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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要么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要么干脆些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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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欢推掉了一堆跨年舞台的邀请,从出道到现在的每个跨年夜,他好像都是在嘈杂的电视台度过的,陈丽娟不可能放弃那样好的曝光机会,再说了,只有两个人的冷冰冰的家,没有一丝年的味道。
他曾经也过过年的,罗阳飞会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把身量不够的他放到矮凳上,让他能够到放在厨房台子上的面皮,手把手的教他包出一个又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
没煮熟的饺子馅冒着调料的咸香味儿,一旁的大锅咕噜咕噜的烧着热水,罗阳飞会把看起来要露馅儿的饺子仔细的修复一下,再扔进烧开了的滚水里。
他们的年总得在海利湾度过的,他那时就该发现的,罗阳飞是个胆小鬼,他打着为他和陈丽娟好的旗号,一次次的躲过与自己家人的剑拔弩张。
但他又贪恋罗阳飞带来的那一点子烟火气,罗阳飞是真心对他好的,他能感觉到,罗阳飞充当了好一阵子的精神支柱,让他不至于在遇到言溪前就真正跌倒。
在MJ的日子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里病入膏肓的人们好像都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两条路。
要么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要么干脆些去死。
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着牵着思维的那根神经的彻底崩断,曾经在人世间留下的痕迹,在脑海里留下的记忆,都彻底的没了,是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消失。
袁雪说艺术家们都有颗玻璃般敏感脆弱的心,她给他看那些人留下的作品,好像只有彻底的绝望和孤独才足以激发这些天才们最大的潜能,世人会感叹于这些作品的美丽与震人心魂,却无人想要去真正的经历这些作品背后的折磨。
如果他们可以选择呢?是会毫不犹豫的燃烧自己的脉络在这本就足够喧嚣的世上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是敛起锋芒追求最平凡的人生,到底怎样才算是活过呢?
他总是梦到冰凉的水,丝丝凉意像是躲不过的毒药,一点一点的浸润着皮肤,水很浅,却又无边无际,他站在正中央,刺骨的水包裹着脚踝,在篡夺他的知觉。
该往哪里走呢?好像哪里都没有区别,他踏着浅浅的水一路向前走着,脚掌踩着水下细软的沙地,沙子调皮的钻进指缝里,又被他的脚步带起的水流冲走,循环往复着,无边无际。
是个很累人的梦,陈欢从梦里睁开眼睛时这样想,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混沌,他眯了眯眼睛,才找回神智,随手摸了一把身边的床铺,是温热的,言溪应该刚起来没多久。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是他们约好一起出门买年货的日子,床脚工工整整的摆着一套衣服,衬衣保暖裤羽绒服,陈欢挨个穿上,成功的把自己包裹成了一颗奶白色的汤圆。
他低了低头,发现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屋里暖气开的很足,他只是试了一下就把羽绒服剥了下来,穿着毛衣去洗漱。
楼下的餐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蓝白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白粥,谢桃桃正摆弄着双胞胎留下来的辣酱。
看他下来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的把那坨辣酱埋到了粥里,妥帖的藏好,言溪端着烧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谢桃桃已经收拾好了作案现场,陈欢坏笑了一下,指着那碗粥告状。
“言溪,谢桃桃偷偷吃辣酱!”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谢桃桃这会儿已经在陈欢身上打出一个洞了,言溪敲了敲桌子,谢桃桃嘟着嘴把那坨酱搅和了出来。
“我就吃一点点,一点点就行,前段时间的营养餐吃的我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你在做梦,许松走之前特意嘱咐我不能让你吃辣,说你前几天还嚎着嗓子疼,而且你以前不是不能吃辣的吗?怎么也被双胞胎带坏了。”
蓝白抬手把谢桃桃的粥放到了自己面前,舀了一碗新的往里面洒了几勺白糖,
“吃这个吧,甜的。”
他全程低着头,只有耳根子诚实的泛着红,谢桃桃撑着下巴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谢蓝老师啊。”
蓝白的耳根子火烧一样红了一片,陈欢过去弹了一下谢桃桃的额头,
“不要欺负人。”
谢桃桃舔了舔嘴唇,
“谁让他总是这副样子,看着就让人想欺负。”
蓝白耳根的颜色褪了一些,眼见着脸上的血色也跟着下去了,言溪拿了个烧卖一把怼进了谢桃桃嘴里,
“你还是闭嘴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市中心热闹的步行街上出现了几颗颜色各异的汤圆,陈欢裹着羽绒服,宽大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头上带着针织帽,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谢桃桃和蓝白穿着粉色和蓝色的羽绒服,一头粉毛扎成了小啾啾藏在了带着毛领的羽绒服帽子里,脸上挂着口罩和陈欢的同款眼镜。
和他们比起来另外两个人就自在多了,言溪穿着件和陈欢同款的黑色羽绒服,随意的带着个鸭舌帽,他们两两并肩走在路边,从背后看上去像是四颗相亲相爱的汤圆。
汤圆们一路滚过了路边的商店,其实没有什么要买的,但就是觉得需要出来溜达这么一遭,才像是过年,商店的橱窗上贴着年画,到处都喜气洋洋的,有穿着红棉袄的小孩跟着大人一路小跑,扎着蝴蝶结的小辫一飘一飘的,像几只低飞的蝴蝶。
他们走到商业街的尽头,最终的战利品也不过是几件谢桃桃逼着蓝白买的衣服,并且威胁蓝白要把他柜子里的格子衫全都捐出去。
中午的时候找了个饭店在包厢里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水煮鱼,下午跟着勤俭持家的言爸爸一起去了超市,说是出来买年货,最后也不过是买了一些零食腊肉,现在的年味儿太淡了,好像少了幼时的那些希翼。
傍晚的时候下雪了,言溪牵着陈欢去了地心,临近年关,酒吧的生意显然不会好,屋里空荡荡的,只有JP一个人趴在吧台上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言溪推门进去的时候显然吓到他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脑袋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