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手莲华

10、（四）1、欲取先舍

　　四、欲取先舍
　　贺翁的寿宴过后，宝隆实业对外宣布雷氏设计的两位设计师雀屏中选，将由她们两位共同负责位于印尼中心海岸度假区的别墅群，其中一栋标志性中心屋的设计由杜心仪单独负责。
　　看到报纸上有关新闻后，雷氏总部和分公司一片欢声雷动。
　　方泽宇打电话时，林可乔正皱着眉头看着杜心仪将又一杯威士忌灌进了喉咙里。“什么！？”林可乔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拎着话筒大声吼。
　　“祝贺你！你在哪里？”嘈杂的人声和乐声震耳欲聋。方泽宇怀疑她能不能听清自己的声音。
　　“这里很吵，过会再回你电话！”看见杜心仪往外走，林可乔连忙挂了电话追上去。
　　杜心仪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嘴巴，走得跌跌撞撞。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还清醒。可是眼前为什么总是模糊不清？
　　“心仪！你还好吧？”林可乔扶住她。“厕所！”杜心仪咧着嘴。进了洗手间杜心仪就外推林可乔“你出去，有味道……呕”她脸色发白直冲进洗手间。
　　林可乔在外面等到冲水声渐渐平息才推开门进去。
　　杜心仪两手俯撑在水池边。
　　林可乔掏出手帕轻轻擦去杜心仪微闭的眼睫毛上垂垂欲滴沾着的水珠。杜心仪侧转头看她。“可乔。”眼眶渐渐泛红。
　　“恩，没事。不要担心哈。我会照顾你的。”林可乔轻抚着她的背。这个时候的杜心仪，活脱脱一个天涯孤女形象。林可乔觉得，自己就像看到一个迷途的孩子，而不是一个立足社会的成年人。
　　街灯在车厢外闪着迷离的光芒，林可乔扶着杜心仪坐在后座。
　　“不好意思，要你照顾我。”杜心仪半倚着林可乔，在她耳边轻轻的道。
　　低沉的话语，夹杂着淡淡的酒味，近乎呢喃的耳边响起。林可乔竟觉得全身一阵轻颤，就像有一股电流在身上掠过。“没，没关系。我们是朋友。”生平第一次，她说话打了结。
　　“可乔，你真好。”杜心仪握着她的手。林可乔的手总是那么温暖，握在手里似乎再多纷乱的情绪也能渐渐平复。
　　“你要开心点。”林可乔的眼中掠过她方才举杯痛饮的样子。是什么样的痛苦，令她想要借酒精来麻醉自己。
　　“可乔……”
　　“到了。”司机的话适时响起。杜心仪咽下嘴里的话。
　　躺在床上，林可乔再一次尝到了失眠的痛苦。她睁着了无睡意的双眼在墙壁与吊灯之间转来转去。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泽宇吗？她竟然忘了给他回电话，他一定等急了。
　　“泽？不好意思。我……”
　　“可乔，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的竟然是杜心仪的声音。“睡着了吗？可乔？会不会打扰到你？你在等他吗？”
　　“没有睡着。失眠。”林可乔柔声的，“你还没睡吗？”
　　“恩，每次喝过酒都会不想睡。陪我聊聊天好吗？可乔。方才……”杜心仪顿了顿。
　　“没事，心仪。你只是喝醉了。”可乔微笑。
　　“很多年不喝了。”杜心仪在床上侧了侧身，将电话贴得耳朵更紧一些。林可乔没有回话。她似乎可以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恩，今天又喝了，呵呵。”林可乔采取了与杜心仪同样的姿势，将手机贴近自己，半个身子侧过来。
　　“刚才上车时，那司机好象很怕我吐在他车上。”杜心仪说着笑起来。
　　“你没吐呢！我也担心那么长的路，你坚持不住。”
　　“……谢谢你，可乔。一直陪在我身边。”
　　林可乔轻轻叹息。
　　“不用谢。”
　　半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可乔握着手机的手渐渐麻木。“心仪，睡了吗？”她试探的轻声叫。
　　“没……”
　　“哦……”林可乔不再言语。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喝酒……？”杜心仪的声音悠悠的。
　　“喝酒，总有要喝的理由。”
　　“若有时连理由都没有呢？”
　　“那就让自己放纵一下，尝尝微醺的滋味……成年人了，我们无需向任何人交代自己的言行。”
　　“你说的对……”杜心仪低声的。
　　“我们是为自己活着，自己开心就好。”
　　“恩。”杜心仪低声应着。她喜欢这样同林可乔说话。也喜欢听林可乔说这样的话。这些话，一字一句慢慢渗入到她心里去。
　　林可乔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时候，该做怎样的事。就像她伸过来的手，总是那样的适时，也总是那样的温暖。
　　“有些事，总会过去的。睡吧，心仪。好好睡一觉。”林可乔的声音柔柔的，就像催眠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杜心仪时，总有一种想要给她温暖的感觉。
　　“可乔，晚安……”杜心仪抱着电话机，还有点依依不舍。
　　“晚安。”林可乔挂上电话。
　　今夜的海边，灯火依旧辉煌。
　　林可乔抱着薄毯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海风刮过来，带着咸湿的海味。她眼前掠过花厅上李曼微灼灼的眼神。
　　那是一种遮掩不住的热情，还有，赤裸裸的欲望。她生平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眼中看的那么的分明。
　　林可乔轻轻叹息了一声。杜心仪，我要不要离你远一点？
　　第二天一早，林可乔刚打开门，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泽宇？！”她在他的怀里轻轻挣扎。
　　“可乔！昨晚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方泽宇将她再拥紧些。“好怕你有什么意外。”
　　“一大早赶来的吗？”林可乔被拥在怀里闻着他衣服上味道。淡淡的，烟草味道。这是属于男人的味道。阳刚的，宽厚的。
　　“坐的夜班飞机。”方泽宇呵呵笑，“还没进方家的门，故此一定要看好！”
　　“怕被抢走吗？”她笑起来。心里却有什么一掠而过。
　　方泽宇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她。林可乔望着那双深情的眼睛，视线却不自觉绕过他的肩膀落到对面。刚好看到对面的门轻轻合上最后一丝缝隙。
　　她心里叹口气。
　　杜心仪站在门后一动不动。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的那个是公司财务总监方泽宇。按理来说，她该出去见一见，打个招呼的。
　　她摸了摸头，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拉开了门。
　　走廊里已空无一人。林可乔的房门紧闭。杜心仪慢慢沿着那条长廊走下了楼。
　　餐厅里，林可乔托着腮看着方泽宇。方泽宇将最后一片面包吞下肚，“这个工程要多久才结束？”
　　林可乔瞪大了眼。“我们才来一星期而已！工程还没有正式开始！”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觉得太漫长了！”方泽宇夸张的。“怎么会接下那么大一宗单！那么多栋！分点给别人好了。”
　　“可乔，不如你做方太太，我来照顾你。”方泽宇伸出手，覆盖住她的。
　　“泽宇。等工程结束好吗？”林可乔微微皱眉。现在，她不想谈这个问题。虽然，她不算是事业心很强的女人，但是真的，目前她觉得为时过早。
　　“呵呵，好。听你的。”方泽宇也没想到林可乔会答应，他只是像以前每次那样，带着试探的，微微忐忑的心去碰触到。没想到这次，林可乔竟然许下日期。
　　他完全误解了林可乔话中的意思！
　　工程结束，顶多一年半载而已！他可以等！他笃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