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爱上爱上也千万别说》只是沉默

8、第八章 婵婵，请不要逃

　　婵婵，我帮不了我自己，但真的想帮你。我逃了，但请你不要逃。
　　今天第一次去看婵婵，曾告诉过妈妈我的想法，她听后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只是当我走时将一大袋东西塞到我手上，我默默的抬头看了她一下，她只是说：给婵婵的。我微微一笑，便去找龙叔叔、阿姨了。
　　究竟失去自由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变化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过有一个犯人，曾经是一名知识分子，温文儒雅的，可在坐牢期间，总爱没事就挑衅，不把自己弄的进医院誓不罢休。一位看守曾问他：你干嘛总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呀？他只是无力的笑着，但那眼神却洋溢着幸福，不管全身的剧痛努力移动着头看向窗外，看着那忙碌的护士推着伤患，看着亲人陪着伤患无忧无虑的在藤椅上坐着，看着小孩子开心的笑容，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在那答非所问的说：看，多接近呀！“接近什么？”看守很是疑惑的问。他只是笑着，依旧欣赏窗外的景色，那样的陶醉，似乎连医院令人厌烦的苏打水的味道此刻也是那样的清馨。
　　我从远处一点一点的走向婵婵，最初感觉到她是那样的瘦弱，彷佛一阵风就能刮倒似的，低着头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就这样的如死尸般一点一点的逼近我。等到了面前，看到她无力的抬起头，露出面无表情的脸，她空洞的眼睛看到是我，竟也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然后便像被人操纵的木偶似地规范的坐下，坐在我的面前。她甚至都不晓得害怕的含义了，我甚至都感觉到她好像不存在了。不，此刻坐在我面前的不是婵婵。不是那个有点婴儿肥可爱的婵婵，不是那个爱恶作剧无所惧怕的婵婵，更不是那个乐观、脸上总洋溢着幸福的婵婵了。我的心很痛，低低的想唤起她活着的气息：“婵婵，东舟哥来看你了。怎么了？不开心吗？看，我把最新出版的漫画书给你买来了。喜欢吗？”她缓缓的将眼神移向我，眼神中竟连本该出现的愤怒也没有，只那样漠然的看了我一会，什么都没说。可却好像有无数把无形的刀刺入我的胸膛，那样的痛，痛的我要窒息。
　　“你不害怕吗？你怎么敢来看我？”她呆滞的眼睛虽看向我，但焦点根本就没有落在我的脸上，将身子稍微的靠过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说完之后，竟笑了起来，又坐正身体。用哀怨的眼神紧盯着我。
　　我早就下定了决心，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我将脸靠过去，将眼睛全部的焦点都指向她的眼睛，努力用最平常的口气叙述着：“我怕婵婵更害怕。小时候的婵婵，就是个胆小鬼，一到了晚上啊就不敢一个人呆着，老是缠着东舟哥，不让东舟哥回家。使劲的拉着东舟哥的手，很没形象的大哭着：东舟哥，我好害怕！不许你回家。……我不要爸爸妈妈陪，就要东舟哥陪！……东舟哥，你不要走！你不会走的对吗？我……”
　　“够了！够了！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她双手抱着头，颤抖着双肩，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我不会骗你的。婵婵，你看着我呀，现在不就陪在你身边吗？我说过绝不会离开你，你看，我就在这。”我温柔的说着，试图平复她狂暴的情绪。
　　“你那是为了你自己！后悔了吗？害怕了吗？想让我原谅你吗？做梦！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骗子！大骗子！你把我的一生全毁了！”她大喊着，用力的拿手指着我。
　　“我绝不奢求你的原谅，因为我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是的，我是后悔了、害怕了，但我后悔的是曾经竟打算这一辈子都躲着你，我害怕的是你因为这件事而放弃了你的整个人生。你完全有权利不宽恕我，但请你一定要宽恕你自己！法庭的判决与你的过去无关，与你的未来更是没有任何关系！”我坚定的说出。
　　婵婵有点陷入了沉思，安静了许多，但眼神稍有些闪光便又立即黯淡下去，随口就痛苦的说出：“没有关系吗？怎么会没有关系？我看不到未来。这几个月来我一直都听到那些话，听得多了，也就信了。等我出狱时谁还会要我？没有文凭、没有没有本事，还坐过牢。我什么都没了！”像是亲眼看到了黑暗的未来似的，婵婵说着说着便又狂躁起来，无法抑制的哭号着。
　　当听到“什么都没了”这几个字时，我心猛地被撞击了一下。那种害怕失去一切的恐惧，那个一直以来都纠缠着我不放的噩梦，此刻竟也在一直幸福的婵婵身上扎了根！天哪！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人一旦罪恶起来，到底能毁掉多少人的一生？其实我后悔的是我竟无法改变我的懦弱，而我真正害怕的是未来会有那么一天，我竟可以冷酷的残害他人的灵魂而自己却心安理得。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想都不敢想！
　　婵婵，我最能深切的触摸到你的灵魂。所以，请相信我，我绝不是没有诚意的来寻求自我安慰以达到心理平衡，更不是来作秀。我没有勇气，但我希望我能给你勇气。你有这个能力。我逃了仍可以有一具华丽的行尸走肉在世上漂着，但你若是放弃，便会将灵魂及□□都输得精光。我不允许。
　　“不，你还有我，还有疼你爱你的父母。”我坚定的看着她说。她先是看着我，再又转向龙叔叔、阿姨，他们也同样坚定的看着她，她的眼神终于有了暖意，更是露出了令我激动不已的光亮。虽微弱，但却力量无穷。我接着说：“你更有你自己。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想学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想走什么样的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在乎什么，你在意什么，全部都是你。未经你的同意，任何人都无法夺走你的才能、你的乐趣、你的信念、你的尊严、你的灵魂。相信你自己。永远不要给自己下错误的定义，更不要让别人给你下定义。”
　　说完这些话，我大脑很混乱，意识也不清楚了，但心却终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听到婵婵一直在哭，阿姨也在哭，我也想哭，可为了赎罪只能忍着。明知道会心痛的事我仍选择一直做下去，直到我不再选择为止。
　　“叔叔、阿姨，以后我每个月这时候都来看婵婵行吗？我可以自己去的，谢谢你们愿意让我看她。谢谢。”在楼梯口快速的说完这些话，赶紧拉开自己的家门闪进去了。没听到令我害怕的拒绝，只有几声叹息。
　　婵婵，你让我心痛。怕是今生，这个病都治不好了。无药可救，也就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