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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预谋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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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良】哈哈负良良·预谋相遇
1.预谋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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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未满十九岁,请乖乖划过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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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知道您不会划的,因为大家都是永远十八岁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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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
早了整整一个月。
低矮的天空像红太狼锃亮的平底锅一样倒映着高架上混乱的车流,下课的初中生拿着社会课的“疫情”资讯讨论起今晚回家是点开荣耀还是精英,公园里年迈的松狮制造了一坨给力的懒羊羊发型被主人训了一顿……
夜六点,北京,雪,灯火方兴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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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扎布挥别工友,跨上二手女式自行车,沿着冰封的斜坡滑下,一路火花带闪电。
“哐啷当啷滴里嘟噜擦擦擦”
“嘶……”哈扎布摸着后脑勺从垃圾分类桶边坐起来,穿了三四年的羽绒衣被酒瓶渣子划到光荣了,鸭毛碎一朵一朵飘进大雪里,难听的呵斥砸向他,“怎么长的眼睛!会不会看路!”
哈扎布用纯白的积雪擦净手掌的血迹,一抬头,发现他的坐骑“哈哈”竟与高贵艳丽的玛莎拉蒂小姐发生了一场美好的碰撞,“哈哈”已经英勇就义了,而玛莎拉蒂小姐只有裙摆多了一道黑痕。
膘肥体壮的司机走下来要他赔钱,一报价就是小十万的数目,哈扎布两腿一蹬,恨不得再摔一回。
后面的一辆国产车按着喇叭提醒玛莎拉蒂小姐挪位,司机啐骂一句京腔儿,把懵懵的哈扎布拽起来让他报身份证号。
哈扎布知道按交通规则算是这辆玛莎拉蒂并线违规,但毕竟是在京城,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学生招惹不起权贵,只能胡乱报着身份证号,寻找快速逃跑的路径。
玛莎拉蒂上走下来一位栗发美人,施施然走到他面前,浓郁的玫瑰花香几乎要把他熏晕,与他寒暄几句便直截了当地问,“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今晚约吗?”
哈扎布堂堂正正拒绝道:“额们宿舍有门禁。”
栗发美人报了几个道上的名号威胁哈扎布,“管他是老杜还是阎少,甚至近年来赫赫有名的云投CEO厉择良,都与我私交不错,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后面耐心等待了许久的国产车按下车窗,一位干练的司机对他们颔首,“您这话就不在理了,我们先生何曾与您有过私交?”
栗发美人的整张脸都崩裂了,转向国产车,“厉,厉总,您怎么在这里?”
车窗隔着光,只能看见一片清瞿的剪影静静地翻了一页文件,司机老白代为回答:“马上是年尖儿,4S店也要关门了,您趁着还在保修期内抓紧去修了吧,免得给衣锦还乡添晦气。”
栗发美人吃了一口大鳖,对神秘莫测的厉择良又奈何不了分毫,只能笑嘻嘻地应了,好声好气地邀请厉择良改日吃饭,又被老白一口回绝。
哈扎布目送着“哑巴吃黄连”的栗发美人优雅地坐回玛莎拉蒂里,芬芳的尾气喷了他一脸。
他对国产车鞠了一躬,一瘸一拐地走回垃圾桶边,架起自己散架的“哈哈”。
车子开到了他身边,后车车窗拉下来,他茫然地抱着“哈哈”的车筐站定,一只清瘦的手递出来一瓶红药水,声音淡淡的,“抓紧处理,别染上破伤风。”
哈扎布想要双手接住红药水,只是还抱着车筐,一伸出手,“哐啷”一声,车筐就掉到了垃圾堆里。
他很确定他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看智障一样的目光。
不过这位厉总倒也挺糙,并未评价哈扎布的笨手笨脚,只让老白把车侧边停好,等候他涂好红药水。
哈扎布的手上还有搬砖的茧子,摩擦起来阵阵刺痛,红药水也涂得寥寥草草,一涂好就恭恭敬敬地递到车窗边,“大哥,谢谢了。”
“别叫哥,我的年纪够做你叔了。”那只青筋分明的手接回药水瓶,不置可否地看着哈扎布手上胡乱的伤口,难得多说了一句,“抓紧时间去医院。”
哈扎布后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害,哪有那么多钱,总之谢谢叔。”
老白在驾驶座上笑了一声,死命憋住。
厉择良舔了舔下颌,合上烦心的文件,“你叫什么名字?”
哈扎布搂紧了自己鸭羽纷飞的羽绒外套,满眼警惕,“您,您不会也想包养额吧?”
老白憋不住了,腹肌很疼。
厉择良深呼吸一口气,在2020年北京城的初雪里探出车窗,对着哈扎布怒吼,“你这小年轻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他吼得中气十足,刚刚溜了主人一圈的松狮犬都吓得抖了抖。
雪夜犬吠,路灯昏黄,他们在飞舞的绒絮里,终于看清了彼此的容颜。
厉择良吼完,开了一天会的闷气全消了,简直神清气爽;哈扎布却低下了头,喉结滚动,竟是吸了吸鼻子。
厉择良懵了,“哭什么?”
“没有。”哈扎布断然否认,沾着红药水的手擦了擦眼睛,“叔,您是好人,额就是没想着这北京城还真能有人关心额,谢谢叔。”
厉择良抬起左手腕表,倒数了7秒,哈扎布应时捂住眼睛“嘶”了起来,厉择良长叹,“喂,小孩儿,你是不知道红药水不能进眼睛吗?”
哈扎布捂着左眼,委委屈屈,“额,额没用过这么好的药……对不起。”
厉择良拿了茶杯边的毛巾给他捂眼睛,对老白说道:“让附近的弟兄把他提到医院去。”
老白挠挠下巴,“良良,今天是除夕,你懂的。”
哈扎布已经把毛巾搭回车窗上连连后退了,“不用不用不用,额得回宿舍了,除夕夜大爷七点就锁门。”
厉择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回来。”
哈扎布抱着车筐,僵在人行道上不敢走,只能倔强地展现出自己不畏强权的杰克苏精神。
厉择良对这样笨呼呼的小屁孩儿冷不下脸,干脆威胁道:“北医就在旁边,你再不过来,眼睛瞎了自己出钱。”
哈扎布老大老大一坨黄土面团在风雪中瑟瑟发抖,“会瞎?”
厉择良推了推眼镜,镇定自若道:“会。”
其实良良不是学医的良良也不知道。
哈扎布宁死不屈了三十秒,抱着“哈哈”的遗骸拱进了车里,团巴成一大团羽绒球,“叔,您真给额看眼睛?”
厉择良把毛巾糊回他的左眼上,“我的红药水把你弄瞎的,当然我负责。”
哈扎布挤在角落捂着毛巾吸了吸鼻子,扑上去熊抱住厉择良,“叔,您真是好人!”
听见笑声了吗?
给良良数清楚,笑了几声老白年底的奖金就扣几万。
不过一抱,哈扎布就被厉择良捏着鼻子提开了,厉择良教育得有理有据,“你,有,垃圾桶,的,芳香!”
哈扎布嗅了嗅自己的袖子,憨憨地摸了摸头发,“叔,额闻不出来这些,不过额上个月刚洗的澡,老干净了。”
厉择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心情十分“美好”。
所幸厉择良自己也是个不修边幅的大老爷们,送了哈扎布几枚眼神手榴弹后就随他去了。
厉择良翻起头疼的文件,不紧不慢地问:“你还是学生?”
哈扎布捂着眼睛缩在角落,乖乖地点头,“嗯。”
“哪个学校?等下给你送回去,应该赶得上门禁。”
“哦,额宿舍在五道口。”哈扎布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观,“叔,很近的,额能自个儿跑回去。”
“MLGBB哪来的混账!”厉择良看着一团乱麻的数据骂了一句,哈扎布立即把自己庞大的身躯缩得更小了。厉择良反应过来,把文件放到他们中间,“我不是在说你。”
泪眼汪汪哈扎布:“……哦……”
老白在前面安慰,“良良,又是宇行那边的数据有问题?”
厉择良靠在后座上叹气,“缺人才,缺人才……”
哈扎布看了看文件上的表格,颤巍巍地发表意见,“照这个算法,最大似然估计的偏差都有0.2了。”
厉择良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哈扎布盯着数据,“额算的。”
厉择良拿回文件哗啦啦地翻出一页表格,打开车灯递给哈扎布,“你帮我算算这张报关表的无偏差率。”
哈扎布脏兮兮的手戳了戳表格,疑惑道:“报关表不用算无偏差率啊……”
厉择良撑起胳膊,艰难地向哈扎布挪进几寸,“要进宿舍,带学生卡了吗?”
“带,带了。”哈扎布在羽绒口袋里摸了摸,白茫茫的鸭绒又充斥了整辆车,厉择良一边打喷嚏一边看到了一张紫色的学生卡,明明白白写着【哈扎布/19级金融学】。
厉择良按下车窗,半月眼,“你矿里有家吗?”
哈扎布摇摇头,帮厉择良挥着面前的鸭羽,“额们那儿鸟都不要来,没有矿的,只有稀土。”
“啪。”
听见了吧。
哈扎布不慎一巴掌拍到了厉择良脸上。
“啪啪啪啪啪啪。”
听见了吧。
厉择良拿起拐杖头疯狂反击哈扎布。
只是全都砸在真皮座椅上了,哈扎布毫发无损。
因为他在厉总反击前就缩回角落可怜兮兮地抱着脑袋了,厉总下不去手。
老白在北医的停车场停下,“良良,到了,我带他上去吧。”
厉择良稳重地坐好,“可以……婶儿应该在家里等你了,你快些。”
哈扎布抱着脑袋,吸吸鼻子,“叔,你叫良良?”
厉择良再次握紧拐杖,哈扎布抱着车筐可怜兮兮地又缩了回去。
厉择良言简意赅,“滚下去。”
哈扎布打开车门,又回过头,“良良,你把校牌还我吧,学生卡可以在医保里报,剩下的钱我以后还你。”
厉择良气笑了,“你叫我什么?”
哈扎布捂着羽绒衣的破洞,“你不是叫良良吗?”
厉择良走不出车子,只能伸出拐杖尖戳住哈扎布抱着的车筐,笑里藏刀,“叫不叫良良我不知道,我可以教你什么叫凉凉。”
哈扎布蹲下来,和坐在车里的厉择良视线持平,特别认真地回复:“额知道《凉凉》这首歌,可是良良,额村长说额五音不全,不能唱歌。”
听见笑声了吗?
那是老白今年奖金扣光的哭泣。
厉择良对哈扎布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哈扎布怂怂地挪近了一纳米……于是他出现在医生面前的时候,嘴角肿了。
哈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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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电视里放着春晚准备的节目,祖国各地都在无言的伤痛里辞旧迎新。老白去交钱了,哈扎布拿着药,打了一个电话。
他看着窗外飞雪,瞳色越来越深,薄唇讥讽地勾起,“厉、择、良,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