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夏星倦

2、第二章

　　5.
　　林郁大脑飞速运转，想尽办法让时星渊再带着他们往前走几步——只要时星渊走到简圥筝最佳射程点，计划就能开始。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事，简轺嘴角倏然挂起一抹兴奋的笑，掏出后腰的枪，在修长的手中转了一圈，食指扣下扳机。

　　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一人从掩体下露出，当场死亡。

　　周围安静地只能听到他身上缓缓流出的血液的声音，那一刻，林郁看着熟悉的队友的脸，心脏瞬间凉透了。

　　时星渊脸色大变，指挥着手下的人开始举枪反攻。

　　林郁耳机里同时响起简圥筝有条不紊指挥警员的声音，但他好像在那一刻做不出任何反应，知道简轺拉了他一把。

　　“愣着干什么？”简轺带着他找了一个掩体，藏了进去，右手轻抚林郁的脸，笑道：“害怕啦？小叔叔。”

　　林郁的脸色灰白，复杂地看了一眼简轺，唇瓣翕动却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他不禁自嘲地想：能问什么呢？简轺8岁进入组织，在这个地方生活了11年……在最需要别人教他、板正他的年纪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

　　这个地方唯二教给他的东西恐怕就是利益最大以及如何保命。

　　林郁目光呆滞，简轺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别怕，有我在。”

　　在简轺举起枪准备冲出去时，林郁下意识地拉住简轺，他想阻止简轺，他不想看着简轺去死，不想看着简轺伤害他的队友，更不想在未来某一天见证简轺走上刑场被枪决。

　　林郁知道，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小孩儿了，在他面前的小孩儿会笑会闹会撒娇，会软软地叫他“小叔叔”，也会做饭照顾他，更会在上.床的时候用情话撩他，当然手脚也不老实。

　　平常调皮捣蛋的像个小孩子，现在……林郁看着简轺眼底泛着的光——那是猛兽猎杀食物时才会有的神色。

　　这时林郁再次体会到，不管平常简轺再怎么像，他终究不是普通的孩子，他从小过着在刀尖上舔血、与虎谋皮的生活。

　　之后的几秒里简轺都未出声，两人之间安静的可怕。简轺嗤笑一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并没有理会林郁的阻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随着“砰”“砰”的几声枪响，越来越多的人倒下。

　　两边死伤无数。

　　林郁的脸藏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几乎是简轺冲出去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极轻地道：“三哥，瞄准简轺。”我需要再上演一次英雄救美，获得简轺的信任。

　　简圥筝的声音同时响起，可见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八点钟方向，腹部，十五秒。”

　　深吸一口气，林郁心里默念着秒数，来到了简轺身旁，挑衅一笑，“我不能让小孩儿瞧不起不是？”

　　看着周围倒下的下属与马仔，时星渊倏然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对，八点钟方向有狙击手，我带人去堵他。”

　　林郁依旧在心里倒数。

　　3……

　　2……

　　1……

　　林郁侧身往简轺身前挡，那一刻子弹射入背部，他只感觉腰上一痛，身体的力气倏然消失，想简轺怀里倒去。

　　他咬牙没有叫出声，但能感觉到，血从腰上不断地流出，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但面前简轺慌张地神色却愈发清晰。

　　“小叔叔、小叔叔……林郁！林郁，你别睡！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那时候，好像听到了简轺在他耳边喊，林郁下意识抓住简轺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努力道：“别、别走……”

　　“我、我不走……小叔叔你别睡，我马上带你回去！”

　　留下其他人垫后，简轺先开车带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林郁回去找人医治。

　　6.
　　林郁差不多恢复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每天醒来便见到简轺红着眼眶守在床边，他心里总会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简轺的脑袋，“我这不是没事嘛。”

　　“我就说不该跟姓时的一起去，肯定没好事，果然伤到了我的小叔叔。”

　　时星渊没忍住在一旁亮出拳头，“简轺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简轺白了他一眼，继续握着林郁的手说着甜言蜜语。

　　一旁的时星渊那个表情一看就是被恶心够呛，“艹”了一声，强忍不适，又强行转移话题，“虽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我还是想说，在我带人赶到简圥筝伏击的那栋楼的天台时，他人已经跑了。”

　　说完他又没忍住锤了一下墙，脸色愤恨，“这破条子鼻子可真灵。”

　　简轺冷笑了一声，“说明你完蛋。”

　　这时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时星渊看了一眼腻歪的两人，转身走出房间接电话。

　　不到一分钟他又折返回来，对两人颔首，“晚上八点，dinting。”

　　dinting是缅国当地著名的酒吧，有很深的背景，平日里一般大大小小的交易都会选择在这里。

　　——上次交易不成功，两边死伤惨重，但好歹“货”是保住了，这次便打算换个路子。

　　林郁总觉得组织里除了他应该还有一个卧底，并且这个卧底应该是潜伏多年并且深入“管理层”。

　　而组织里除了老大和主母，所谓的管理层就只剩下了简轺与时星渊——是否有第二个卧底，如果第二个卧底是他们两个其中的谁，这些都是林郁的猜测。

　　他无法去向简圥筝求证，毕竟为了保护卧底，他们不互相知道对方最好。

　　他们三人七点半便带人赶到dinting，直接进了早就已经订好的包厢。

　　对方还未到，此时简轺与时星渊最大，两人直接坐下，林郁以及其他马仔则在一旁站着。

　　简轺蹙了蹙眉，拉着林郁坐下，“你还没痊愈，站着做什么。”

　　这本不太合规矩的事情，时星渊淡淡地扫一眼，并未说什么，其他马仔就更没有资格说话了，林郁就这样坐下了。

　　“诶，最近这里新到了一批妞，据说这次有几个超正点的东方妞，你不试试？”时星渊调笑道，随即撇了撇嘴，“男的顶多玩玩而已，又不能生孩子。”

　　简轺懒洋洋抬眸，“哦，这地方出来的女人给你生孩子，你敢要？”

　　时星渊：“……”他一脸烦躁地找经理要妞去了。

　　“小叔叔，别听他的屁话，”简轺拉住林郁的手，轻轻捏了捏，“我天生弯，也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我有你陪我就行啦。”

　　听到这句话，林郁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自从一个月前，简轺能在警察未行动之前预判对方的行动，并且子弹穿过掩体将对方一击毙命，他就不敢再信简轺什么了。

　　简轺是未骗过他，但迷惑性太强了，真的让他差点以为简轺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但其实并不是。

　　“小叔叔，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简轺可怜巴巴地凑近他，“你不给我答复，我就当着马仔的面亲你了！”

　　“……”林郁无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会。”

　　……陪你到，你被缉拿归案为止。

　　明眼都能看出简轺还想再跟他腻歪会儿，但这时时星渊带着一女子回到包厢。

　　7.
　　时星渊带回的女生明显是东方人长相，看起来高中生的模样，小脸明艳动人，紧咬下唇怯生生的。

　　简轺皱眉，“她成年了么你就玩儿？”

　　此话说出口，林郁一愣，目光紧紧落在简轺身上。他没想到简轺会在意“成年”这个敏感词汇。

　　来到这里半年了，看到十三四就出来卖的也从一开始本能的愤怒到无法改变任何的无奈与无力。

　　林郁没忍住瞥了几眼那个女生，随即愣住了，瞳孔皱缩。

　　她怎么会在这里？！

　　直到嘴上传来刺痛，才促使林郁回过神。

　　这才发现时星渊盯着他的目光暗含警告，至于唇上传来的刺痛——是简轺咬的。

　　简轺眯了眯眸子，舌尖舔了舔嘴角，语气听起来却极其可怜，“小叔叔，你不要现在告诉我，你是直的啊，那我会很伤心很难过的，我伤心难过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姓名，年龄。”时星渊看着女孩，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小、小姿，今年……20了。”

　　笑着笑着，时星渊的手便伸进了小姿廉价的短裙里，但角度也很刁钻，未让任何人窥探到裙底的任何。

　　“我去拿瓶酒，还是Rye Whisky？”林郁看向简轺，挣脱开简轺若有似无的桎梏，顺带多了一句嘴，“这酒跟波本完全不一样，味道太浓厚了，不受现代大众喜爱，你反倒是挺喜欢。”

　　简轺耸肩，轻轻眨了眨眼，“所以我也喜欢比我大七岁的林叔叔啊～”

　　林郁：“……”

　　林郁走后没多久，小姿支支吾吾地要去厕所，湿漉漉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看着时星渊。

　　“可以，但别乱吃东西，否则……这屋子的马仔们，就是你最后的归处。”

　　小姿脸色蓦地失去所有血色，颤巍巍地点头。

　　“快去快回。”时星渊微微一笑。

　　林郁就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等着小姿出来，见她路过直接将人拽了进来，脾气也瞬间上来，压低声音质问：“你疯了是不是？！”

　　好好的简家大小姐不当，好好的简家继承人不做，跑来缅国掺和这些……还不是掺和，而是去……

　　小姿全名简忆姿，是简家继承人，同时也是简圥筝的亲外甥女。

　　“我有分寸。”简忆姿早已没了谨小慎微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张扬自信，浑身上下散发着大小姐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高贵淡雅，“因为我姓简，简家是警界世家，我姐姐现在躺在病床上昏睡，那就只能有我挺起来。”

　　林郁看着面前不过才20岁的小姑娘，心下五味杂陈。倏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浮现一抹希冀，“姓简，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那简轺……”

　　“不是，”简忆姿拒绝得很干脆，“我的弟弟在我六岁那年就夭折了。”

　　“那你生日……”林郁挣扎着。

　　“2000年2月。”说完，简忆姿转身返回包厢，留下了林郁一个人。

　　弟弟？如果说是龙凤胎，最少可以小几分钟，之后便是最少差一岁了，而简轺……

　　他是2000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