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战》川三

3、第二章：夏尔说要有龙

　　精灵是神之下、大陆第一子民，他们居住在仅次于神之界的精灵界中，那个世界与我们相互交糅，难分彼此——据说每个森林中都有通往精灵界的门。从母树上诞生的精灵通常没有性别，也许将来会有，但他们的生命漫长而我们的生命短暂，除了神与魔，有谁能知道呢？
　　——《光之陆异族图鉴》

　　“也就是说你原本就是打算去冒险者之城申请冒险团的？”
　　一顿唧唧歪歪，答非所问后，伊雷斯总算抓着了重点。
　　话题一出，四双眼睛注视着团长大人，闪亮闪亮。
　　团长大人三两口吞下半只烤野鸭，叹气，“你们就是抬我也没用，公会！公会！”
　　众人了然，冒险者公会负责接受冒险团的注册与任务发布，冒险团成员名额下限为三人，注册时管你多少人只要达标的，阿猫阿狗都能算一个，可中途加人就能折腾了。
　　首先，冒险团必须向公会申请新生名额，每个名额一个金币……谁告诉你免费的？公会摊子大，要养活的人多，不收钱让人喝西北风去？
　　其次，新生冒险者称号达标考核，每人每次十金币，一次不达标者可以考核第二次，直至成功通关，当然，每次价格十金币不变。
　　然后，新生领取入团申请表，每份三个金币。申请表使用特殊的魔法纸，不得涂改不会丢失，除许可人员外不会外泄新生机密，三个金币一份的价格其实很公道——这话出自公会会长。
　　如果一切顺利，在花去14枚金币后，冒险团就能领回一名新生。
　　只是人生不顺利，十之八九。个中辛酸，更是难以用言语表达。

　　因为休斯团长的缘故（凯恩语），龙之牙长期在贫困线上挣扎，在明妮与伊雷斯到来之前，曾有一段时间，龙之牙不得不将副团长质押出去以换取出任务的保证金。
　　“咳，”凯恩捂嘴假装咳嗽转移视线，曾经的痛苦在龙之牙条件逐渐好转后无一例外地变成了团员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深陷抵押门的他尤甚，不堪回首啊不堪回首。
　　“你在山里转了半个月，没有见到龙吗？”
　　夏尔叼着野山果摇晃脑袋，“没，找不到路。”
　　众人皆倒，刚才谁说山太小来着？
　　“你到底是不是精灵？嗯？”明妮双手用力，掰着夏尔的嘴巴使劲往两边拉。
　　“痛，痛……”小精灵不吃痛，连忙后退几步，“我可以证明我是如假包换的精灵啦。”
　　证明精灵血统的方法有很多种，最显著的是精灵的小尖耳朵，但据说目前已有魔法师能制造出可以让人类耳朵变长变尖的魔药。
　　其次是召唤元素之灵，类似于精灵族拇指姑娘的生物，据说飘荡在大陆的空气中，随着魔法元素的流动而周游世界。
　　短暂的静默后，龙之牙的团员纷纷跑开，躲到树丛后处理奔流不息的鼻血。
　　很显然地、精灵小朋友没有采用以上两种证明方法中的任何一种。

　　他选择使用第三条途径，脱衣服。
　　精灵没有性别之分，精灵都长得超漂亮。这是每个读过书的人类小朋友都知道的事情。稍微长大些，尤其是经历过某些成年人才可以的运动项目后，有人则开始思考精灵的传承：为啥子他们都是树生的？精灵怎样做某些让懵懂小朋友脸红的运动？等等。
　　以学术研究闻名于世的卡兰城卡兰皇家学院曾经有位学者立志于“人类和精灵如何产生混血后代”的研究，据说他还曾经明目张胆地向活跃于卡兰的精灵提出过某种运动的邀请，当然，一切都是为了人类进步所做的研究。

　　精灵的皮肤看上去光滑，呃、这不是重点。
　　精灵的皮肤很白皙，色泽非常棒，呃、这也不是重点。
　　精灵的身材很苗条，腿很修长，呃、这还不是重点。
　　呃，肩膀之下没有人类女性的第二重点部位；大腿以上……好吧，这里没人有这么好的定力，明妮直觉自己再欣赏下去，绝对会直接化身为狼女朝他扑过去，来个强买强卖。

　　因为夏尔加入的缘故，这晚无人守夜。精灵是森林的守护者，有他们在的森林是平静而安全的。
　　夏尔攀到树梢顶上，拿出笛子吹奏着不知名的乐曲。
　　清越、舒缓的笛声如同水面荡漾起的涟漪，在空气中缓缓地扩散开去，安抚着每一片绿叶和每一种生命的灵魂，温暖而静谧。
　　篝火忽隐忽现，燃烧的枯枝噼叭作响。流水一般的笛声，断断续续，夜归的鸟儿栖息在夏尔的肩上，和寂静的夜一起安然入睡。

　　翌日清早，凯恩的蔬菜汤早早地唤醒了一众人的知觉，夏尔蹲在伊雷斯旁边，学着他的动作把干硬的干粮烙饼架在篝火上加热到发烫，然后撕碎扔进汤里。
　　昨晚临睡前休斯等龙之牙全体团员一致邀请他加入龙之牙冒险团，并十分乐意为他向公会支付14个金币的入团必须费，明妮私下说只要他愿意加入，哪怕考核不过关她也能把人给弄进来。
　　凯恩的蔬菜汤做得不赖，汤里除了常吃的蔬菜，还有淡淡的艾草的香味，漫溢着回味悠长的幸福。
　　夏尔暗下决定，就为了这锅汤，龙之牙也甭想撇下他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找不到出山的路才勉强跟人家混的。

　　山野丛林本该是精灵的天下，奈何某精灵生来就有方向感障碍，爬上树梢，面对太阳辨别方向的重任只得由弓箭手来完成。
　　大剑士在弓箭手的指引下，双手握着大剑一路披荆斩棘，在浓密到只有些微光斑亮点的森林下方开辟出一条小径。
　　要不哲人怎么会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跟在伊雷斯身旁的夏尔咬着苹果。决不承认自己是路痴，决不。

　　数小时后，天翻地覆。
　　光之陆神诞历六三七五年初秋，一声龙吟震荡了整个图卡齐斯山脉，绵延不绝的龙威自沉睡的山脉中苏醒，世居图卡齐斯的魔兽们仓皇出逃，引发山下冒险者之城第一次的魔兽潮。冒险者悲壮的守城之战在事后被写成诗歌在游吟诗人的歌声中传唱了几个世纪。
　　一切都从精灵的一声尖叫开始。

　　夏尔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擅自脱离队伍，跑到路旁某棵大树后的草丛边，伸手进去掏啊掏，一会儿后双手捧着某件物品乐颠颠地跑回来向众人献宝。
　　明妮有些吃不准，指着他手里的东西疑惑道：“一颗……蛋？”
　　比休斯一个巴掌还要大的蛋，乳白色的外壳上黑色的斑星星点点，抛在路边估计也就当它是块鹅卵石。
　　众人争相伸手抚摸蛋壳，外壳并不是很光滑平整，细细地摸上去黑色的斑点疙疙瘩瘩，倒像是人身上的痣。
　　伊雷斯想着，一股子热浪冲上鼻子，前晚上某精灵为了证明自己纯粹的精灵血统，脱光了衣服……那个不是他想看，真的是一个不小心就注意到他左腿外侧一道黑色的花纹蜿蜒缠绕，一直伸展到大腿根部。
　　比晶石还要耀眼的皮肤上花朵藤蔓一般的黑色纹身，没有大祭司级别的信仰和坚定的意志，这是绝对的诱惑，尤其在诱惑纯洁无辜的眼神下。
　　一滴血落在蛋壳上，众人茫然地抬头，伊雷斯捂着鼻子慌忙退后，抬起的手肘匆忙间撞上夏尔捧着不知名巨蛋的手。
　　蛋掉了下来。
　　自有落体运动后砸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然后滚向一边的草丛。
　　夏尔赶忙从地上把蛋捡起来。
　　出人意料的，蛋竟然没有破，甚至连一道被砸伤的裂纹都没有。
　　蠢蠢欲动的休斯把蛋放在地上，举起大剑就往下砍。
　　“天哪……我的宝贝儿……”爱剑如命的大剑士抚摸着剑刃上崭新的豁口欲哭无泪。
　　蛋，还是原来的蛋。

　　众人傻眼，就是块岩石也能劈开到缝来，这颗见鬼的蛋竟然毫发无损。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最无知的时刻，唯有书本能为我们解惑。
　　六个脑袋一齐挤在明妮的藏本前，看着魔法师的纤纤玉手翻啊翻。
　　“龙蛋！”明妮指着不知名图书某页的角落里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龙蛋的颜色由父母双方的颜色决定，母亲是基础色，父亲的颜色表现为蛋上的突起斑点，孵出的幼龙的颜色父母双方各占一半几率，但决不会有杂色的龙出现。龙蛋坚硬无比，据说只有神器或者是禁咒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母龙对幼龙的保护欲禁止任何伤害的出现……”

　　休斯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

　　伊雷斯沉思片刻，发出疑问：“既然母龙这么爱护她的孩子，为什么这枚龙蛋会在这里？”
　　真是个好问题，如果鼻血擦干净了再问效果会更好。
　　“让我来回答你：一群偷蛋的小杂种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的孩子悄悄地从我身边偷了出来，所以他才会在这里。”一个女性的声音从林子上空传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这不是我们偷的……是龙！”冒险者们全部躲到树后，剑士忘了拔剑，魔法师忘了施法。
　　一道巨大的白色的阴影遮天蔽日，它轻巧地挥动一下翅膀，整个山头的树木草石全被刮了起来。

　　这就是龙，它甚至还在空中没有停下，那巨大的压迫的力量充斥着整个世界，连微弱的呼吸都变成了奢望。
　　屠龙？做梦去吧。

　　关键时刻，夏尔跑出树荫来到空地上，朝天大喊：“你好，白龙。可以下来谈谈么？”
　　呃，精灵小朋友的胆量不是用普通人的标准可以衡量的。同样，龙的行为也不是用尝试可以判断的。

　　一声龙吟，一道白色的气流冲出龙嘴，龙息所到之处，一层冰霜叠着另一层冰霜交替铺开。精灵浮空，转个身轻巧地避开。
　　“很好，你有这个实力。”
　　白龙的声音再次充斥天地，然后她收拢双翼，一道白光坠地，一位银发的高挑女子站在冰霜结成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