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紫玉红棠

23、第 23 章

　　从黑丝绒的大床中醒来，尤玉看了一眼时间，从昨晚到现在，沈离折腾着自己，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更是，预约好时间，他放了鸽子，沈离因为家里的事情，早就回去了，只是他着急回去，没有把手机带回去。

　　床上还有余温，他发了会呆，听着熟悉的铃声响起，犹豫要不要接起电话的时候，手还是快了一步。

　　打电话的人是李旭，多年不见那几个人之一，他暗自恼自己按错了，听着李旭说话。

　　“沈离，有空出来，哥几个一起聚聚，李玉那小子当兵回来了，哥几个庆祝一下，还有带上你那个好不容易寻回的美人”

　　“哥几个就想看看他还是如以前一样娘的不行”

　　尤玉这几年改变了不少，以前喜欢穿的紧身，现在全部穿成宽松的，不喜欢黑色，可能是因为他们几人太过于恶心的眼神吧！

　　“嗯”

　　“咋了，这是？和哥哥说说”

　　平常这个时候，沈离都会回一句“你大爷的，占老子便宜”

　　李旭迟迟没有等来他的骂声，真奇怪的时候，电话挂断了。

　　尤玉不知道沈离的密码，像是沈离故意防着自己，不过也没有关系，他这个形如槁木的身体，也挣扎不了多久。

　　胸口处闷的很，坐在床上发呆。

　　窗外的景色挺好的，花园里面更是有绿植，只是被窗帘遮盖住了，一丝不漏。

　　沈离回来拿手机的时候，尤玉还躺在床上，瘦小的身材蜷缩在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尤玉更瘦了。

　　沈离不由得皱起了眉毛，他看不惯日渐消瘦的尤玉，边让管家选一些食材喂养他，结果半个月也没有见他长一点肉。

　　尖尖的下巴，手感不好的很，他记得尤玉是典型的胖脸类型，无论吃多少，只胖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已经瘦成如今这个鬼样子。

　　可是他就是戒不掉，心里瞧不起，身体却很诚实，“尤玉，我警告你，不要惹怒我的底线，你给我好好吃饭”

　　低沉回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我没有胃口”

　　沈离才不管他有没有胃口，他拿起女佣送过来的燕窝、鱼翅、人参，他一股脑的塞进他的嘴里。

　　硬惯下去的结果就是，尤玉在厕所里吐了半个小时。

　　身体虚弱的很，也因为沈离的胡乱折腾，险些要倒，还好一通电话的响起，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他趁着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从新躺在床上。

　　沈离接完电话，看了一眼，尤玉睡着的脸，也就没有在意，拿起外套，直接驾车走了。

　　他喘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早上十点钟，忍忍牙，打车来到了市医院。

　　从新挂了号，这样一折腾，就是下午三四点。

　　他脑子里都是医生的那句话“你得了糖尿病，要注意饮食，必要时候要住院”

　　他经常在自己爷爷奶奶口中，听说二姑妈就是个糖尿病，“不能吃、不能喝，天天吃馒头，咸菜”

　　没想到今天居然自己也得了，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来的，笑着、哭着、还没想好怎么接受这件事情。

　　高蒙带着一篮水果过来。

　　“尤玉，我…….”

　　尤玉背了过去，他没有看高蒙，用纸巾擦了擦眼角，“高蒙，坐”

　　高蒙苦涩一笑，“尤玉，你不要这样看我，我真的很无奈”

　　“我懂得，真的懂”似乎怕高蒙，不信，一个劲的点头，“可是，高蒙，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出现在我身边”

　　高蒙怎么也没有想到尤玉会这样绝情，“尤玉，尤玉，我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我这种喜欢只能占生命中的60%，我有爸妈、有同事，有自己的理想，我想过我们进一步”

　　尤玉笑了。

　　低垂的睫毛纤长，在深陷的眼窝处投下一片阴性，“我信的，我知道你很为难”

　　“可是谁不难呢？”

　　“尤玉，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很难受”

　　尤玉有点呼吸不上来气，此刻，他觉得什么高蒙，什么沈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活下去。

　　“高蒙，我累了，我们改天在聊吧！”

　　他极其费力的脱下自己的外套，高蒙想上去帮忙，又怕伤到他的自尊心，“哪尤玉，我走了，你有事联系我”在桌上放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关门的声音响起，尤玉还没有脱完衣服，他耸动着肩膀，不知道自己是为了高蒙还是自己身体，亦或者是沈离。

　　他整理着自己。

　　房门扭转的声音，尤玉赶紧从怔愣中回身在床上躺好，他知道程艳会在出门前看自己一眼。

　　轻轻合上的房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睁开灰色眼眸，看着外面的灰蒙蒙的天气，乌云密布，像是要下一场雨。

　　连日来的高温天气，如果能下一场雨降降温，也不错。

　　他是属于醒来就在也睡不着，睡着了又回回到那一段痛苦的回忆中，他会觉得自己不安。
　　银行卡的变动信息，唤醒了他的怔愣，公司的奖励到了，他准备给老妈打一个电话，还没有落下来的喜悦，因为短促的铃声响起，打断了片刻，他看了一眼熟悉的号码。

　　不好的预感迎着头皮，“是程艳的家属吗？”

　　“是的”

　　他不安的心脏跳动着。

　　“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你妈突发脑出血，现在正在抢救”

　　他煞白的脸，呆滞住了，奶奶在上老年大学，还没有回来，这个消息不能让他知道，唯一的安慰就是手头上这点钱财。

　　市人民医院手术室

　　尤玉手心冒汗了，手术室紧闭着，他不安的来回渡着布。

　　时间没过一秒，他感觉自己心跳跳动一分，手术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这种感觉不同于自己身边，而是一个亲人即将离世的感觉，压的他快喘不过来气。

　　打电话给自己的人，并非是医院的护士，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不知道出门前还好好的程艳，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

　　下午四点，他还要赶到老年大学去接奶奶，奶奶情况不太妙，又不敢随便放在家里，只能委托邻居照看一下。

　　半个小时后，手术门终于打开了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尤玉拿至今擦了擦汗，为首的医生脱下手术衣，汗流浃背的，他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病人需要静养，病人命虽然抱住了，后续可能会有后遗症，还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

　　“小范围出血，还好区域小，切不可在受刺激”

　　尤玉知道脑出血不是小事，是一个大病，他心里莫名的有点难受，趁着做手术的时候，已经把前交了，后遗症他不在乎，就希望程艳能活着就好，死过一次的人懂，生命是无价的。

　　程艳躺在手术台上，是有护士推着出来的，苍白的脸颊，眼睛紧闭着，头上包裹着一个白布，渗了一点血丝。

　　“今晚，要格外的注意，病人头可能会很痛，家属不要睡太死，有什么情况按铃，医生就在值班室”

　　尤玉点点头，他看着骨瘦如柴，手上没几两肉的程艳手臂上打着留置针。

　　颧骨上不再圆润，有的是旧伤留下的印记，不知道从何时起，脸上的纹路多了这么多。

　　滴滴答答吊水瓶，医院的消毒水过于浓重，他这才想起来，没有感谢刚刚那个人。

　　拨通那个人的电话，低沉醇厚的嗓音，“没事，伯母没事就好”

　　尤玉有点呆滞，尽管知道这人不是沈离，却把这人跟沈离联想到一起。

　　“真的感谢你，医生说，我们要是晚来一步，我妈就没有救了”低沉带有哭音的嗓音通过电话传到了沈离的耳朵中，他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会安慰别人的人，“没事，举手之劳，伯母也不希望你因为她的事情萎靡不正”

　　尤玉觉得也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你千万可不要拒绝”

　　“我有拒绝的必要吗？”清冽开朗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她的耳边，他的耳朵红了起来。

　　挂完了电话，忧愁的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一样。

　　给组长打完电话，他这才安心心来。

　　忙碌完了一天，此时肚子正在咕咕叫，他才想起来，他一整天没有吃啥饭。

　　沈离结束了天下的戏份，还没有卸妆完成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眼前闪过，坐在保姆车，看了一眼极速离去的沈珺，也顾不得接下来的访谈，直接留下电话，让艾青搞定。

　　自己一个人驾车跟上沈珺。

　　尤玉劳斯莱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还是跟踪了，他看到车上那个人影，多年不见，没想到方怡手前手上紧紧抓着照片的男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瞳孔皱缩，童年的记忆席卷而来，这个男人斜迫母亲做不愿意的事情，他的记忆仅仅停留在方怡一跃而下的画面，却忽视他眼中的泪水，以及临走前那一张赤裸的照片。

　　谁也不知道，万人仰慕的方家大小姐，其实，不是个处，她在结婚前，就被□□了，而那个人居然是方斌的好友。

　　“华圣男”

　　昔日枭雄，如今的逃犯，身上背着几个命案的男人，车速加到最大，也没用，沈离不知道沈珺怎么联系到他的，他们之间又有着怎么样的联系。

　　头疼的很。

　　记忆中那一张张惨白的脸，从眼前划过。

　　“孩子，你长大了就好了”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阿离，你不要怪你爸，你爸也没有办法”

　　方怡多半的时间都是哭着脸，手上的伤痕遮不住，又不想让他发现，他知道他应该装作不知的，可是怎么办？他好早就知道了。

　　“华圣男，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否则，”他眼眸突然变的凶狠起来。

　　沈斌抑制不住的抖动着自己的胳膊，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沈离一起吃过饭了，看着桌子上玲琅满目的饭菜，他没有胃口。

　　胸口最近气闷的很，慕思年看了一眼，从容的接过佣人手中汤药，递给了沈斌，“老爷，在不吃也要喝一点，阿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喜欢什么就让他去吧！”

　　“妇人之仁”

　　慕思年闭了眼睛

　　玄关处突然有了响声，慕思年以为自己的儿子回来，却不想是沈离回到了家中。

　　沈离打量这个家，打量着沈斌，不发一语。

　　倒是慕思年热切的盛了一碗饭，放在他的面前，“阿离，左右吃一点，今天的石斑鱼不错”

　　沈斌没有说话。

　　“不了，慕姨，我怕毒死”

　　“孽子，你不回来，没人让你回来”

　　心里那点开心劲，因为沈离的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珺驾车入了车库，刺眼的车灯，照耀在门窗上，让屋内的几人一下子不习惯，还没有意识到是谁的时候，沈珺已经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