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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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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物语一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它是一种有太多的对立面组合而成的怪物。相信很多人同意我的这种观点。特别是和我一样,在本性里有着极端对立的质的人。我可以表现的很稳重很平和,同时我的骨子里却有呐喊的冲动。在我做出温文尔雅的微笑的同时几乎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胸膛中膨胀,喷薄欲出。
当然我所处的环境对我性格的造成也大有不可磨灭的“功劳”。从小,我便被各式各样的人围绕着,他们都有一个统称:老师。并冠以不同的定语以示区别:形体老师、语言老师、跆拳道老师、礼仪老师……每天我都要逐次和这些老师相处一两个小时,即便有时是那些所谓的老师低头束手看我一脸嘲讽的刁着牙签翘着二郎腿无所事事。如果,他们不识相敢向我那全国无人不识的老爸——龙集团的董事长水户隆一告状的话,我保证他会在见到父亲之前被我的管家炒掉。龙集团的唯一的继承人,哪里轮得到你来告小状?
不过到不是没人敢这么做。还是两年前,管家给我请了个辅导数学的老师。见到他的时候我咽在嘴里的一口酒全给喷了出来了。我冲管家笑,我说,山田先生,您说这个比我大不了多少,长得像个女孩似的小子就是您给我找的老师,笑死人了,我们家花不起钱请不起教授了吗。管家还没说话那小子到是道理一大堆,他说,水户少爷,老师教学生要因材施教,同样家长请老师也要择才而用。相信以少爷眼下的知识结构还不需要请霍金来跟您讲解他的宇宙观吧?当下便把我的话堵得死死的。山田见我动了怒忙陪笑着说什么这老师是全国联考第一名还是什么神奈川篮球少年等等。他越是称赞他我便越不开心。正好那天我父亲回家来,这个“老师”还不知死活,说什么“也许,水户少爷应该端正一下对待学习和师长的态度。”第二天,在我的坚持下,山田辞退了他。山田说给钱给那个老师他没要,说那个男孩特别硬气的说“那个二世祖迟早会为他的无知付出代价的”。
那句话让我思考了很久。我感到很空虚。那种空虚莫可名状,渗透在我每个毛孔里控制着我的呼吸。我知道,我的存在并不是我本身具有存在的价值,而是,有个金钱和权力的机器需要有个人来做傀儡——即便是僵死也要有个人来做旁人唾弃的无用的守业者——也就是我要扮演的角色。既然如此,那么,我,存在的意义,又到底在哪里?我知道通过酒精可以舒缓情绪时,我才十岁。真是可笑,所谓的世家继承人竟然是一个十来岁就开始接触酒精的酒鬼。可是我不在乎,试问一个连他本身的价值都不清楚的人怎会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所有的人都拿我束手无策。
烦厌透了,直到那天遇到樱木。
那是一个雨天。空气中有湿润的泥土的味道,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我还是第一次那么真切的感受到雨点敲击在伞布上轻快的节奏“叭嗒、叭嗒”,有如天籁。就在此时一声暴喝打破了我宁静的世界。还来不及恼怒我便被那幅情景吸引住了。几个比我稍长几岁的男生围着一个红发的男孩拳打脚踢,一开始红发小子还能回击,每一拳都带着劲风让对手对后三尺,可是围攻的那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渐渐的红发的小子便如困兽般没有招架能力了。伴随着每一声怒一拳比一拳的力道弱了三分。
感谢上帝,我满腔的热血没有被那些唠叨的老师磨光。凭着职业跆拳道教练训练出来的矫健身手,我很快便帮红发的小子摆脱了那几个人的纠缠。他脱困后抓着我的手在雨中一路狂奔,雨滴打在脸上有点疼,可是,那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以致于这个陌生的男孩要带我到底哪里去,他会不会是个不良少年,这样的问题我想都没有想过。
他带着我在一条小巷子里停了下来,喘着气,他问我,喂,哥们,谢了。你那个学校的?
我……老天,我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学校。照我父亲的话说那是“没钱人家的孩子玩耍的地方”。我上课不是在我家的别墅便是直接去那些教授的家中,哪里去过学校。
他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不愿意说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说,我叫樱木花道,哈哈,朋友们也称我叫天才樱木,今天被武园那帮小子堵着了,多亏了你。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天才樱木绝对义不容辞。
我笑了。和他一样的哈哈大笑。他反而愣住了问我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我当然没有告诉他我是开心有人把我当“哥们”也没有告诉他我是在兴奋打了一场架更不可能告诉他我在嘲笑我父亲那句“有钱就有一切”的名言。我说,樱木,我水户洋平交了这个朋友真是太值得高兴了。
听到我这么说,他更高兴了,拍着胸膛说,那当然,我是天才嘛。这个樱木花道,单纯的像个孩子,不,他本来也就还是个大孩子。
我真的成为了樱木朋友圈子的一员,所谓的“樱木军团”也就是在我加入后正式形成了。我想真正的幸福也就是这样吧:和至交好友一起自由自在开着机车驰过故意让疾风掀高女孩的裙摆留下一串口哨随风而去,然后去喝酒聊天打台球,甚至是为了彼此打架都让我觉得是真实的生活得乐趣。樱木举着酒杯说:朋友、女孩、美酒,我们都有了,快乐吗,哥们?偶尔,也会为着逃课太多功课有太多的不懂而小小烦恼,用樱木的话说,功课就像是他的紧箍咒。我和高宫他们便放肆的大笑。
当然我能这么自由是付出了代价的。我和父亲作了笔交易:我将我的后半生出卖给他和“龙”集团价格是他要供我“挥霍”十年的青春时光。父亲轻蔑地说,洋平,错过十年,你就会真正成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那时,你又凭什么接管“龙”?我微微一笑,说,可是父亲,如果你不答应我马上可以成为一个纨绔子弟,这就是您期望的吗?权衡利害后,父亲终于还是妥协了。我手里的筹码太多,他是个生意人知道什么样的赌不能打。
虽然那些全是我几年前就学过的东西,我仍然对学校的生活很感兴趣。我正式去樱木就读的学校上课了。樱木尤其高兴我的到来,因为这意味着以后他再也不用为功课伤脑筋了。为此樱木在周六还特别为我举行了一场所谓的“迎新会”。声称要把我灌醉。当然结果是呆瓜三人组都倒下了,樱木也差不多了,踉踉跄跄的去洗手间。我说,要不我扶你去吧。他含含糊糊地说,不……用……我又没……没有醉。一会,便听到洗手间里传出一阵嘈杂声。
我冲进去便见一个瘦高的男孩一手抓着樱木的前襟一手的拳头重重的打在樱木的脸颊上。我又急又怒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那人接连砸下的拳头,一使劲他便不能再往前移动半寸。我喝道,欺负一个酒醉的人很有趣吗?那个男孩低低地骂了句,瞟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下身,他那条花白的牛仔裤上全是污秽,散发出让人恶心的酒臭。我登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樱木干的好事。男孩恼怒的看了已然昏睡了的樱木一眼,那一瞬我被他的眼睛看得一凉——这个肮脏的世界怎么会有这么清彻透亮的眼眸啊!在昏黄的灯光下他那浓黑的刘海下的眼神就像是穿透乌云的阳光光华夺目不可直视,瘦削的脸庞肤白如脂仿佛是漫画中出身高贵的王子——那份高傲又高贵的气势足以让人却步。但从他的半旧的T恤磨边花白的仔裤,我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富人家的子弟,甚至是家境贫寒。那么一切了然了,我从皮夹中掏出一沓递到他鼻子底下,说,这些,够你换条新裤子吗?他随手接过,我正暗自得意他却狠狠的把钱砸在我脸上,生疼生疼。
酒吧的调酒师告诉我,那个男孩叫作流川枫和一个叫藤真健司的男孩每周一到周五都会在酒吧唱歌打工。酒保海疑惑的说,平日都是藤真来领工钱,这会怎么换着冰山美人来了。他说这“冰上美人”四字时三分轻薄、七分玩笑,洋平却觉得冰字来形容那个暗夜精灵般的男子再贴切不过了。流川枫,凭直觉这个人必定还会与我们有接触。
那一年,国中三年级。我在学校上课也就得装模作样的和樱木他们一起准备考试。樱木说要考湘北。我想以他课业也就只能考湘北了,高宫、野间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自己反正无所谓。十年之内,人生在我的控制之内,不会让它虚度。
那天,我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形从窗口经过,教室里女生一片尖叫,我正在纳闷是谁又这么大魅力抬头一看从门外走进来的不正是酒吧邂逅的流川枫吗?他来我们班上有什么事?难道又为上次事情来找麻烦?我莫名的恼怒:樱木那么单纯的人怎经得起你这样纠缠?不就是弄脏了你的衣服嘛,本少爷有的是钱,赔给你好了。却见他怔了怔神,低头想了想转身退了回去,众人秉住呼吸听他自言自语,白痴,睡过头了。
全班女生怅然若失,一片叹气声。我低下头无聊的转动着笔杆,突然觉得自己很肮脏,全是铜臭。
终于,樱木和流川还是见面了。
那天是篮球队的报名日。流川从他身边经过时,伴随的是女孩子们刺耳的尖叫。樱木当时还自我感觉良好。只是在那群流命的女孩大喊着:流川枫、流川枫我爱你时,樱木的自尊心备受打击。但是打从樱木这个篮球门外汉对美丽的女孩晴子一见倾心后,便一片痴心一定要去篮球部受训。满以为会凭借高大的身材和超惊人的体格一鸣惊人却不料被流川精湛的球技夺去了所有光彩。樱木忿忿的对我说,那只狐狸,讨厌极了。我就问他,他是怎样的讨厌法呢?樱木认真地想了很久说,那个家伙,高傲、自大、独行独断、整天板着张脸装酷,连本天才对不卖账……最后几个字说得很低,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流川对樱木的吸引让我很不是滋味。
但是,我是水户洋平,是天生的伪装者。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在行动中表现。更别说会流露对樱木那份目前我自己也还弄不清楚的情愫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樱木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存在,没有他,我仍旧是一个酗酒的纨绔世家子。
樱木开始认真地练球。和他一块长大的高宫等人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认真地樱木,就算是在向女孩告白时也没有打篮球的十分之一的认真。高宫快乐的说,一定是樱木彻底的陷入了对晴子小姐的爱慕的陷阱。大楠野间也点头称是。诚然,赤木晴子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樱木看见她的第一眼便“有春天再次到来”的感觉。可是只有我知道,他看着流川的眼神和看着晴子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因为在人看不到的角落,我用同样的眼神专注的看着他。
也许樱木和我一样,都还不太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或是自觉不自觉地为自己作着掩饰,我告诉自己,樱木是我的好兄弟,好哥们。而樱木表现的是对晴子小姐的爱慕和与流川的对立。不同的是樱木因为比我单纯也就把关系搞得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