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轻语周

3、初见

　　天还未亮，月茹便醒了，春樱听见屋内有了动静便掀帘进来，“公主，你不多睡会，离申时还早呢。”
　　月茹此时已经了无睡意，安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底染上了淡淡的青色，面容也厌厌的。“春樱，你也知道今日的事是有几份凶险的，近两日我一闭眼就在脑海中把今日之事演练千遍万遍，只求能顺顺利利见母后一面。”
　　春樱拿起梳子慢慢地将月茹打结的发尾梳开，“公主的这份心思，奴婢何尝不知，今日就可见着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去冷宫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公主能平平安安地成人，这三年我们都挨过来了，今日我们要让皇后娘娘看着你最好的一面是不是？”
　　春樱今年已经二十，比月茹大五岁，平常这个年纪的宫女，大多数都已经出宫嫁人了。月茹每次提起此事，春樱都说要报答皇后娘娘和八公主的恩德，愿意一辈子在宫中服侍。月茹心里知道这宫中真正对自己好的只有母后和身边的这两个丫鬟，所以更加珍惜她们，不想她们为自己忧愁。
　　“春樱，我没事的，给母后准备的桂花糕装好了吗？”
　　“昨晚我和夏莲就装到匣子里去了，公主要是睡不着，就让奴婢好好服侍你梳洗吧，漂漂亮亮地去见皇后娘娘。”
　　月茹嘴角渐渐染上喜色，“嗯，把那套母后送我的樱红什锦裙拿出来吧，她最喜我穿这种颜色了。”
　　远处东方的天空逐渐由黑变白，昭示着新的一日将要开始，晨光给这个院子好似披上了希望。
　　此时，古罗巷前人声鼎沸，因为景帝要在上午设宴款待进京入学的藩王子女，各家都早早收拾起来，为中午进宫做准备。
　　赵盛有每天早起习武的习惯，既可强身健体又能增益武技。用完早饭后，赵盛边让祝全收拾好贺礼，准备进宫赴宴。
　　刚出府门，远远就听见一声赵兄，周业安早早地在府前等着，见赵盛抬眸看来，周业安热情地走过去，“今日的午宴，我怕赵兄自己孤零零，特地来跟赵兄一起前往。”
　　赵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这番热络，独自上了马车。周业安见状便知自己送的夜明珠真惹着他了，连忙将自己怀中的信封递给祝全，让他帮忙交给赵盛。祝全起初并不想接，耐不出周业安的死皮烂打，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周业安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便返回了自己的马车。
　　祝全将信封递给赵盛，“主子，我看这个周业安就一肚子坏水。”赵盛接过信封，并没有拆开，“坏人可不会让你一眼就看穿他，第一次见面就故意踩我的痛处，他是真想与我结交，又怕我不搭理他，反其道行之，未必没有效果。”
　　祝全听后直挠头，“主子，那这周业安还是个好人？”
　　“好人坏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能知道夜明珠对我的特殊意义，周业安的情报网可不容小觑，他既然想真心结交，那就如他所愿罢了。”
　　祝全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主子刚刚不搭理他，要是景帝知道云南王和岭南王的世子合起来对付他，估计得气死。”祝全心里开始同情起来了周业安，以后在人前要受尽自家主子的冷淡了.......
　　车子到达正午门的时候，宫门前已经停满了今日来赴宴的马车，周业安比他们早到一会，见到赵盛来了并没有如往昔般热情地上前。旁人看了此景，心里估摸这云南王世子和岭南王世子是结了梁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站队。赵盛仿佛并不在乎此事，只是让祝全将马车停到旁边的东武门，以防等会出来的时候还是如此拥挤。
　　崇阳殿内，庞公公将今日周业安和赵盛的事说与景帝听，景帝听后似是有些高兴，“让他俩闹去吧，越互相看不上越好，既然他俩不对付，那朕就得让他俩多接触接触。”说完，便让人将他俩的座位排到一起去了。
　　过了一会殿内乐声渐渐响起，景帝喜好乐理，所以宫内的乐师都是大梁朝级顶尖的人物。赵盛进来的时候，只剩唯一一个座位，恰好在周业安旁边。殿内其他人此时都默默不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景帝和明贵妃坐在上端，赵盛上前将准备好的献礼呈上，“臣赵盛，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景帝看过贺礼之后，便道“还是云南王知朕心，这傣西族的民乐谱可是宝贵至极啊。朕听说云南王世子善弹琴，不知今日能否为我们大家演奏一曲，助助兴啊。”话音一落，赵盛并没有急于答应，反而好像有难言之隐似的，思考了起来，各家见此情形都屏息静气地等着看好戏。
　　过了好一会，景帝似乎是有些不耐，这时赵盛终于回答道“臣并不善琴，此传闻只是臣年少时沽名钓誉故意让人编造的，没想到今日便被揭穿的如此难堪，还望皇上不要怪罪臣。”景帝听后便乐开了怀，“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既然是这样，那今日就算了，以后切记不可如此荒谬。”赵盛跪谢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完全无视周围人或嘲笑或疑惑的眼神。
　　周业安并不相信刚刚赵盛的说辞，因为他的线报上有一条就是赵盛极其喜欢乐理，他的母亲曾是云滇古琴的传人，从小便受到熏陶。今日的言论怕是在景帝面前藏拙，毕竟在景帝面前出风头，只会给自己招致灾祸。
　　临近申时，月茹便带着春樱出了院子，由于今日过节的缘故，各个院子都在忙碌晚上赏灯之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到了东武门的时候，皇太后的侍前守卫统领王正早已等候在门前，“臣见过八公主，皇太后给公主准备了两辆马车，你们俩出去的时候要上不同的马车，这样可以混淆视听。皇后娘娘的座驾还没有出宫，你们先去驿站等候她。”
　　在王正的带领下，月茹和春樱分别上了准备好的两辆马车，为了防人耳目，载着春樱的马车先行离开。正当马车准备通过东武门的时候，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王正急忙让月茹下车躲到旁边的巷子里。
　　过了一会，御林军的侍卫便将这辆马车包围，庞公公缓缓走上前来“王统领不好好留在府内过节，在这干什么呢。”王正见此状况，便知事情已经败露，只说道“庞公公，我也是奉命行事，恕不能相告。”庞公公听完只是微微一笑，“既然不能告诉咱家，那就请王统领和车子里的人一起跟咱家走一趟吧，万岁爷还等着呢。”
　　月茹躲在旁边的巷子里，浑身颤抖。虽然她知道只要车子里没人，便不会被人抓到把柄，但是如果这次出不了宫，就不会有机会再见到母后了。正在这时，视野里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色锦衣的公子，他负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知看了多久。事后很多年月茹每每回忆起此刻，一直觉得赵盛像是一束光照进了她的人生。
　　宴会结束之后，赵盛便在祝全的引领下走向东武门出宫，快走都宫门口时，便听见前方庞公公的声音，他便立马停住进了一旁的小巷内观察情况。一眼便看见巷子口瑟缩着一位身着樱红色裙子的女子，正直直地盯着前方。想来庞公公带人来抓的就是此人，看样子像是一位宫里的主子。等到前方人声渐渐消停了下来，赵盛准备接着往前走，前面的那女子此时一回头与他的视线直直对上。见对方并没有出声，赵盛并不打算管闲事，带着祝全继续往前走。
　　月茹看着逐渐走进的两道身影，鼓足了勇气，拦住那个黑衣的公子，“公子能否带我出宫。”
　　赵盛被眼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肩头的女子的胆量震了一下，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此话，想是走到了绝路。看着那女子眼里打转的泪水，赵盛到底心软了一下。
　　车子安全驶出东武门的那一刻，月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虽然已经出宫但是月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母后，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连累眼前这个男人。此时边听对方开口道，“既然已经出宫，不知道姑娘想去哪里。”

作者有话说

　　开启赵哥哥宠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