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母亲节，希望世上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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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越大却越是胆小。看了《古镜奇谈》就想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拆掉；看了《午夜凶铃》一度晚上不敢一个人在家；甚至连看篇恐怖点的小说夜里都会做恶梦，梦见一张变形的脸贴在玻璃窗外面直盯盯地看我……于是，这些年都不敢看太诡异的东西。
这个母亲节，下着雨的这个天气，没有太阳，我却忽然希望，这世上有鬼。
这样，早已去世的姥姥就可以回来看我了。
没有姥姥，也许这世上已经不会有我了。
我满月时妈妈抱我回姥姥家，那正是三伏天气，妈妈也没有经验，惟恐让风吹到我，用小被子把我包得严严实实的，一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姥姥在村口迎着我们，迫不及待地要看看外孙女，等妈妈把我从小被子里扒出来一看，我的小脸都是紫的了。
后来妈妈说，幸亏姥姥在村口等我们，也许等她回到家里，我就不行了，呵呵。
从11个月断奶起到6岁上学，还有小学时期的寒暑假，我差不多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
姥姥从小有气管炎，记忆里，瘦小的姥姥总是伛偻着的身子，踮着一双小脚，一边咳嗽一边忙活着。
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我远比别的表姐妹要受宠。
姥姥没上过学，不认识一个字，却会每天晚上给我讲故事，什么\"小巴狗和小利狗\"，什么\"徐文长\"，直到我睡着为止；知道\"吃饭先喝汤，不用开药方\"；知道每天让我吃两个鸡蛋，小孩子要吃肉也要吃菜……
还清楚地记着，因为我爱吃水饺，家里古旧的饭橱里，总有为我准备的\"包包\"；
还记得摘了一朵漂亮的野花回家，姥姥说是打碗碗花，会打碗的，让我赶紧扔掉，我却顽皮地把碗顶在头上走，结果\"呯\"地一声。。。于是真的不再摘那花；
还清楚地记得，恃宠生娇的我，小时候动辄就会大哭，以至于在舅舅、小姨无奈地叫我\"哭瓜\"；
还记得春暖花开时，我去采白白嫩嫩的\"茶叶\"，塞进嘴里甜滋滋的；
金灿灿的野菊花开了，我就采上一大把插进姥爷的酒瓶子；
摘红如玛瑙的山枣时，让尖利的刺扎到手，一见了姥姥就哭得泪人一样；
下雪了，小河上结了厚厚的冰，穿着大红的棉袄和姥姥做的土棉鞋滑啊滑啊，偶尔还会在河边的苇丛里捡到鸭子蛋。
……
那些闻着新鲜的泥土芳香自在地玩耍，听着姥姥讲的故事静静入睡的日子啊，不经意间就会入我梦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的美好，全是有姥姥的缘故。
慢慢长大了后，莫名地就不再和姥姥那么亲近了。
记得最亲近的一次是已经上班了，给姥姥洗澡。
那次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鸡皮鹤发\"，本来还在兴高采烈地和姥姥聊着天，摸着姥姥松驰的皮肤，那些童年的时光突然重回眼前，我不敢再出声，泪一滴滴地落到水里……
姥姥离开时，我们都这样安慰自己：她的气管炎肺心症太严重了，一到冬天就有遭不完的罪，走了对她倒也……
可是，我常常会想，要是姥姥看到我生的小宝贝，会有多么的开心，会怎样用颤抖的手去抚摸呢？
这个母亲节，我越发想起她，想起她花白的头发，踮着小小的脚，伛偻着身子一边咳嗽一边忙活的身影……
希望这世上真的有鬼，这样，姥姥就可以回来看我，喝三杯两盏淡酒，看我的孩子，让我拥抱她瘦小的身体。
（2004.5）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母亲节，希望世上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