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爱》王零一

102、第 102 章

　　“然然，对不起。”安子皓起身来到王安然身前双手抓住她双臂:“我不是故意骗你和姑姑的，只是怕你们担心才没有把实情告诉你们，姑父也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所以我才一直瞒着你们，也没让你们来见姑父最后一面。”
　　“告诉我，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王安然眼中含泪与安子皓对视:“你都已经瞒了我将近六年了，现在也该告诉我了吧。曾经你怕我们担心，可如今连我妈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然然，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为了过去的事生气了好吗？”
　　“我没生气，我只是伤心自己作为女儿，竟连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曾经心里认定的事实，有一天突然间就被完全颠覆，而且还隐藏着一个更残酷的真相，让她如何能平心静气？
　　安子皓对着王安然说不出口那残酷的事实，只自责道:“都是我害死的姑父，姑妈说得对，我就是个命硬的克星扫把星。”
　　“皓，当年的事不怪你，是我连累了你们。”楚擎天上前拉开安子皓抓住王安然双臂的双手，他把王安然拥在自己怀中，开口道出当年的真相:“当年爸来看你表哥时正是楚氏和陈氏在商场上竞争最激烈之时。你表哥是我的特别助理，自然知道很多楚氏的商业机密，陈氏因此一直在拉拢你表哥，可是不管陈氏是威逼还是利诱，你表哥就是不为所动，一直忠诚于楚氏。”
　　“而爸的到来，让陈氏以为有了可以控制你表哥的筹码，他们趁你表哥不注意时，绑走了爸，威胁你表哥投靠他们或以当时楚氏的商业机密交换。你表哥没有屈服在陈氏的威胁之下，但也没有告诉我，爸被绑架一事，他只身前去救爸。”
　　“不想陈氏的掌权人早就下了命令，你表哥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宁愿杀了他，削去我的左膀右臂，也不会让他再回来帮我。当我收到消息带人赶去支援时，爸已经用他的身体替你表哥挡下了那致命的子弹。”
　　王安然静静的听着，那迟到了快六年的父亲死亡真相。等楚擎天说完，她才仰头看着他:“在B市我爸墓前，我曾问过你关于我爸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还编些谎话来骗我，你们都骗我！”
　　“然然，不是这样的。除了爸的死因，其它的都是真的。”
　　“楚擎天，是不是因为我爸我妈的死都与你脱不了关系，你才会说一辈子都不负我的？”
　　“当然不是，不管有没有爸妈的事，我对你从来都是一样的。”
　　“你的照顾我保护我，让我一生无忧，一生不负我，就是把我囚在这栋别墅里，好吃好喝的豢养着吗？”
　　父母已经无法挽回，就算她再哭闹都改变不了什么，现在她迫切需要的是离开楚擎天，那还不如利用他因父母之事，对她的愧疚补偿心理，为自己争取些便利。
　　“等陈氏的事了了，危险解除你就可以外出了。”
　　“那我想回自己家住一段时间，没有你，也没有迭香他们，当然也不会有子皓哥，就像我还不曾认识你时那样。”
　　“不行，你要是真的想回去，我可以陪你回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生活得好好的。我人生中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痛苦，不如意都是从遇见你开始，就连几年前我爸的死也是因为你。”
　　“不管怎么说，你一个人就是不行。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然然，听天哥的，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你想去哪还是让天哥陪着你，照顾你，这样我们才放心，也是为了你好。”这件事上安子皓站在楚擎天那边。
　　“我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他，才想要一个人回家住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让我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你们都以照顾和关心之名，什么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把我像个傻子似的圈养起来。你们是不是要把我逼疯了才高兴，才肯放过我，我恨你们这样对我！”王安然说完挣脱楚擎天的怀抱，出了书房跑回母亲住过的房间去了。
　　“然然。”楚擎天和安子皓被关在了门外，房门又被从里面反锁了。
　　“然然，你快开门，别一个人锁在里面。”楚擎天以为她这两天不吵不闹，又吃得下东西了，就以为有些事已经过去了，却不想又让她知道了父亲的事。他这才知道，有些事在她心里是永远也过不去的。是他想得太乐观了，或者说是他自欺欺人的不愿往深了想。只愿相信他所看到的，顺他意的表象。逃避那些关于她的，而他又无法掌控的东西，他掌控得了她的人，却永远无法控制她的内心想法和感情。
　　等了一会，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楚擎天继续道: “然然，你再不开门，我就拿钥匙来开门了。”
　　“天哥，算了，让然然一个人静一静也好。”安子皓劝楚擎天:“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她一下子接受不了也正常，你别逼她太紧。让然然自己想明白就好，不然我们说再多也没用，她听不进去的。”
　　“可她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不知道她又怎么折磨自己。”
　　“天哥，也许我们都错了，我们只把我们认为好的强加在然然身上，忘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有些事她有知情权。然然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不如就让她自己回去住一段时间？”
　　“不行！”楚擎天坚决不同意，就算是安子皓的劝说他也不听:“我最大的让步就是陪着她回去住几天，顺便整理一下妈的遗物。”
　　“天哥，然然要的不仅仅只是回去住几天和整理姑姑的遗物，她最想要的是完全独立的，自己一个人的空间，而不是她到哪都有人跟在身边。”从小一起长大，安子皓就是比楚擎天了解王安然。
　　“皓，不用再说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然然独自一个人去任何地方的。”楚擎天说完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王安然不理会楚擎天和安子皓，三个人过起了冷战的日子。当然这时的苏映琪和张晓希已被王安然劝回了各自的夫家，而她自己则又开始了有迭香陪伴的囚宠生活。
　　安子皓曾几次试图劝说楚擎天，让他改变与王安然的相处方式，也应给她相对独立自由的自我空间。可楚擎天一句不听，依然故我。
　　安子皓却开始有了隐隐的担忧:天哥足够在意然然是好，可也正因为他的在意，他把然然看得太紧，没有给她丝毫的个人空间和自由，只一味的按他自己的意愿把然然禁锢在身边，这样的在意充满了霸道的掌控欲和独占欲。然然欣然接受还好，若是受不了天哥的掌控，一旦反抗起来，也许结果就是两败俱伤。而这些却已被习惯于掌控一切，因在意或是太爱然然的天哥所忽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认为然然会受不了。
　　王安然本想把自己和楚擎天真实的婚姻状态告诉安子皓，寻求他的帮助看是否能和楚擎天离婚。可在看到安子皓劝楚擎天，让她单独出去住一段时间，他仍然故我坚持自己的做法后，王安然放弃了。
　　既然连让她回家住几天，安子皓都劝说不动楚擎天，那她跟他说了他们的真实婚姻状态，也只是凭添他的烦恼和对自己再多几分愧疚而已。可她却不是真的恨安子皓，只是突然知道了父亲的死亡真相，对他的隐瞒感到生气而已。
　　几天过去，她已经想开了，既然父亲舍命救安子皓，那必是信任他的，那她也选择相信他的隐瞒是为了她们母女好。
　　试想如果当年安子皓真的如实告诉了她们，那这几年来，她和母亲肯定没有这么好过，必定是日日活在仇恨中。而现在她虽然知道了真相，可仇家也死了，也算是父亲的仇得报了，她心理上也更能接受和好过些。
　　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要完成母亲的遗愿，把母亲送回父亲的身边，让父母安眠一处，从此不再分开！
　　王安然带着母亲的骨灰回B市老家安葬，同行的除了楚擎天和安子皓，还有三大保镖:迭香，雷和电！
　　阿全也想随行，却被王安然要求留在别墅好好养伤。而风和雨则一个留守楚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一个则在保全公司协助乔铭宇处理陈氏的扫尾之事和一些日常事务。
　　将母亲的后事办完，他们并没有立刻返回N市。王安然以要整理母亲遗物为由要多留几天，让楚擎天他们先回去。自然楚擎天是不会同意她单独留下的，于是一行人就都留在了B市。
　　此刻王安然正在整理母亲在老家的遗物，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人也没什么精神。脑子里不时回响起姨妈责骂子皓哥的话语，其实母亲的死是她的错。可看到姨妈伤心到几乎昏厥过去，再加上子皓哥的阻挠，不让她向姨妈解释，她也就默然了，没有拂了子皓哥替她挨骂的好意，也就没有替子皓哥在姨妈面前辩解，任由姨妈把所有难听的话都对子皓哥骂了出来，发泄心中的悲痛。
　　姨妈有些势力却也重亲情，这一次母亲去世，除了她之外，怕是就姨妈最悲痛伤心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先她而去，姨妈在伤心的同时也自责自己没有看顾好弟妹，觉得愧对父母，几十岁的人了在妹妹的葬礼上哭得死去活来的。
　　王安然手上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整理着母亲的遗物，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拒绝了安子皓和楚擎天的帮忙，只一个人锁在母亲房间里慢吞吞的磨蹭着。
　　她知道楚擎天和安子皓都很忙，就想着磨到楚擎天不得不赶回N市去主持楚氏的事务，她就有借口独自一人留在老家处理母亲遗物了。她知道独自留下来的机会渺茫，但只要有机会，她就得去试一试。
　　“啪！”物体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正在走神，手上不知拿了些什么的王安然。她回过神后才发现手上拿的是几本书，还有一本记账的账本，而掉在地上的似是一本笔记本，样式很老旧的那种。
　　王安然把手上的东西随意放在桌面上，蹲下身去捡那本笔记本，却在拿起笔记本后，发现地上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对青年男女的合影。刚开始她以为是父母年轻时候的合影，可是当她把照片拿在手上仔细看时，越看越不对劲。
　　那照片里的人既不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是舅舅舅母，更不可能是姨妈和姨父。舅舅舅母出事时她虽然还小，不可能记住他们的长相，可她家里有舅父舅母出事前和子皓哥的不少合影。就在刚刚她还在这个房间里翻看过母亲保管的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王安然越看越觉得那个女子的面容，与安子皓有几分相象，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来:难道这是子皓哥的生父生母？
　　王安然细看之下觉得那男子的面容也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她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王安然看看照片又看看笔记本，显然照片是从笔记本里掉出来的，也许能从笔记本里找到些线索。她翻看过照片的背面，并没有任何文字，所以只能看看笔记本里有没有对照片中两人的记述了。
　　翻开笔记本，一看之下她就知道这本笔记本的主人并非自己的母亲，而是自己那早已过世的舅母。里面的笔记是选择性的记录一些事，但这些事全都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安子皓。
　　王安然翻看了好几页，里面详细记录者安子皓多大时回翻身；什么时候会爬；几个月大时开始长牙齿；第一次能独自站立起身时是再哪里，站了多久；多大会走路；第一次开口叫妈妈是什么时候……
　　这就是安子皓的成长史，从这里可以看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拳拳母爱。任谁看了这样一本饱含母爱的成长日记，都不会相信他们非亲生母子。
　　王安然很佩服自己舅母的无私母爱，不过她没时间慢慢品读这本笔记，她一心想找出关于照片中两人的记述，便一目十行匆匆翻看过去。
　　终于在翻看到整本笔记本的三分之一处时，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前面所看到的字迹都是很工整清秀的，而这页却一反常态的潦草，似乎是当时记录的人心神不宁或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而在这一页里最后出现的一句话是:博鸿回来了。
　　“博鸿？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能被记录在这个本子上的人，肯定是对舅母或子皓哥来说很重要的人。
　　本着这样的想法，王安然继续往下仔细看，一看之下她就确定了前面出现的那个人名，就是子皓哥生父的名字。
　　这一页的开头，舅母是这样写的:皓皓，原谅妈妈的自私，你的生父回来了，可妈妈却舍不得你，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就骗了你的生父，没有让他和你相认。如果有一天你长大了，知道了今天的事，也许会怪妈妈自私，可妈妈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就是我的命。
　　“子皓哥，原来你的生父曾经离你那么近过。”王安然低叹一声，也许舅母在这件事上是很自私的，不过她对子皓哥的爱却是真的，未必就比他的生母少。
　　王安然接着往下看，下面是舅母记录的关于子皓喝生父生母的事，从他们开始认识到相爱，再到子皓哥生父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暂时离开爱人，到外面去闯荡。到失去联系，直到两年后，子皓哥一岁多时才回来。
　　这里特意说明，子皓哥的生父回来是想把他母亲接到身边，准备结婚的。却不想两年后他再回来已是生离死别，爱人已在他离开后离世。而当时舅母隐瞒了子皓哥生母的真正死因，只说是生了急病而去的，所以子皓哥的生父根本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直到翻看了好几页后，关于安子皓生父生母的事才记录完，而在这些记录的最后，有一段话是特意写给安子皓的。
　　皓皓，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看到这些，请你记住你的生父生母年轻时的样子，也请你记住，他们不是不爱你，而是没有机会爱你，看着你长大。你的生母用她的命来生下了你，你的生父因为妈妈的自私，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有机会，他们会像妈妈一样疼爱你，陪伴你长大。这里有你生父生母恋爱时的合照一张，你的生母名叫李媛，妈妈带你去拜祭过的，你现在还小可能不记得，不过不要紧，以后妈妈每年清明都会带你去祭拜她的，等你你长大记事了就会记得她的。至于你的生父现在在哪里谋生，妈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请你记住他的名字叫方博鸿。
　　“方博鸿！”王安然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她匆忙再拿起照片仔细看那照片中的青年男人，好一会之后，才从冲击中缓过劲来。
　　博鸿，难怪她一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熟悉，原来是方博鸿，方伯父，方匀非的父亲，温氏集团已退居幕后的董事长。他就是安子皓的生父，难怪子皓哥和方匀非的侧脸如此相似，原来他们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王安然没有再继续往下看那本笔记本，而是回过头来再细看那张照片，发现安子皓哥果然如自己母亲当时跟她所说的那样，像他母亲多些。而与生父从正面看去，却没什么相似的地方。难怪他们父子曾经碰过面，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王安然一手拿着笔记本和照片，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两样东西交给安子皓。既然舅母都把这些事实记录下来了，而且是以讲述给子皓哥听的语气写下来的，就表示其实在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有一天子皓哥能知道他的生父是谁的。
　　再加上舅母这本笔记本，明显是自己的母亲当年从舅母的遗物中特意留下来的。母亲当年都没有让这本笔记本随舅母而去，应该也是知道舅母心里想法的。现在，知道这事的长辈都不在了，那她拿给子皓哥看也没什么不妥。
　　于是王安然拿着这两样东西就转身往门口走去，只是手搭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刹那，脑海中突然有个想法一闪而过，她停了下来。
　　王安然定定的站在原处好几分钟之后，果断拿着手上的笔记本和照片回到刚才整理着的东西前，把手中的东西小心放好后，她快速整理起母亲的遗物来……
　　本来她是想拖着时间不那么快回N市的，但现在她有了更好的办法不需要在这里消磨时间了，有些事得尽快想办法去做。她等得起，可她的肚子等不起，从最后一次来大姨妈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再过两个月她的肚子就该慢慢大起来了，到那时就做什么都不方便了。现在有了机会就该速战速决，到了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天无绝人之路，在她烦恼着该如何摆脱楚擎天时，却让她知道了方博鸿是安子皓的生父。方博鸿是温氏集团董事长，在商海浮沉多年，温氏虽比不得现在楚擎天的楚氏集团，可在N市甚至是国内来说，也在行业内占有一席之地。可见他是有能力有手段的人，找他帮忙才是最明智也最出其不意的，但前提是得说服他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