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真的不是坏人》云不羞

3、第三章

　　仙阳市顺风路警局内，傅琛和几位警察正在会议室梳理着车祸细节，方形的会议桌上方，悬吊的投影仪射出一束蓝光打在墙面上，是受害者的照片。

　　傅琛坐在桌前，面前摆满了与此次车祸案有关的纸张，右手手背向下随意的搭在桌上玩转着一支签字笔：“霍安，仙阳市赫赫有名的霍家霍老将军的外孙。”他放下手中的笔，一手扶上了额头，向后伸了个懒腰，“哎呀，麻烦大了呀。”

　　“是啊，听说咱们市局的局长也出面了，这阵仗怕是有的忙了。”
　　“哎，不知道那个肇事司机还有哪些家属，这要是赔起来，倾家荡产都不够。”
　　“关键是老婆孩子怎么办，霍家是什么人，霍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休了，但之前可是将军，战场杀敌枪林弹雨的那种，势力不容小觑，他们要真追究起来，恐怖不是赔钱那么简单。”

　　“傅哥，那肇事司机查到了，从小就是孤儿，无儿无女无家庭，光杆司令一个。”李飞推门进来，把资料放到傅琛面前。

　　傅琛拿起资料，在社会经历那栏看了看，说：“早年经常打架斗殴，是个小混混。”
　　“对，他一直没有固定工作，有点钱就去喝酒买醉。”李飞补充道。

　　“资产一栏，二十一块五毛。”

　　“这又没亲属，又没资产，难不成霍家那边自认倒霉？”

　　傅琛说：“法医那边什么情况？”
　　江小雨回答：“目前还没有消息。”
　　傅琛放下资料，拍了下江小雨：“走，看看去。”

　　解剖室阴森寒冷，墙边摆放着一些器官标本，一具尸体正仰面躺在灯光下，上面盖着一层白布，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轻微福尔马林的气味。
　　傅琛赶来就看到一白大褂正在桌前吃着盒饭。

　　“行啊，老郭，果然是资深法医无所畏惧，在这都能吃得那么香。”

　　白大褂见傅琛来了，放下盒饭起身：“你可别埋汰我，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吃上两口。”

　　“辛苦你了，这不来表示慰问嘛。”

　　白大褂不懈的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上次来表示慰问还是去年，过来看。”

　　傅琛刚抬脚准备跟过去，被江小雨拽住。“那啥，傅哥，我…我就不过去了，怪瘆人的”
　　傅琛拇指食指比个圆表示ok，然后跟了上去。

　　白大褂揭开白布，裸露的尸体皮肤已经毫无血色，身上散在布满了深褐色的淤斑。

　　“这是…尸斑？”傅琛疑惑道。

　　“没那么快，倒像是生前不久被打留下的痕迹。”白大褂说着抬起一只胳膊指了指，“还有些伤口结痂不久没有完全愈合。”

　　“就是说除了车祸时受伤，他在前几天还经历了一场斗殴。”

　　白大褂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像，如果是斗殴的话，伤势应该轻重不一，但他身上这些伤口全都不重，似乎…有种点到为止的意思。”

　　犹如一条灵蛇直冲脑海，傅琛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些伤势是有人刻意弄的。”

　　离得老远的江小雨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该…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指使他的吧，他不愿意，就小惩了一下吓唬吓唬他？”

　　傅琛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就这样凝结了几秒，未知的疑惑犹如一股诡异的氛围弥散开来。突然，他开口道：“走。”
　　“去哪啊傅哥。”
　　“请你吃饭，昨晚答应你的。”
　　江小雨“……”

　　“哥，你说请我吃饭，就是吃这个？”

　　一家小门面里摆放着几张方形餐桌，傅琛和江小雨对着面坐在桌前，两人眼前一人一碗米线。

　　傅琛拿起醋瓶给自己碗里加了点醋，又舀了一勺辣椒油，用筷子拌了拌然后夹了一块吹了吹气：“哥今天高兴，你可以再加一碗。”
　　江小雨“……”

　　“这大热天的，哪怕是店里有个空调我都不说什么。”江小雨偏过头撅起嘴表示抗议。
　　傅琛嗦了一口：“不要在意那么多的细节。”

　　“哥，这米线有什么好吃的？”

　　“不吃给我。”傅琛作势就要去拿江小雨那碗。
　　“吃吃吃，没说不吃啊。”江小雨赶紧伸手护食，嘟囔道：“有总比没有强。”

　　“本来我们今天休息，昨晚陪你熬夜蹲点，还想着今天能睡个懒觉，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我这黑眼圈比熊猫的还大。”江小雨拿起筷子边吃边说，“本来还跟搭搭约定好下午陪她逛街的，结果又泡汤了，照这样下去我看我快要分手了。”

　　他见傅琛不理他，继续抱怨：“关键咱们工资也不高，我每次给搭搭买东西都心疼的要死，可偏偏节日那么多，什么白色情人节，三七女神节，七夕情人节，购物节双十一双十二，每次过节都要买礼物，她们女生怎么那么多节日。哥，你要是个隐形富二代就好了，我也好抱个大腿，不用整天省钱留给女朋友花，连条内裤都舍不得买。”

　　两人各吃各的安静了一会，江小雨突然瞪大了眼睛狐疑的问：“傅哥，我看每次发工资月底你都给花光了，从来不省钱，你该不会…真的是富二代吧！”

　　傅琛用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微微顿了一下，眼底显露出一丝异常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他夹了米线一口吞进嘴里，嚼了嚼，故作遗憾地说：“可惜啊，我和你一样都是社畜。”

　　“哎！”江小雨失望地叹了口气，囫囵吸了一口。“话说，咱们吃完去查案吗？”
　　“你都说咱们今天休息了，吃完回去睡觉，吃饱睡足才有力气干活，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得嘞。”

　　江小雨眼光一瞥，似乎瞧见一个人：“傅哥你看，对面超市附近穿白色衬衫的那个人是何医生吗？”

　　傅琛停下筷子转过身，目光顺着江小雨所说的方向找了找，果然是何默。他比早上看起来要精神很多，褪去了手术制服，白色的衬衫在阳光下更显肤色，领口松了最上面的两个口子，脖颈修长，原本的长袖被卷至肘部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衬衫底部被藏进腰带，远远望去更衬出身材的完美比例。

　　以傅琛的角度能够明显看到何默在盯着一个孩子，神色复杂。

　　江小雨也看到了那个孩子，突然头顶的灯泡一亮：“哥，他不会是想偷孩子吧！我就知道这小白脸医生手脚不干净。”
　　傅琛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吃完自己回去。”

　　何默中午休息了一会，醒来想拿根火腿肠，结果发现没了，便趁着离下午上班还有点时间出来买。刚到超市门口就看到了之前那个全身苍白的女人。
　　她跟在一个孩子后面，眼神殷切，充满了爱惜之情。

　　孩子被一老人牵着，在超市门口停留不前。孩子被门口的圆形挡车石上面的卡通图案吸引，无论老人怎么拉劝都不肯跟着进超市。最终老人只得再三叮嘱不要乱跑，然后独自一人进了超市。

　　孩子两三岁的样子，迈着小短腿在挡车石旁边打转。挡车石前方就是马路，车来车往。
　　女人心急如焚，蹲下张开双手想抱住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穿过自己身体，无能为力。

　　许是这份护子心切感动了何默，他快步走上前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并调整姿势，让他正好在女人脸的高度，面对着她。

　　见孩子平安无事，女人放下心来对何默说：“谢谢你，何医生，谢谢！”她伸手抚上孩子软软的脸蛋，却只是虚像。

　　何默说：“正好我也要去超市，不如我抱他去找他爷爷。”
　　“好，谢谢何医生。”

　　“哟，这不是何医生吗，抱的谁家的孩子，准备去哪儿啊？”傅琛从小吃店走来，他当然看不见那个女人，又隔着一段距离，并未听到何默的话，只看到了何默抱着个陌生孩子转身就要走。

　　何默一看是傅琛，瞬间没了好脾气：“捡的。”

　　“哦，是吗？昨天夜里擅闯民宅是巧合，今天捡孩子也是巧合。”这话听着是问句，但实际上是陈述无疑。

　　何默自然听出了他言下之意，不耐烦道：“那不如…傅警官把他带进超市送到他爷爷手里？”

　　周围的温度仿佛降到了极点，二人各自用不明深意的眼神盯着对方，一时无人说话。

　　女人看在眼里，她知道何默是受她连累，内疚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你们谁啊，抱着我孙子干什么！”老人从超市出来，看见自己孙子在别人怀里心顿时提了起来，立马把孩子接过去。

　　一句话打破了冰点，傅琛说：“老人家，我是顺风路分局警察，这是我的证件。”因为穿着便服，他拿出证件给老人示意。“您认识眼前这位先生吗？”

　　老人看清了证件说：“不认识，我就进去买点东西，谁知道一出来就看到我孙子被他抱着，警察同志，您可要查清楚，现在这人啊，心都黑着呐，可不能再让他作恶。”

　　“放心吧老人家。”

　　“欸，好，那您忙，我带孙子回家。”老人狠狠地瞪了何默一眼，然后一手牵着孙子，一手拉着装满东西的小拉车过了马路。

　　眼看着孩子越走越远，何默这边又解释不清，女人两难的看着他。

　　“没事，你先走吧。”何默轻声说道。
　　女人说了一句“抱歉，何医生”然后跟上那对爷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