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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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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不逢照旧起得很早,他虽然总是难以入睡,但起床时间却总是固定在六点半,不会早也不会晚。
他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吃早饭的习惯,只是在季南长这里,总得要做给他吃的。于是谢不逢睁着眼睛就那么看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才把季南长搂在他腰上的手臂用极轻的动作挪开,起身去了厨房。
这房子是季南长常住的,但显然他并不是一个多在乎自己饮食作息规律的人,厨房里的东西虽然一应俱全,但是基本都是没动用过的痕迹,冰箱里也干净的只有几瓶汽水啤酒和几个鸡蛋。
谢不逢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大米,简单的煎了两个鸡蛋,做了米粥,往里面撒了点白糖就算大功告成。
这实在是因为他并不怎么擅长做饭,就连简单的熬粥做鸡蛋都是为了季南长学的,一开始的几次甚至差点把锅弄坏。
做好了饭,谢不逢就回卧室盯着季南长的脸看了几秒,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拿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起了。”
季南长并不赖床,但是在谢不逢这他似乎总是下意识的要展示自己的劣根性,以此来确认谢不逢是否怎样都不会离开他,所以即使在起不起床这件小事上他都要计较。即便醒了,即便知道谢不逢清楚他醒了,还是要闭着眼装睡。
谢不逢也不和他计较这些,见他不愿意起来,就淡淡地说了句:“那画展还去么,九点开始。”
季南长听到这本想干脆说句不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动,还是说了句:“……去,等会儿。”
于是谢不逢也不再说话,只是去了外面把饭又加热了一遍。
等到出门时,已经八点四十分了。
谢不逢坐在车上翻看着手机里传来的消息,不知道在看什么,表情倒是罕见的专注。
这实在少见,季南长便不自觉开口问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听到他的话,谢不逢垂下眼睛,没什么表情的关上手机,淡淡道。
画展展出的位置这边靠近市中心,不论几点总是水泄不通的,更别提现在正处于早高峰,谢不逢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已经做好了去迟的准备,现在也没有着急,反倒是季南长有些急躁。
“不用着急,实在不行的话就不去看了。”谢不逢出声道。
“不是有你的画么,为什么不去了,你为什么不……”季南长话音还没落下,就想起似乎是自己没早起,按照谢不逢的习惯应该早就起了。
他握了握方向盘,低声说了句:“……抱歉。”
谢不逢没料到他会因为这种事情对他道歉,过了会儿才说:“没事的,晚一点也没关系。”
但是最后眼看邻到时间了,距离画展展出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前面依旧是堵得水泄不通,季南长突然心生一计,转头对谢不逢说:“我实习助理就住在这附近,我叫他下来把车开走,我们走着过去吧。”
“走……?”没等谢不逢回答,季南长就把电话拨了出去,两分钟后,一个气喘吁吁、身穿条纹蓝色睡衣,脚踩一双人字拖,头发乱得像个鸡窝一样的年轻男孩就到了车前。
年轻男孩还没站定,就说道:“老板好,这位先生好,我来晚了。”
“把车开到和春路那套房子那,车钥匙给你。”
男孩应下之后,季南长就和谢不逢下了车。季南长看了眼地图道:“走吧,就在前面几百米,距离不远。”
谢不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就朝画展的方向去了。
距离画展的确不远,两人很快就过去了,一路上相对无言,直到最后要到画展展出的地方,季南长突然道:“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么?”
谢不逢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算了,先检票吧。”
谢不逢便没再说话,朝检票口渡去,脑海中却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
在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也是如同所有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永远都像连体婴一样,好像两个人一起做一件事,就算再幼稚也显得很有意义。
就比如每当谢不逢有画可以被展出时,即使那个画展举办的规模再小,位置再冷清,季南长也会尽力抽出时间粘着他所以像今天这样因为堵车两个人跑过去的事情也并非第一次发生。
说不记得了当然是不可能的,对于谢不逢来说,短短二十七年的人生里,记忆最为深刻的就是与季南长的七年。
只是谢不逢实在不清楚季南长今天提起七年前的事情是什么意思,这两天他的确反常,换做平时别说下车和自己走过来,从一开始说要陪他一起来画展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等到谢不逢的思绪被打断时,还是终于走到检票口时,听到旁边的工作人员突然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谢不逢?”
“?”谢不逢有些疑惑的抬起头,跟检票的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一张十分温和俊美的脸,不带有丝毫攻击性,上唇总是带着向上扬的弧度,漂亮的卧蚕,天生给人一种好接近的模样,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谢不逢愣了一下,总是平静甚至有些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显得生动了一些:“你是……苏亦泽学长?”
那个人看到他念出自己的名字,本就有些上扬的微笑唇此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我,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他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麻烦先生快点检票吧,后面还有很多人。”
苏亦泽看了一眼后面稀稀落落的两三个人,一时楞了一下,然后才带着歉意道:“哦哦,抱歉。”转而笑着对谢不逢道,“那我一会儿再去找你聊。”
说完他就快速给谢不逢检了票,没有再过多进行交流。
刚才出声的正是季南长,谢不逢对他这么说并不吃惊,毕竟季南长的确是一直很反感别人进行额外的交流浪费他的时间,于是他也没有再多想这件事,反而因为几年没见的学长突然重逢有些开心。
苏亦泽是他大学时期出国交流时认识的华人学长,两个人经常一起交流作品,毕竟在国外能交流如此方便又水平接近想法相似的人并不多。更何况苏亦泽脾气很好,为人开朗热情,即使面对不善于交流的谢不逢也没有什么障碍。
很快季南长也检完了票,面无表情的朝谢不逢走过来,见他还站在这里,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道:“你还在这做什么?等着刚才那个好学长?”
谢不逢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季南长,他实在没想到对于季南长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苏亦泽时隔多年也能记得这么清楚。但他也没多想,只是摇了摇头,道:“没有,待会儿看画的时候应该总能碰上的,不用刻意等。”
不知为什么季南长听完这话脸色并没什么好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算了,进去吧。”
谢不逢点了点头,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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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画展规模并不大,展出的画作也只有两三百幅,选的举办地是在市里刚建好没多久的小型美术馆,一进去暖气很足,装修也很干练,一幅幅画之间并不紧凑,让人感觉很是放松。
一时间季南长方才有些不愉快的心情也被他放在了一边,刚准备向谢不逢询问他的画在哪块区域展出时,就听到一声:
“谢学弟!”
季南长随着这道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苏亦泽已经进来了,正笑眯眯的走过来冲谢不逢打招呼道。
而谢不逢看到他过来愣了一下也笑着道:“学长你检完票了?”
这个笑容并不像苏亦泽那种很有亲和力的笑容,只是浅浅的笑了下,唇角的弧度上扬着提起来,算不得什么很惊喜的笑容。
但只是这样的一个微笑,季南长也已经很久没有从谢不逢身上看到过了,更别说刚才一贯他一贯平淡的表情在碰到苏亦泽时,也显得与平时对着自己时格外不同。
季南长心底有些烦躁,他皱着眉想:什么检票完了?要是没有他怎么可能扔下准备检票的人这么进来,谢不逢什么时候也多了这么多废话,平时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明明能少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说。
他看着两人很快攀谈起来,即使好几年不见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隔阂,即使大部分时间也是苏亦泽说话,但是谢不逢回复的那几句也显得毫不敷衍,听对方说话时也表情十分柔和,根本没有给人往常那种冷淡无趣的感觉。
“学弟是有画在这里展出吗还是来单纯看个展?以我对学弟的了解来看,应该是有自己的画吧,不然你不会来这种小画展。”苏亦泽一边笑着道一边对谢不逢眨了眨眼,语气十分亲昵。
“是的学长,你也是有画在这里吗?”
苏亦泽摇了摇头:“主办人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替他在这当免费劳动力来着,这不刚才就在那边检票。”
“那……”
没等谢不逢说完,季南长就冷淡的打断道:“谈完了吗?”
苏亦泽听到这话停下了跟谢不逢的交流,抬起头跟季南长对视了一眼,就被对方毫不掩饰的冷漠嫌恶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