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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入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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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舒和被牵引着向内走去,那个粉衣女子女子一直笑吟吟的,欢快活泼的样子。
“不知仙子怎样称呼?”
“仙子?”粉衣女子歪过头看她,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吗?”
还来不及回答,整条手臂就被她扑过来抱在怀里:“你真好……”
赵舒和一时呆住了,这些年不是帮家里经营生意,就是呆在家里惶惶不安,哪里见过这样活泼天真的人,一时不知怎么应对。一直被拉近殿里也还是这样别扭的姿势。
里头也有迎接的人,一个道童打扮的小男孩看见了,用力的皱眉瞪过来:“阿藤,你干什么呢?”
被唤作阿藤的粉衣女子像是怕他,连忙松开手好好站着。
道童走上来,歉意的说:“外头都是些山精木灵,每次轮到他们迎客,都这样胡闹,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赵舒和见他明明只有自己肚子高,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只觉得真是可爱,连忙摇头说没关系。
“童童,童童,”阿藤认真的样子还没坚持一刻,就又笑眯眯的凑过来:“她叫我仙子哦!是仙子哎……”
“我不知道不能这样叫。”赵舒和连忙解释。
“不用管她,那些山精木灵原就没有人心,勉强做人总是怪模怪样,她是山脚藤树成精,你叫她阿藤就好。”
见他态度,想起山下道人除妖时作威作福的姿态,不由奇道“你们对妖精倒是纵容。”
小童子皱着眉:“草木有灵就是性命,杀生要背负因果,一旦理不清,就是心魔了。九天灵气重,你可别看见什么灵芝灵草就随便挖来吃,以前就有个笨蛋,结果因果纠缠,被专食灵草的异兽杀掉,连个给他报仇的都没有。”
赵舒和知道厉害,默默记在心里。说话间又有人来,一个身背斧头的汉子走进来,直冲一角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灌了一口:“哈,不愧是神仙,连茶水也特别好喝,喂,我听师父的话来了,你们是要我看天门还是抓妖怪?不过先说好,我可只和人打过架。”
那人看起来二三十岁,高高大大,卷起来的袖子底下隆起小老鼠一样的腱子肉。背上的斧头有些卷刃,从肩膀伸出来明晃晃的就像架在脖子上看着真是骇人。但他笑容热忱,声音爽朗,又一下子就予人好感。
“你是谁?怎么没人接引你?”童子虽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看他干渴,还是跑到一边又捧来一壶茶水。
“外面那些人问了我的名字,就放我进来了啊,怎么,我走错地方了?”
童子狐疑道:“你……你莫非是衡山李不骄?”
“啊,你也知道啊。”
童子上下打量,一撇嘴:“一入山就是入室弟子,晚来的反倒成了师兄,谁不知道你。走开走开,自己上山去。”
阿藤又软绵绵的缠在赵舒和身上,轻声说:“那是拳宗宗主亲自找来的,据说是千年不遇的奇才,据说连炼器宗的人都想要,拳宗宗主怕被抢走,还在外头就教了正宗心法。大家都很嫉妒。”阿藤说着嫉妒,却很坦然。
赵舒和闻言好奇的盯着他们,自己和师尊只有一面之缘,连样貌都没看清,本以为大家都是这样,没想到还有不同。
“还上山啊……”李不骄苦着脸挠头:“你们能不能吹口气,把我吹上去?”
童子翻了个白眼,当作没听到,倒也没有赶他走。日暮西沉,又来了三两个人就再没动静了。除了李不骄,果然都有人接引陪伴,那些人看来也听说了李不骄的事情,不由得纷纷望来,眼里神色,怎样的都有。李不骄恍若未觉,一个人到处乱转,不知在兴奋什么。
“今年看来就是这样了,你们随我来。”童子起身招呼,挥手间大殿如冰雪消融,竟就不见了。众人一阵纷乱,不时有人惊呼。
还没冷静下来,日头又忽的一暗,一条黑影将红日一分为二呼啸而来,眼看着就要撞到地上,又猛地顿住,就像一开始就在那里。
近处一看,是一把青色的玉梭,其大无比,静静悬停在众人面前。一条彩带蜿蜒而出,搭起轻飘飘的虹桥。
童子率先踏上,赵舒和微微一笑跟着上去,谁知那李不骄早就跑了上去,乐颠颠的盘坐在最前头。待众人都站好了,玉梭一动,霎那间腾至云间。脚下云霞如火,烧至天边,一座山峰插天而起,上下看不见尽头。其中无数岛屿凭空盘旋,白云缥缈,不似人间。
“山外之山,世外之世,有峰名九天。”童子一脸肃穆,郑重凝视:“从现在起,你们便于红尘再无干系,爱也好恨也罢,待到你们学成出山,或许连那些人的子孙都见不到。”
一时间众人静默无语,无论开始怎样神情,毕竟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人中龙凤。就连那李不骄,都收敛了笑意。
赵舒和伸手覆在肚子上,忽而一笑,轻声唱道
洛城赋,谁家娘子悄思慕,夏末秋来懒知了,声声何慕?
红尘恕,因缘辗转多变故,慧剑斩缘心如铁,不回首,人间路。
唱闭,她像着洛城方向深深下拜。
那日喜堂如梦,一拜天地见证
今日心如铁石,一拜父母恩断
那日俊彦红妆,二拜高堂应允
今日仙道临门,二拜夫君情绝
那日贵客如梭,夫妻交拜定缘,
今日红尘尽去,三拜往事如烟。
三拜站起,她眼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迷茫。目光坚定,直视九天。
其他人如是,有女子断发,有狂生抛刀。只有李不骄度身坐在玉梭尽处,不动不摇。
“今年最有才华,或许就是这两个了。”童子低语。
阿藤不知世情,只是看着,不知为何觉得羡慕,草木无心,这样近的看见也无法理解凡人的执念。
她软绵绵的像藤蔓一样抓住童子的手靠上去:“他们为什么这样难过?”
童子看了她一眼,把原本的回答咽了下去。
玉梭速度飞快,靠着山门停了下来。山门巍峨,立有一碑,上书两字——莫入。
不知为何不是写的九天,赵舒和看过去,只觉字迹狂妄,龙飞凤舞。
李不骄却惊骇的倒退一步跌到在地,在他眼里笔画间锋芒毕露,剑意浩瀚。
赵舒和一想便知,多半是两人心境高低不同,那衡山李不骄,非常人啊。
这只是插曲,进入山门,眼见白玉长阶曲折通天,不知要走多久。谁知只是一步,就已在尽头高处,遥遥望下,还是难以计数的玉阶,有些人还在开始处挣扎,有些人在半路攀登,有些人则和她一样一步登天。
其实修真可以没有根骨,没有记性才华,最重要,不过是心性而已。抛却了凡尘眷念,赵舒和只觉心中通达清明,她一步步走向眼前的大殿,再也没有迟疑。
只见里头有一男子红发如血,眼里锋锐如刀,他看到有人进来,大笑道:“我乃刀宗第一人,端瑞。”
又说:“我宗没有宗主,各行其事,随性妄为,要是嫌弃刀器沉重不文,你要学什么,尽管另外去学。什么宗门有别,全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