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城南初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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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根木棍不停地在地上胡乱划着，苦思冥想该怎么接近晖王。
“小六子！小六子！”
“啊！嗯！怎么了？”小六子忙回过神来。
“我喊你好几声了，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宫介朝他走来。
“我在想，是不是小六子太笨了，殿下不愿收下小六子。”
“好啦！别多想了。殿下的心思我也猜不透。”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刚殿下遣我出去，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小六子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说实话，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宫介严肃了起来。
“……对不起……其实我自幼便仰慕蜀山弟子……害怕殿下觉得我没用，想尽我所能帮到殿下……”他似乎有些委屈。
宫介看着落寞的小六子，回想起自己刚来王府时也是这般，担心自己没用，绞尽脑汁也要为殿下做点事。
“厉鬼祸人，殿下即刻就去城南破庙。”他起身离开，“你在门口候着，一起去吧。”
小六子眼睛一亮，原本只是想套点话，真没想到这个初识之人会帮他。急忙赶去府门。
之前并未在意叶聆样貌如何，现在却傻傻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策马而来，眉似利剑，眸若清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黑发仅用一条银丝带高高束起，额前几缕发丝随风飘动。金丝领口显得雍容清贵，袖口细细地绣着蟒，清素的白衣卷入空中，一双黑靴踩在马镫上。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小六子一时出了神。
厉鬼出入场所无常，府中人手本就少，又被分成了几组派往辖区各处。这样一来，就剩下晖王和小六子二人前往城南破庙。
小六子暗自窃喜，但转眼一想，自己既不会武功又毫无修为，这么个废材完全帮不上忙啊！
“你这手环倒是别致。”叶聆低头看着他。
这话可把小六子吓坏了。
糟糕！忘记取下它了。一个大男人戴这个算什么啊！会不会被识破啊？
“谢殿下夸赞，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小六子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吞吞吐吐地吐出了几个字。
“不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没有修为去了也没用。”所幸，他没再多问。
小六子有些失落，他也想修行啊！奈何师父早就告诉过他他没有仙根，注定与修仙无缘。
“但我身为贴身侍卫，就算什么都不会，还是会拼死护殿下周全的。”小六子的话语里满是真挚。
“我只是个闲散王爷罢了，何必……”叶聆小声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庙深藏于苍翠挺拔的林木间，黑瓦红墙，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只可惜，而今荒草丛生，蛛网结织，断壁残垣，香炉倾倒，人迹罕至，施主稀少。
庙外瑟瑟微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一派肃杀之气。
小六子走近殿上的那尊神像，神像破败不堪，积着厚厚的尘埃。
“殿下，这儿供的是谁啊？”小六子娇细的声音回荡在庙里。
“道灵真君——煃尘”叶聆注视着神像，满眼赤诚。
“殿下信奉他么？”
“自然是信奉的。几乎每个北辰人都有自己信奉的神明。”他似乎向往着神。
“我就不信。”小六子的语气相当坚定。
“为何？”叶聆几乎是下意识地问的，他从未想过不信奉神明，也许成神就不会拘于人世的纷繁杂芜。
“神似乎生来就高人一等，天生傲骨，为万人敬仰，却又不使人之敬奉得其所，给人以希望，又亲手湮灭，只是高踞于九天之上。此等神明，不信也罢！”这些道理都是师父教给他的，只要是师父说的他都深信不疑。
“此话怎讲？”
“譬如，若那道灵真君实有几分本事，也不需你我在此剿灭厉鬼。”
“你倒是与旁人不同。”叶聆笑了笑，“只是，莫再出此妄言了。”
夜深了，庙里透着一股寒气，梁上悬着的破布随风飘动，刚燃的烛火微微摇曳，庙外不时传来乌鸦哀号。
小六子衣衫单薄，不禁瑟瑟发抖。
“小心点！夜里它极可能会现身。”晖王谨慎起来，“你跟在我身后！”
腰间的玉箫凌于他身前，那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只隐约照亮了殿下那微皱眉头，专注而犀利的脸庞。箫上映出一阵法，光变得刺眼，殿下手轻轻一挥，那箫便化作一把利剑归于手间。
殿下示意他躲起来。
这可真是太丢脸啦！竟要主子保护侍从。但小六子也没办法啊！毕竟自己太菜，只要不拖殿下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殿下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那地方？小六子觉得好生奇怪，那地方分明什么都没有。
只见叶聆猛地朝一处刺去，似乎刺空了。他连退几步，接着往空中劈了一刀，皎白的气顺着剑劈去的方向疾速划去，划到那处便消失不见了。他忽然转过身，白衣卷于空中，双手持刃于双眸间，他的眼神里透着一道光，翻转刃面，数个令人眼花缭乱的阵法遍向一处击去。殿下不一会儿便落回地上。
“小心！它不见了。”叶聆朝小六子大喊。
叶聆一贯静如湖水的眼睛里似乎激起了波澜，看着小六子，瞳孔微微一缩，急忙冲上去。
厉鬼发现了小六子，正挥动它的爪子朝他扑去。
小六子虽然看不见厉鬼，但见殿下慌张的样子，便也猜到了一二。他惊恐万分，立马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像只受了惊的小猫似的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黑暗中，他胸前的翡玉露了出来，腕上的血鸾仿佛闪了一下。
那厉鬼魔怔似的猛然后退，叶聆乘机一剑刺穿了它的胸膛。
窗外的风越发猛烈地击打着门窗，悬下的帷布不停地飘动，烛火瞬间熄灭，庙里一片漆黑。
当晖王重新点燃烛灯时，厉鬼却不见了踪影。
“小六子！你这是做什么？”
小六子的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鼻子，兴许是憋气太久，嫩白的小脸上浮出了些红晕。殿下问他话，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手还是紧紧捂着。
叶聆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它已经离开了。”
小六子这才敢大口喘气。
“干嘛要捂嘴？”叶聆觉得不解，看他狼狈的样子又好笑。
“捂住嘴，鬼就不会发现我了啊！”他微喘着，理直气壮地道。
殿下温和的目光里混杂着疑惑和一丝忧伤。
“刚刚我明明马上就要灭了它了，不知为何它突然消失了。”晖王言归正传。
“那下次要抓住它，便不知是何时了。”小六子忽然回忆起今早在街上听到的。
“嗯。不过它伤势严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害人。”
在赶回王府的路上，小六子一路沉默不语。奔波了一天，叶聆猜想他也许是累了，也是，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啊！但事实上，这一路他可没歇着，该好好谋划谋划了。
“殿下，京里最近第一起命案是谁家的啊？”小六子开口打破了沉默。
叶聆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开口道：“王氏。”
“可是王二娘家的？”他倒吸了一口气，紧盯着叶聆。
“正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之前听人提起过。死者叫什么名字？”
“闻恩。”
“他是怎么死的？”小六子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得冰冷，完全不像原来的他了。
叶聆怔了一下。
“据说那孩子被发现时，身下满是血，但真正致命的，是勒伤。”他远眺着夜中的远山，“不过相比于其他死者，他的死法已经很好看了。”
小六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第二个死者是谁？”
叶聆那双好看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他似乎问的有点多了，这语气难道还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侍卫吗？
晖王顿了顿，冷笑一声：“小六子对这事这么感兴趣吗？”
“那是！身为殿下您的贴身侍卫，小六子也该忧国忧民才是！”他满眼仰慕地，笑看着殿下。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打在红木门窗上奏出久违的汉宫秋月，小六子散下高高盘起的长发，脱去一身黑袍，入梦。丝丝凉风潜入，床上的帷帐微微摆动，暗夜里，他脖上的那小块翡玉似乎闪着微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城南初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