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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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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哪了?”
成都双流机场,人头攒动。大门口出租车成排,还有一些人举着纸牌的,像什么各门景区导游啊,酒店带路啊,见怪不怪。
“刚下飞机,”棕色风衣,戴着白色口罩的男人懊恼地捏了捏眉宇间,“一夜没睡,人都是懵的。”
“怎么,头等舱还合不了胃口。”对面的女人轻叹。
“那道不,”男人在前面归还了推车,对收车大爷轻声说了声“谢谢”。“只是没带药,睡不着。”男人抓了把头发,看着在飞机上随意扎的头发。他本想在后面绕一圈,盘成一个团再用橡筋固定的。可惜技艺不佳,橡筋才绕了半圈就抓漏了几缕头发,导致扎出来哒哒啦啦,一副军心涣散,懒懒散散的样子。
“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像一个秃废的老宅男。”
“哼,你不就是吗。”
“说的也是。”男人自嘲了一番,便向出租车群望去,“诶,你订的车呢?”
“啊,车啊……”女人的声音明显的拉长。
“车没找吧。”
“啊,对,”女人表现出表现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可这种演技太低端,正常人一下就识别出来,“小张说他忘订了,对,忘告诉你了。”
“小张……不是,你让我怎么去啊。”他一脸茫然地望向正在揽客的出租车,“我打出租?”
“对啊,你打出租啊,飞机场出租很好打的。”
“很贵啊,亲。”
“你头等舱都舍得坐,一个出租不舍得打?”
“头等舱是主办方出的钱。”男人插了会儿腰,舒了口气:“反正这个活动我本来就不想去,哎,没人给我报销我就不去了。”
“唉,唉,好了,大作家咱们不生气,我付,我付,行了吧。”任潇觉得她遇到了她职业生涯中最大的绊脚石。
“这就好嘛,谢谢了,亲。”只要他不花钱,他就高兴。毕竟,他爱财不是一两天的事。文坛里都知道他爱财且性气很大,一切活动,与他合作,都要随缘。
那天没洗头,颁奖典礼直接不去;那天游戏没通关,上百万的合约直接不签。整日沉迷追番停更三月是小事,常常临时起意出去旅行是便饭。反正,潇洒而行,随心所欲便是他一生的体现。
会场上,游人驻足观赏,油墨的笔触仍然可寻,弯曲,颠倒,在画布上上演。演的是什么,恐怕只有每个人心中自己知道。艺术,在空气中渲染,在视网膜前酝酿,再一触即发,脑神经处迸裂。
作家在墨绿色的长廊间闲逛,碎发在脸庞作痒,在灯光下嘈杂。松散的条格衬衫大耷拉在卡奇色的阔腿裤上,再带上醒松自然的一张脸,让人感觉自己在佛罗伦萨穿梭,与达芬奇讨论《蒙娜丽莎》。
作家在木椅上歇息,眼光无处安放地看向一个人坐在木椅另一头。黑色的真丝衬衫,定制的黑色白线西装但配了双李宁运动鞋,白色,挺简单的。
“貌比潘安。”作家心中冒出这个词。特别是眉毛,眉毛不是像那用眉粉应出的规矩模样,他的是根根分明的,结尾细长的,有些让作家感到魅惑,又有些温情的。
他抬眼转过头问作家:“你喜欢卡米耶毕沙罗的画?”
作家把拖着半开眼角的眼睛转向正面,发现正前方正是卡米耶的《溪旁浣足的女子》。
作家低颔微微一笑,答:“没那么喜欢,相比它,我更喜欢《荡秋千的女人》。”
“洛可可风格的,”男人微笑仰头,“很少有男生喜欢这一类的。”
“女人在秋千上抬裙子给情夫看,你难道不喜欢?”
男人笑着头偏了偏,深幽色的眼眸中闪着星河般的光芒。
他向地上视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作家向着光的脸庞,说:“那道喜欢。”
“那温栏露呢?他可现在是极富盛名的作家。”
“怎么又谈到作家了……温栏露啊,我只觉得他有句话不对,他说【数学家是一种及不浪漫的生物。】”
“你是数学家?”作家托着脸问。
“算半个。”
“那我也认为温栏露错了。”
“为什么?”
“因为你挺浪漫的,至少我看起来像。”
作家的眼睛像揉进了半江春水,它看着男人,像把他淹没住。一切故事似乎都从这次相遇发生,像突然来临的春天般四季延转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