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轻扬》杨柳轻扬

8、求迁二

　　炎炎夏日转眼要过去了。

　　她已经可以简单的说一些词句了，她会喊娘亲和父亲了。但对两个哥哥，却坚持喊他们：祖毅和祖立，虽然发音含糊不清，喊出来的是：注意和注意，但肯定不是哥哥，两个哥哥费尽心思，也没能让她喊上一声半声的哥哥，这使稳重的祖毅也颇为沮丧。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喊这两个小屁孩叫哥哥的。

　　秋天将来的一天傍晚，她的父亲早早的回来了。
　　她知道有事，蹒跚的跟着父亲进了里间，她还小，誰也不会在说话时注意她在不在。

　　父亲拿出一封信，和娘亲说：“家里来信了，祖荫媳妇生了个男孩子。”
　　娘亲轻轻喊了一声：“长房有孙子了！”
　　“是啊，母亲大人很高兴，四代同堂。”
　　沉默片刻，父亲继续说：“大哥这次也升任了吏部员外郎，家里是双喜临门。”
　　“那贺礼。。。。。。”娘亲迟疑着说，
　　“我是想，贺礼我们用心准备，趁着母亲大人高兴，看看大哥能不能说句话，我这次考绩卓异，他只要说句话，这次调任就差不多了。”
　　“嗯，”娘亲轻轻的应了一声，“可是，家里的情形，只怕一般的东西母亲大人也看不到眼里去的。“
　　父亲沉默片刻，有些迟疑的说：“东西倒有，只是。。。。。。。。”

　　她明白父亲的意思，好东西多的是，只要有钱。

　　“什么东西？”娘亲问，
　　“说来倒也巧，前几天，有个漠真来的商人带了块火烷布，觉得也只有京东杨家这样的人家才用得着，他哪知。。。。。。”父亲没再说下去，
　　“火烷布？”娘亲好象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是极北极北的陵山山脉中出来的一种宝物。陵山里极高的几个山峰上生着一种雪蚕，是吃山上千年寒冰中生出来的冰瑶草长大的，这种雪蚕吐出的丝织成布后，再用晒干的冰瑶草点火烧上几次，就成了火烷布了。这种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不惧寒暑，外病不侵，小孩子用是最难得的了。”父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冰瑶草本就极难得，雪蚕更是稀少之至，这种布，就算万氏、吴氏这样的人家也不多见。”

　　“那商人要把这块布买出多少钱？”娘亲问，
　　“这布也不算小，两尺见方，他倒诚心要出手，只要了一万银子。”父亲说，
　　“一万两！”娘亲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娘亲声音略有点嘶哑的开口了，
　　“家里，算上京城的田庄和铺子的收益，这些年总共余了四千两，原预备着祖毅、祖立进学的费用，再把京里的铺子出脱一个，大约能有个五六千两的进项，就差不多了，只是，只有这四千两是现成的，出脱铺子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四个月的辰光，那商人可等得？“
　　父亲略有些失神，半天没有开口，娘亲轻轻唤了一声：
　　“老爷！“
　　父亲回过神来，惨然一笑：
　　“京东杨家的四爷，给侄子的满月礼竟也要夫人卖了陪嫁才置办的起！”
　　“老爷！”娘亲轻喊，
　　“阿眉，我对不起你。“父亲低低的说，
　　“老爷，夫妻同枝连理，哪有对不起之说，跟着老爷这些年，虽是清苦了些，可日子也过得很好，老爷对我恩爱有加，这些年，老爷连个房内人也没收过，能嫁给老爷，阿眉日日都感谢慈悲大圣呢。”
　　“阿眉！”父亲声音略有些哽咽。

　　她悄悄的溜了出去，心底有些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