到唐糖有快醒的痕迹，不由地伸出手在她脖颈出一下下轻抚着。唐糖此刻也脑中也清醒了几分，却并不愿意马上醒来。只是将自己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程陆韦呵出笑意，低头吻她的发丝，声音诱惑，“娘子，早安。”
昨天早上，他并不开心，今日早上，他觉得幸福。这场婚礼虽然已经准备得充分，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赶，有些不可思议地，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惊喜连连。
唐糖伸手揽住他的腰，眼睛还有些惺忪，“程大少，你昨天还没有将跟我爹交谈的对话告诉我呢。”
“嗯，”程陆韦应了一声，便开口跟她诉说原委。
原来前些日子程陆韦去了南唐教的总舵，见着了教主唐振华。虽然他与自己的父亲同龄，也有些年轻时候残存着的意气风发，看上去却是沧桑，已见华发。
不过她爹似乎是个暴躁的主儿，当程陆韦让人将一大堆的金银财宝绫罗锦缎什么的搬进去之后，一听到这是什么嫁妆，当场命人将这些全给摔出去了。程陆韦本来以为好歹先停自己讲几句话的，面对如此场景不由懵了一下。
唐振华说，“金银珠宝，与我何用，我女儿是我的掌上明珠，别打她主意。”
程陆韦突然有些恼怒起来，冷笑一声，“掌上明珠就是任她在外任意奔波，不得不介绍严寒饥饿？”他见了他爹脸色一变又继续道，“今天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即将成为你女婿的我，敬重你。也想告诉你一声，作为一名父亲，您不够格。”
“她离家的这段时间吃了多少苦，可能你并不了解。甚至于我，也并不是很了解那种痛苦。但是我明白，也更想珍惜她。你要她嫁的那个男人才是个恶魔。如今，我来，只是想跟您禀报一句，我要照顾她下半辈子，至少我会做的比你好百倍千倍。”
唐振华在这里并没有听到她女儿的什么消息，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女儿既然离家出走，丢了唐家的颜面，她自己不回来认错，他气没有消，他也并不准备去找。
“她坠崖的时候，你最排斥的那个男人，用自己的生命垫在了她下面。当她被关在黑暗密室的时候，是她的妹妹挺身而出调换了身份救出了她。而此刻我不在她身边，这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
程陆韦看到唐振华脸色当场发白，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便有些不忍，“她如今不在我身边，但是很安全。我爹娘几日后便会带她回来，做我的新娘。”
“她们……”他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都活着。”他只能保证这一点，又补充了一句，“既然我是你的女婿，那么你想要的，我可以替您实现。代替你的女儿实现你想要的东西。”
唐振华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原来，在这么久的日子里，他差一点失去了她的女儿。
若是连女儿都失去了，那么那些天下第一，又有何用。
程陆韦朝唐振华鞠躬，“谢岳父成全。”
说完，转身便走，留给唐振华一个倨傲挺直的背。
“什么时候可以带她们来见我么？”唐振华低声开口，并不觉得有谁能够听得见，随即便听到程陆韦的声音，“当然可以。”
唐糖听完，沉默良久才道，“程大少，你挺强大。哈哈。”
程陆韦无语，“叫夫君。”
唐糖应了一声，略带了丝迟疑，“夫君，我爹，他还好吧……”
“气色不大好，过几日我们就过去吧，他因为腿脚不便不能过来参加你的婚礼，但是他应该很想你。至少他没有在我的面前表现他想要天下第一……我给他的拜帖不知道他看过没有，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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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昨天第九楼里的人都有来么？我好象没有看到诶。”唐糖想了想开口道。
“第九楼……我都还给风四叔叔啦，等着以后你想要的时候再拿回来。这是我答应我爹的条件……”
“那吴大娘呢，她怎么也不来？”
程陆韦愣了一下，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唐糖看着程陆韦发白的脸色，不好的预感也逐渐弥漫心头，“你……”
“她……走了。”
“是我想的那种意思么……”她用极其缓慢的速度说道，眼中雾气弥漫。
“是。”他很不想让这个新婚的娘子伤心，可是这是事实，总归是瞒不了多久。
唐糖的眼泪哗啦啦地掉落了出来，到了后来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程陆韦搂着她，安抚着拍着她。唐糖突然抓着程陆韦胸前的衣服道，略带了几分呻吟，“夫君，我肚子疼。”
程陆韦一听，脸上血色暂无，吓坏了，忙出门叫人快把程独叫来，叫声中带了丝隐隐哭腔。
程独在屋内给唐糖施针。月白白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训斥程陆韦，“儿子啊，媳妇儿怀孕了，你要节制啊，人家女孩子不懂，你总不能不懂吧，万一……万一，怎么办啊？”
程陆韦一门心思都放在唐糖的身上，也不知道月白白说了什么，只是嗯嗯啊啊了一声，月白白见他是真的着急，也就不说什么。
直到许久之后，程独说了一声，“没事儿了，等会让人去煎几副安胎药。卤味，她这个时候胎气不稳，你别让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是，爹。”
月白白坐在床沿上，望着媳妇儿那张苍白的脸，不由心疼地摸了摸，瞪向程陆韦，“儿子啊，你刚才不是用强的吧，有下人听到媳妇儿的哭声。”
程陆韦终是松了一口气，也听明白了月白白的意思，“娘，你乱说什么呢。只是，她听到第九楼里的吴大娘去了，心中悲凉导致的。当初，她和吴大娘的感情，很好。”
对于这个话题，他不愿意多说，吴大娘那样的可爱奶奶，他也舍不得。
月白白一听如此，拍拍程陆韦，“好好照顾她，有事来找你爹。”
程陆韦让人准备了丰富的吃食，端进来，她醒了肯定会肚子饿。程陆韦就坐在床沿上，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唐糖逐渐醒来，捂着腹部。程陆韦一惊，“还疼？”
“不，”她略微带了点迟疑，“它还在吧？”
“傻瓜。”程陆韦端了一碗汤羹来，“先喝点东西垫垫肚子。”
“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傻瓜。”他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一口一口喂给她喝。看着唐糖眼角边又留出来的泪水，默默地替她擦了，“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她。”
唐糖喝了点汤，又起床吃了点东西，便说自己要出去转转，毕竟已经躺了一天了。程程也在这里，因为昨天晚上他们没有回去，而且两个孩子非要在这里看唐糖。
唐糖今日身着一条橘红色的长纱裙，衣服也很宽松。因为气色并不到好，所以又上了点胭脂。程陆韦平日里几乎没有见过唐糖上妆，如今看着她的脸，只觉得美，怪不得这么多女人都离不开胭脂。
肉肉和豆豆在院子玩耍，碰上唐糖就拥了上来，一口一个舅妈叫得很甜。程程方才刚从外面回来，听到了唐糖刚才发生的事儿，忙上来握着她的手，“弟妹，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只是一时心里烦闷罢了。让豆豆肉肉陪我下好了。”唐糖笑了起来，牵着豆豆肉肉的手，一起在秋千上坐着，程陆韦不知道想了什么，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垫在她的臀下，然后又嘱咐了一下豆豆肉肉，“你们不许欺负舅妈，也不能让舅妈劳累，知道么？”
“知道，”豆豆肉肉异口同声，“娘说舅妈怀了个豆浆油条。”
噗。
程程似笑非笑，又嘱咐了这两个孩子一番，就拖着程陆韦走了，说是童趣容易驱赶抑郁。
程程边走边说，“卤味，看来你是长大了。”
“小木耳，你挖苦我呢，我又不及临哥哥那么老，长大得慢了点。”
“混蛋，临哥哥哪里老了。真是的。”
“小舅妈，舅舅对你好吗？”肉肉问道。
“哪种叫做好呢？”唐糖略带思索之后问了一句。
“替你画眉。”
“夜里抱着你去上茅厕。”
“……”
两个小孩子说了一大堆，惹得唐糖只笑，不得不说，这两个小孩子对于好的概念……程陆韦都没有做过。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按你们的说话，你们舅舅对我根本不好嘛。”
“啊，原来舅舅是坏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黯然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