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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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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边城对侧此起彼伏的山峦间有一座山峰格外俊秀,巍然之风荡击山谷,却与其他的山峦形成鲜亮的比照。在满眼青葱中赫然突兀着砖红,不经意间连成一片,将山峰覆盖,风过穿林,雨落打叶,红枫硕硕,香草依依。仿若人间仙境,又似世外桃源。
苏幽来到此处的第一印象:“荥宿老儿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去处啊。”
崔梦前显然比他心急,并不赋予他赏枫观叶的权利,莲步盈盈,却不落速度,将苏幽领进峰顶。峰顶气温骤降,风也呼啸而驰,云雾缭绕,在红枫中更显神秘超然。拨开云雾,荥宿仙尊的仙体还保存完好,没有任何腐烂的现象,也没有奇怪的气味。除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外,其他地方没有一丝死人的痕迹,乍一看就是云游到此的仙人阖眼小憩。
苏幽看着荥宿的仙体,由衷的感叹:“保存的挺好。”
崔梦前也看向荥宿,眼里藏着深沉,在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隐匿:“有办法吗?”
“我试试吧。”
苏幽起势,指尖瞬时散发黑气,双手合并后又迅速分开,指尖变幻掌心相触,后又叠起掌心朝里,手指间的条条框框筑起一个棱形,黑雾弥漫透不过一丝光亮,一声“出”,荥宿的怨灵变应声而出,苏幽傻眼了:我靠,我现在都这么强了?连这种级别的法宗怨灵说炼就炼?这也太顺了吧。
崔梦前也不理会苏幽的洋洋得意,提步轻移走向那团怨灵,缓缓对苏幽道:“多谢,你想让我唱什么?”
苏幽看了眼前的怨灵,也看了看号称谪仙的崔梦前,她眼底的光就算在云雾间都不容忽视,想来荥宿对她很重要,那些答案,也很重要。苏幽实在不忍心耽误她们叙旧,摆摆手:“算了。”
潦草几笔画了些什么,而后化成翩飞的黑蛾倏忽钻进崔梦前的耳中:“现在你能听懂他说的话了,时间只有一柱香。”
崔梦前浅笑:“够了,多谢。”
崔梦前迟迟不开口,凝视着这团怨灵闪着绿光,包裹着黑气。崔梦前缓缓抬出一只手,想让这团黑气停留,这团怨灵却吝啬分给她半分温柔。苏幽也不好再看,独自下山去。
他走的很慢,看着一束束红枫从身侧穿过,蝶舞翩飞于林间,枯叶凋零飘落。苏幽不禁感叹,属于空同和荥宿的时代落幕,怕是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们那样将大义存于心,刻入骨。还真是,有些令人唏嘘。
漫步至半山腰,婉转悠扬的小调伴着红枫绕过树枝缭绕在山头,带着些微的沙,独具韵味,穿过薄雾游荡开来。
苏幽扬起嘴角,终归离去。
苏幽想想对易乞点点头:“这么想来,当时崔梦前看荥宿怨灵的眼神包含情谊,真不是一般的师徒之情。那荥宿岂不是?”
易乞否决:“不会的,荥宿仙尊的心里只有大义和他的师兄空同仙尊,要不是空同仙尊决定将乐引交到我师尊的手上,荥宿仙尊也不会自立门户,更不会有梦边城的今日了。”
苏幽问到:“为什么荥宿那老儿不想让月偏明做乐引的大法宗?他的实力毋庸置疑,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他也确实为了天下苍生做了很多事,他应当当得上这个位置。”
易乞摇摇头:“我进乐引比较晚,这些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我师尊曾经做错过什么事,荥宿仙尊觉得我师尊德不配位,不认同空同仙尊的想法,空同仙尊却一再坚持,一气之下荥宿仙尊就与乐引断绝关系了。”
“哦,这样啊,原来月偏明也会犯错,我还以为他高高在上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出差错呢,这样说来,宸水垒的新垒主做出偷袭我之事后,他还能推举他上位也是说的通了。”
易乞缓缓道:“我师尊也是人,是人便会犯错。”
苏幽倒没有纠结月偏明犯不犯错,他摇头晃脑道:“可惜了,崔梦前这么一个大美人天天在眼前晃悠,荥宿还能不动心,要是我......”
“要是你怎样?”易乞挑眉问道。
“要是我,我就敬而远之,离得越远越好。”苏幽谄媚笑笑:家有妒妇,还能怎样?这次夹了个排骨直接怼到易乞的唇上,“快尝尝,这个好吃。”
易乞张口囫囵吃掉,微笑道:“好了,说完他们的事,该说我们的了。”
苏幽又立刻给他夹菜,直接喂到嘴里,让他根本没有说话的间隙,而易乞只是乖顺的一口一口吃着苏幽喂给他的菜,苏幽手上动作不停,略一点头道:“好说,好说。”却什么都没说。
没一会功夫,菜已经被吃了个精光,夹无可夹,百棵酿也被苏幽喝的一点不剩,这下,逼得苏幽不得不停手了。
凉风习习,几瓣蓝紫色花瓣被风卷带过来落在吃剩的碗里。易乞水光潋滟的看着对面的人,一双眸子犹如星河倒逆,璨的吓人。苏幽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虽然酒意上头有些微熏,可理智却叫苏幽绷紧了脑袋里面的弦,他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又有些害怕,说不出哪里的害怕,只是发觉易乞看他的眼睛变味了,咦,他是苏幽啊,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蚀阴师,他怎么会怕易乞,怎么被他拿捏的这么容易?
易乞看着他良久还没有动作,笑着道:“幽哥,你喝醉了,回房吧。”
苏幽第一次觉得他的笑容如此的不怀好意,豺狼之心昭然若揭:“我不醉,我再吹会儿风。”
“不醉吗,可我还想你作的诗呢。”
“哪首诗,我醉了不记得了。”
“幽哥哥怎么忘了,要我提醒吗?”
“我想起来了,不用你提醒。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我听着有点瘆人。”我艹,易乞啊,你是法宗大派,皎皎公子,你看看你都说的什么话,你羞不羞耻。苏幽又喝了口酒壮了壮胆。
易乞笑道:“难道幽哥在害怕什么?”
苏幽立即掩饰性的拿起空酒杯喝了口,强装镇定道:“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一个蚀阴师,我能害怕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怕的?”对,我真的怕!我感觉自己要晚节不保!而且你看看你那样,谁不怕?谁不怕???
易乞忽而咧开嘴加深笑意,呼吸却有些急促,他一步步走近苏幽,眸子里的光一闪一闪:“幽哥……”
苏幽刚要说话,就被易乞逮了手腕一把拖入怀里,一个吻立即封住苏幽的嘴,卷走了苏幽嘴中的空气和脑子中仅剩的清明,脑子里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
这夜的耳鬓厮磨格外漫长。
夜深了,几颗星子挂上了夜幕,在没有风的夜晚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