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登舟

4、第 4 章

　　这一耳光惊呆了夏长云，也实在出乎阿蛮的意料，她没想到一向温柔的意歌姐姐打起人来，竟然这般厉害，司寇滚滚半边脸都红了。

　　可是挨打的司寇滚滚却没什么怒气，她捂着刺痛的脸蛋，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是左撇子？”

　　阿蛮突然觉得有些好玩，却也担心她的意歌姐姐接下来的处境，毕竟夏长云的心思，她最了解不过。

　　不出所料，她偷瞄着夏长云，脸色果然很难看，眼睛红的像是要渗出血似的，扬手就给了秦意歌一巴掌，比刚才秦意歌那一巴掌还要响亮。

　　秦意歌不可置信地看着夏长云，眸子里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她蠕动着嘴唇，像是要为自己辩解，却又像是替夏长云抱屈：“她根本都不在乎你，你何必…”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长云打断了，她的手势又快又急。阿蛮知道此事不同寻常，也不敢替她求情，只得照做。可是秦意歌不愿意走，她还在继续抱屈，阿蛮知道不能任由她继续激怒夏长云，否则后果难以预料。无奈之下，她只得狠下心拍晕了秦意歌，打横抱走了。

　　面对这一切，司寇滚滚徒然不知，她还在想刚才那个问题。直到被打的那边被夏长云戳了一下，她才哎哟一声回过神来，舌尖顶在疼痛的地方，恶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道：“马的，刚才该还她一巴掌的”！

　　夏长云怔了一下，随即心中一松，轻轻地挪开她捂在脸上的手，看着那红中的一片，心疼不已，比划道：“我已经替你还给她了，还罚她思过一个月，之后再当面向你道歉，滚滚，你刚才…”

　　刚才？司寇滚滚这时想起自己挨打的原因来，瞪了夏长云一眼，气鼓鼓道：“我确实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可是你不厚道，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那个秦意歌这么骁勇？她们长乐坊是不是还有专门的教练教她们武术啊？”

　　这气撒得没有道理，夏长云却觉得此刻的司寇滚滚，分外可爱，甚至连那团红的不正常的脸包子，她都喜欢的不得了。若不是顾忌着她会疼，她真想抱上去亲一口。

　　但她只能极力地克制自己，在那件事情没有成功之前，她可能都只能“望洋兴叹”了。夏长云看着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快。

　　就这样，俩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屋内分外寂静。

　　突然，外头一个小丫鬟来传话，说是大将军请大小姐和郡主过去叙话。

　　按照礼节，新婚的第二天早上，新人需给家里的长辈敬茶。但是夏长云双亲早亡，古语说长兄如父，这茶自然是得敬她大哥的。

　　本来她们该一早就去，但是中间为着司寇滚滚的事耽搁了，倒让大哥等急了，夏长云有些过意不去，忙吩咐下人准备，又叫那个小丫鬟去厨房拿了两个煮鸡蛋过来。小丫鬟很快便端来一碗鸡蛋，夏长云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司寇滚滚也知道时辰已经晚了，她明白夏长云的意思，三下两下剥掉鸡蛋壳，在脸上滚来滚去，红中稍有消退。再加上粉黛遮掩，也足以遮掩过去。

　　两人利落地收拾好自己，一起往正厅去了。

　　穿过两道角门，再往前经过一道长廊便是正厅了。司寇滚滚清了清喉咙，才勉强挽着夏长云的臂弯进去。这是刚才路上夏长云对她的请求，说是为了让大哥安心。司寇滚滚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只能答应了。

　　正厅堂前坐着品茶的男子正是夏长云的大哥，夏长霆。司寇滚滚见过他几次，对他颇有好感，甚至有些崇拜，就像她崇拜兵哥哥一样。

　　见着二人到来，夏长霆放下茶杯，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就连经年风吹日晒的黝黑皮肤都泛着光彩。他咧着嘴问道：“阿滚，昨晚是不是睡得不太好啊？择床吗？”又说，“阿云，这几天睡觉之前就别练习了，专心陪陪阿滚…”

　　司寇滚滚觉得他话里有话，可又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只是暗暗把他归为跟自己一样的同路货色，不予置否，一笑而过。

　　夏长霆也不追问，掉转话头就吩咐旁边的小丫鬟摆好两个蒲垫，说道：“老祖宗的规矩，来吧，早敬早完事。”

　　司寇滚滚和夏长云便跪倒蒲垫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又依次敬了茶。夏长霆乐呵呵地给了两个大红包，让她俩赶紧起来坐着叙话。

　　这时，一位老妇进来送点心，司寇滚滚一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昨晚送毒酒的老妪！但是她做了那样的亏心事，如何还能那般淡定，那般不放在心上！

　　司寇滚滚心中惊恐不已，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不安，随手捡了块点心咬了一口，假装漫不经心问道：“我初来乍到，不太认识府中的人，这位妈妈看着眼熟，可是昨晚上替大哥送来贺酒的？”

　　老妪见问，忙垂手答道：“回郡主的话，正是老奴。”

　　司寇滚滚点点头，若有所思。

　　夏长霆摆手让她退下，解释道：“王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原本是在乡下庄子里做事。偶然一次机会，母亲觉得她做事很是妥帖，便收了在身边留用。如今母亲去了，王妈也渐渐年迈，我不忍心送她出府，便只吩咐她做些端茶递水的小事，希望她能安度晚年，也算是对母亲的一种告慰吧”

　　说到此处，夏长霆突然沉默了。

　　司寇滚滚知道刚才那些话触及了他的伤心事，扭头一看，夏长云果然也面色戚戚。对于这种事情，她毫无安慰之法，只得陪着沉默。

　　过不多时，还是夏长霆先开了口，却是对夏长云说的，“原本今日就该去拜祭父母的，但早间宫中传来话，说中宫娘娘的赏赐下午送到，你们还得留在府中领旨接赏。所以，阿云，明日你再带着阿滚去拜祭父亲母亲，也把你成婚的事儿告诉他们。二老在天有灵，一定也会替你们高兴的。”

　　夏长云点点头，却不由比划着问道：“大哥，明日你不同去看看父亲母亲吗？”

　　夏长霆抬了抬剑眉，半是苦笑半是调侃，道：“大哥是个劳碌命，这次亏得你成亲，不然陛下也不能准我回京闲呆这半个月。如今你们已经成亲，大哥就要回戌州了。京中还有一些事情，大概两三日，处理完了就走，到时顺路再去跟父亲母亲告别，想来他们也不会怪罪我的吧。”

　　说着又笑了，起身走到夏长云的身边，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言语里满是宠溺：“从小父亲母亲就更偏爱你些，你明日也替大哥说说情，别叫二老生大哥的气才好。”

　　夏长云歪着脑袋笑，自然答应。

　　兄妹间这般和睦温情，司寇滚滚一时看得眼热，多希望她也能有个哥哥。可是她只有个弟弟，比她小三岁的司寇潇潇也只会让她头疼。

　　羡慕嫉妒各自参半，司寇滚滚低了头，默默啃着桂花糕。

　　啃到一半，她突然感受到来自头顶的温暖，抬头一看，正是刚才揉过夏长云脑袋的那只手，正是她希望的那个哥哥。

　　不过毕竟不是亲兄妹，司寇滚滚没得到期望中的宠溺，倒是听到了夏长霆把她当老妈子：“阿滚，以后阿云就拜托给你了，府中的事情也劳烦你多费心…”司寇滚滚差点没翻白眼，却又听他语调陡变，“总之，我不在，你就是老大，你说了算。”

　　前一刻还是语重心长的嘱咐，下一刻就变成了吊儿郎当的提示，司寇滚滚终于笃定他跟自己就是一丘之貉。把最后一点桂花糕塞进嘴里，她拍掉手上的桂花渣，郑重表示，她一定会当好这个山大王的。

　　夏长霆心满意足地微笑点头，也认定这个妹妹很有自己不苟言笑的气质。

　　三人又唠了些家常里短，夏长霆看着时辰已是巳时，便叫人吩咐厨房准备午膳，说是下午他还得出去一趟，所以早点开膳。

　　午膳过后，司寇滚滚和夏长云便回到自己的小院。夏长云有歇中觉的习惯，司寇滚滚本还想问问她关于王妈的事情，却又不好意思占用别人的午觉时间，只得自己闷头想。

　　坐在梳妆镜前，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珠钗，脑子里幻想着各种可能。

　　人活一世，无非是图个名利二字。可是王妈已至暮年，半截入土的人，名之一字对她来说，不能算作诱惑。那么利呢？若说是为了求财，倒是有可能。司寇滚滚轻轻扣着妆台，自觉心中有了答案，可是转瞬又觉得不太合理。

　　王妈既然是府中老人，想必也是看着兄妹俩长大的，即便不是亲生，也不会为了荣华富贵置人于死地。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可是若非为了名利，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呢？司寇滚滚百思不得其解，手中转笔似的转着发钗，却因技术不熟练，发钗叮咣一声掉在梳妆台上，倒惊醒了她另一种思绪。

　　看着床上睡熟的夏长云，司寇滚滚不由自主地重新捡起发钗，悄没声息地走进床边，将发钗尖部对准了夏长云光滑的脖颈。

　　她狠了狠心，用力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