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的爱》海纹著

6、六 两把刷子

　　大院里三十多辆车，每个教练车都围拢着一群人。大家都在忙着专心地听着自己的教练在教的基本东西。

　　就像教练说的那样，“大家都不是笨人，能来学车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最后讲的，就是如何把握手里的方向盘。

　　“握好方向盘这个动作一定要规范，在科目三的路考中，最为重要。负责路考的考官，一眼见到你连方向盘都没有学会，那你想过这一关，可就难了。”程教板着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说。
　　“大家来学车，说白了，就想能顺利地把驾驶证拿到手的，所以一些规范性的东西，必须学好。”

　　十几个学员只顾两眼看着教练一个人说，眼睛里都装满了肯定的意见，热诚希望地他继续说下去。有点人还不时地点了点头。

　　估计程教在年龄比自己大一点的人面前，也没有忘记难为情的心态吧，见大伙一直这么肯定自己的意思，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民哥，特别是你，我得说你两句，不是兄弟在你面前卖大。你那一手飞旋的动作，应该先扔到一边。考试的时候可是最忌讳那动作的，特别现在负责监考的考官还都是一些年轻人。”程教笑着对个子矮小的只有自己下巴高的一个叫严为民的人说。

　　“那是，这次一定改掉这个坏毛病。”叫严为民的家伙笑着说，“上次那个刘永教练就一直提醒过我，可我没在意，当然了，我也没经过科目三考试。”

　　“你看看，你连科目二都没有过，哪能到科目三啊。最好能改，如果这次跟弟弟我再考不过去的话，那可就没面子了，这次把你安排到我这里，那可是总教练亲自提名的呀。”程教练很友好地看着脸前那个被他称为大哥的家伙。一说就想说个没完一样。

　　“看来程教跟这个姓严的关系非同一般。”沙无言这样想着。看了看其他的十来个人，从他们的表情上都能看出，大伙对这个姓严都有异样的眼神。

　　“刚才我已经教过你们怎么握方向盘，怎么交换手法了，回去后，自己家有车的，就照这个方法多去练习。”被人老盯着肯定不自在，程教练终于停止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教练，家里有车的，还好练习。没有车的，怎么练习啊？”一个从相貌上看不出年龄的男学员这样问。

　　这个问题问的真是好，几乎是替沙无言问的，沙无言不由地多看几眼这个家伙。先不考虑他叫什么了，一脸干瘪的样子，长的是一副狼脸，轻微地驮着点背，脸上好像有一层没有掉落干净的头皮屑粗糙皮肤，幸好皮肤是白的，要不肯定难看。

　　年龄是看不出来，可还是能看出跟小老头一样神态。

　　“你是叫什么名字来的？”程教也跟沙无言一样，也有点看不惯这种人，不屑地问。

　　“你只管回答问题，跟俺名字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先前不是叫过一遍了吗？”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跟人长的一样，让人听了不舒服。

　　“问你名字，你就说一句会掉毛啊。刚才一下叫了那么多的人，猛一下子谁能记住谁啊？真是的，什么坏毛病。”教练本来听了这个人的话，想发火的，身旁的一个叫李汉文的年轻小伙子发话了。

　　沙无言知道这年轻人不是为了巴结教练才这么说的，而是为了拉个圆场，抢在教练发火前这样说。

　　“俺叫曹小兵，反正迟早要知道的，俺说了，又能怎么样。”叫曹小兵的家伙，说话的方式特别让人听的不舒服。要跟谁抬杠一样。

　　“我乖乖，我教这么多年的车，还第一次碰到你这种人，怎么啦？我问你的名字，哪里错了吗？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叫曹小兵，就叫曹小兵呗，说出来能死人啊？”教练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扯着嗓子呵斥起来。

　　“看看你拧着脖颈那个样，就跟谁欠你似的。干嘛啊？要是不服气你可以去其他的组嘛。我问你个名字，看你嘚瑟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跟要被谁吃了你似的，记住啊，得改。我可不喜欢你这种态度啊。”教练拉着长脸说。

　　沙无言和其他的学员都听的明白，他这是在警告这个曹小兵。

　　“你说的怎么那么轻巧，古人不是说过吗，‘江山易改，本性还难移’呢。谁有本事能改变别人的性格啊？我就这样。”大家本来以为姓曹的这个小子能早一点闭嘴呢，没想到他还是小声嘀咕起来。

　　“你说什么？能不能大一点声音，在喉咙里咕噜算咋回事啊？”教练以为他又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呢，大声地问他。

　　“我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有本事改变别人的性格啊？”他看了一眼教练，一点都不畏惧。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奥？是这样啊。你说的都对。”顿了顿，程教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门，转正了一下态度。
　　继续说，“这个曹小兵问的也对，家里没有车的怎么办呢，可以想一个法子嘛，比如拿个瓷盆端在手里啊，模仿一下刚才我教的那个动作。无非就是把动作给模仿习惯了。这个方法教过要领后，就需要大伙回去好好练习。”

　　沙无言记住程教给大伙最后一句话就是，“跟教练学的，不是书上有的东西，书上要是有了，要我们这些教练干什么？”

　　这句话，说的非常有价值。沙无言学了大半天，对这句话非常感兴趣。

　　“今天呢，这上午就学这些最基础的东西，下午就不用来了，回去就好好地练习一下握住方向盘的方法，明天呢，是周二，是我们教练每周的休息日，大伙在家好好地练习。周三过来，不是到这里，都到后边那个场地去学开车。”程教最后这么说。

　　“这个驾校真没出息，连个教学的地方都还要到别的地方去，真是麻烦。”那个叫曹小兵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突然这么说。

　　沙无言心里一紧，“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才来第一天就想跟教练干上？”他很担心教练对他再发火。

　　还好，教练回头看了看他，沙无言清楚地看到教练的嘴巴动了动，还是强硬地扭过头，不理烦这个讨厌的家伙了。直奔办公室而去。

　　大家都憋着满满一肚子的理由可以去顶那个姓曹的家伙，又都是初次见面，也不好埋怨这个不知道好坏的家伙。

　　报名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驾校租用教学的场地在什么地方。一听说教到这里，都纷纷地离开。

　　沙无言放眼望去，各个教练车旁，所以的学员跟讲好一样，几乎是同时散开，各自奔着自己的交通工具跟前跑。

　　看着这些人，沙无言又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学校里读书的情景。只是不同的是，这次离开的不是学生，都是一些走上社会的人群。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穿着不同的服饰，留着不同的发型。来自不同行业的各行各业的人。

　　当天回到家，沙无言就把家里四五个盆依此拿了遍，试试轻重，顺手不顺手，握在两手里，想像它能像方向盘一样，盘横在手掌里。

　　教练说的挺不错的，估计他也从来就没这样练过，根本就没有握方向盘的那种感觉。沙无言为了找到那感觉，特意在一口缸里装满了水，把瓷盆里装了半盆水，让它漂在水面上，双手握着让它转动。

　　这天冷的要命，冰冷的水也让手冻得非常疼，结果一不小心，瓷盆边沿转的快，锋利的盘沿一下把两个指头给划破了。

　　“我操，这叫什么事啊。”疼痛让沙无言大叫一声。赶紧缩手来看，口子不深，可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他紧张地往四下瞅瞅，还好，他的老婆不在身边，不然发现了他这个样子，肯定要给一串抱怨。

　　赶紧找块创可贴给包扎上，取消了水上漂的练习方法。

　　家里所有的屋子都转遍了，想寻摸一个能类似方向盘的东西，来练习盘方向的技术。最后他的眼神落在家里的裁缝机的带线盘上。

　　“对，这个东西跟汽车的方向盘相似，把它拆下来练练。”沙无言很快做出决定来，赶紧找来螺丝刀和扳手，打算拆掉这个带线的轮子。

　　“你这是在干嘛？”沙无言被吓了一大跳，给蛋鸡添完饲料后的老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哦，是这样，教练让回来练习一下方向盘的技术，家里我都快找遍了，也没有什么相似的东西，嘿，俺正没招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俺想先把它拆下来练习一下。”沙无言见老婆问，赶紧笑着解释道。

　　“我的亲乖乖，为了学车，你什么都敢干啊，不过你的眼光还真不错，不用说，还真有点像。行，你就先拆吧，反正都是为了学习开车。”老婆王再芬笑骂着。

　　沙无言见老婆没怪罪，心里非常高兴。乐颠颠的很快就把皮带轮给拆了下来。擦洗干净后，在皮带轮的四边缠上一些布条，裹着跟方向盘一样的粗细。

　　又找了一根一尺多长的竹杆，绑在皮带轮的中心点上。拿到被窝里，隔着被子，夹在两腿间，身后依着四个枕头，还别说，真有点坐在驾驶座上的感觉。

　　就这样，沙无言练习着教练交给的方法。

　　干什么太专注了，都会有些魔症，连夜里睡觉，沙无言都是在梦里下意识地练习着握方向盘的方法。两腿弓曲着，仰着脸，头枕着高个枕头，一动不动地睡着，心里却是一直紧张地练习着。

　　第二天一觉醒来，练习的姿势都没有动过，只是感觉身体太过僵硬，比干了一天的重活都累。

　　吃饭的饭桌上，老婆笑着对儿子说，“你瞧瞧你老爸多用心，车还没学，都紧张的跟什么似的，练习方向盘，就一夜摆个架势，都跟开车一样。”

　　“你别打击他的积极性啊，你以为车是好学的呀，老爸这样表现，说明他很紧张，也很在乎。”还是儿子体贴，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沙无言笑嘻嘻的一句都不想解释。他知道，就得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还可以。学个车，也得给儿子做个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