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年的独白》草木阳歌

7、第 7 章

　　他们在我肚子里六个月的时候那天下着雨，零零碎碎的砸在窗玻璃上，我每次都喜欢站在窗边看他回来。
　　顾守人很好的，我信他，就是自愿的心。
　　那时候老先生的徒弟常常来家里找我查看情况，但晏哥并不喜欢老先生的徒弟，奈何因为是为了孩子的健康的原因。
　　有一次我刚好就在晏哥回来的时候，让老先生的弟子看自己的肚子情况的画面展现在他眼前。
　　他很生气，也很克制了。
　　但我还是燃着了，哄不好他是不会原谅我的。
　　然后我就让老先生的徒弟走了自己就在那跟他劝说。
　　“晏哥，我只是有点难受医生说要检查一下肚子我才给他看的。”
　　“那为什么刚才就不看，我出门的时候就看了？”我似乎真的没什么反驳的能力，迟钝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的出来。
　　他也气得走了，其实我很抱歉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做。
　　那天很糟糕，下午出门去买点东西的时候被人撞了，也没什么心情买东西，然后就回家。
　　他在家，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一眼都没瞧我，就从我身边走过去。
　　让我无话可说，也没能和他说些什么。
　　所有人的爱都并不一样，我和他，我只能是牵制他心情的那一方，我也永远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他占有欲很强，所以我和别人的接触几乎是点到为止，其实我是自卑而已，那没什么的。七个月的时候，我们从开始还有一点点的联系，到后来变成了互不相干的陌生人，想当初一样，遇见又分离。
　　永远都是陌生人。
　　在我去产检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去了老先生那一趟，本来谈谈心，都来就都没什么话要说的了。
　　只是问候了几句。
　　中午回去的时候，我妹妹就打电话给我。
　　“歆然？有什么事吗？”我一如平常不算有多少起伏的语调问她。
　　“哥，最近也没见你，就是想打个电话问问一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好在电话接了你也没什么事。”她长篇大论的话没让我觉得有多少安慰。
　　她是一个孩子，我不是，我不能明白，我也并不想要去明白。
　　我小时候被买给别人，后来辗转反侧的回到了父亲身边，再后来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又成为了照顾孩子的保姆。
　　因为我身体不够好，所以我往往总是被外面的人所宽恕一点点，但家里不一样，不是勾心斗角的技俩，就是明争暗斗的金钱交易场面。
　　我比谁都更清楚在角落里避而不谈是怎样的压力，因为习惯的麻木，但依然会感觉到情绪不断在愈合又撕裂下的那种难受。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面前也无动于衷。
　　我看不见啊，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在干什么，我要做什么，我又做了些什么。
　　在冯过的时间里，青春的压抑永远是过于深沉的，夏目友人帐的治愈，往往没有揪出他心底的致郁。
　　我就和他一样，没什么两样，但仍然有着区别分明的地方，在小说里的宇宙，比现实往往美好悲伤的多。
　　看多了，心也倦了。
　　八个月，第十五天，沙漏倒计时的时间里，世界不是颠倒的，而时光重新返回去世界才会因此颠倒。
　　我没能坚持多久，没上手术台，没用药，在这十五天里，书是我的陈述，笔是一种描摹。
　　在20多年的尽头里，我想我占以他时光的岁月里只有三年是最难受的。
　　他的爱，我信任你着，但我的爱仍旧对他收敛着。
　　很多同事都说，我桃花运很旺，年将三十都有很多女生青睐，但我想说的是，我从没觉得被青睐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因为我从不喜欢别人要围着我一个人，而且别人的世界与我并没多大的相干。
　　我不会很一个莫名其妙又毫不相干的人，但偏偏却是爱上一个与我本来就毫不相干的人。
　　我叫临榕，是林忠大学的老师，噎死曾经学校的学生。
　　我是一个腐朽之中被湮灭的人，我带不去腐朽，但带来了腐臭和无关紧要的。
　　年年出生的时候，我没有能抱她一下，岁岁小的像个猫崽，但我也没抱过他一下，他是被姐姐挤着长大的，出来的时候也就像我那样，看着没什么营养。
　　年年岁岁共朝朝，把酒诗情最年少。
　　我的女儿叫顾年，儿子叫顾岁，小名一个叫年年，一个叫岁岁。
　　如果我没有走过这个秋末，那就把我葬在十八岁的冬日，那时候雪是茫茫一片的，就像我，看别人时永远都是不清晰的。
　　我没有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我遇见了一个爱过我的人。
　　我死了，也不需要石碑，也不需要照片，什么都行，把我烧成灰了，给林爷爷院里的花撒上做肥料就好了。
　　我也没什么多的要求。
　　在经年之中，和初时的一切，都是个悲伤的曲调，我想我改不了谱，但我依然明白这是一个珍视的过去，也是对未来的一种恪守。
　　2008年1月25日，我和他相遇的日子。
　　1991年12月22日，大雪纷飞，我孤独冷静的被抛弃，那也是多年以来最干脆的抛弃。
　　那是我出生的时候。
　　我们出于不同的时代，或许会有人想明白，但我能实话实说的是，我的故事是认真的，但在别人眼里，我的世界是不真实的。
　　我不是一个真实存在在别人时空中的人，或许有人见过我的故事，但我仍然是笔墨下最无关紧要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