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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參.寂夜何所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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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间里摆着一折清媚至极的屏风,洁白蚕丝的扇面之间刺绣着娇艳怒放的牡丹,那一丛丛、一簇簇的花团仿佛活过来似的,如火如荼。
紫木檀香的屏风之后是一个松花木桶,里面盛满温热的泉水,淡白的烟雾袅袅地升腾而起,水面之上漂浮着新梅的花瓣,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让人放松心情。
宛如细致地帮博果尔褪去衣裳,伺候他入水沐浴。
他仰着头躺在木桶里,舒适地闭上眼睛,享受她的伺候。
她捋起碧青的衣袖,白皙的手心里握着柔软的毛巾,动作轻缓而温柔地帮他擦拭裸露在泉水外的皮肤,另一只手则捧着一勺木瓢,舀起带着梅花的泉水浇落他的肩背,时不时为他捶打拿捏。
“宛如。”他轻轻地开口唤道,见娇妻没有反应,不由得重复道:“宛如?”
“怎么了?宛如在听。”她淡淡一笑,靠近他的耳旁回应道。
她淡淡地叹息着,暗自责备自己没用——因为今日见到福临的事情,她的心情仍旧有些纷乱,心神还是有些迷离不定。
“我要去一趟江南处理事情,也许一两个月都不会回来。”他静静地道。
“王爷会有危险吗?”她微微怔了怔,心底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这样问道。
他笑着转过头,在她粉色的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我只是去处理一些官场上的事情罢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别担心。”
她乖巧地应了一声,重新抱起木瓢和毛巾,想要继续为他按摩活血。
没想到,博果尔徒然一个旋身把她拥入滚烫的怀抱里,紧紧封住她温暖的唇。
宛如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几乎被他带入泉水里,整洁的衣裙顿时湿了大半。
“唔——”她惊慌地推打着他坚实的胸膛,脸色娇红如花,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束缚,她叠声指控道:“王爷,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他把纤柔的她抵在木桶的边缘,摁住她瘦弱的肩膀,极其霸道地不想让她逃走——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是觉得她会离开他,但是他不想,不想让她离开他,纵使她并不爱他。
“不要!”她吓得反射性地推开他,右手的五只素白的手指攥紧自己的衣绫,用力得连白皙的指关节都绷成青紫的颜色。
博果尔被宛如激烈的反应震住,刚毅的面庞线条顿时紧紧绷起。
他们两个已经尝欢过很多次,但是她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抗拒他的爱抚,这种举动确实惹怒了他,让他一向温柔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你干什么?”他口气不善地责备,双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我——王爷,对不起。”她也被自己过激的反应吓到,放柔声调向他道歉。
他强硬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双手伸到她纤细的腰间,想要解开她的佩带。
她匆忙地按住他的手掌,朱唇略张,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双婉约的眼睛里恳求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停下动作,愠怒地望着她。
她知道他很生气,但是她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很清哀地咬着柔软的下唇,惩罚自己似的咬破粉色的唇瓣,血腥的味道渗入齿腔。
“今天不要,好不好?就今天不要,好不好?”她梨花带雨地垂着头,说道。
“算了!随便你想怎么样吧!”他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显然带着烦躁和不耐。
沉默半晌,博果尔狠狠地瞪了宛如一眼,犹自站起身子,披好挂在榆木衣架上干净的衣裳,冷冷地看着她惨淡的花容,径直拂袖而去。
她久久地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晶莹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到底在干什么?
只是因为一段许久以前、尚未绽放繁花的感情,就让她这么方寸大乱吗?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宛如静静地把自己沉浸入温热的泉水里,在清澄的水底流出苦涩的眼泪。
这个寂寞的夜晚,独守空闺的她等了好久,博果尔依旧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他冰冷的身影才出现在府邸里,把她为他拾缀的包裹带走,连话都没有和她说一句,独自坐上华丽的马车,扬鞭离开,绝尘而去。
她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竟然清冷地笑出声来。
事到如今,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是她对不起他,是她伤害了他,是她在嫁给他的同时,心里依旧怀恋他人的影子。
除却心痛,还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