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寂无声》斋小啾

2、一>九方庭？

　　一>九方庭？

　　这漆黑无垠的地方是哪里？暖暖的，隐约缠绕着熏香的味道…四肢无限舒展，像什么轻轻将他托起般，恍惚着，恍惚着…到底是过了多久呢…无从知晓…直到第一束光线的到达，他伸出了细弱的手…

　　“太子殿下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小寂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许多身着古代华服头发长长的奇怪的陌生人团团将他围住，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似乎都在对他讲话，可惜太吵了他一句也听不清楚。

　　“快！去请陛下！”一位丰容靓饰的妇人向身后侍女模样的少女吩咐着，一边朝他俯下身“庭儿，庭儿你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么？”

　　庭儿？

　　此时的小寂已经满脑袋问号了，可面对这陌生的一切，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既然眼前的贵妇在跟他说话，想必是觉得他就是“庭儿”。

　　望着贵妇人焦急的脸，小寂乖乖地点了点头。那妇人却霎时间变了脸色，满屋的人也都扑通扑通下饺子似的跪在地上。

　　我做错了什么吗？

　　小寂被这意料之外的情形惊出一身冷汗，双眼泛红，几欲哭了出来。

　　“皇帝陛下驾到！国师大人到~~”

　　伴着通传声，一身着黑色龙袍，头戴金色帝冠的高大男人疾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雪青长袍男子，始终保持距前者一步半的距离。

　　贵妇人一见来着，面容愈加悲戚，竟嘤嘤的哭了出来。

　　黑衣男子抬手阻止了所有人问安，略略安慰贵妇“皇后不必过于伤心，庭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便走到榻前轻轻坐下，脊背笔直，成熟英俊的脸孔不失关切“太子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适么？”

　　关切的神色虽不假，语气措辞则显得疏离。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他是太子面前这位是皇帝（虽然还没反应过来是穿越了），就被这位“父亲”的态度搞得终于哭了出来。

　　于是所有敢抬头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苍白俊秀的面庞，两滴泪珠砸在真丝被面上碎成几瓣，太子殿下双眼通红委屈万分地瞅着皇帝陛下。

　　除了皇帝身后雪青色长袍的国师偷偷勾了勾嘴角，其余所有人，包括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皇帝陛下都觉得脊背发凉，惊出一身的冷汗。

　　皇帝转身向国师求救：“茴凉！你快过来看看！太子~~，啊不，庭儿似乎神志不甚清醒。。。”

　　国师不紧不慢地开口：“陛下，如果太子的确是神志不清的话，您这一屋子人只会让殿下更紧张而已。不如这样吧，让我单独和太子殿下聊聊。”

　　“这。。。”向来明智果断的皇帝陛下也失了主意，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示意屋子里的人随他一同退出去。

　　茴凉垂首慢慢踱步，直到确定人都走远了才在“太子殿下”的榻前站定。朝小寂眯缝着眼角笑开了。霎时，桃花四溅。

　　“你先不要怕，叔叔不会欺负你的，你告诉叔叔都发生了什么好么？特别是在你醒过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国师茴凉应皇帝陛下的要求在占星台替昏迷不醒的太子占卜的时候，发现太子气数已尽，正发愁如何禀报之时，太子殿内却传出太子已经醒过来了的消息，茴凉急忙又卜了一卦，发现太子的尸首里竟然“住下”了另一个灵魂，便急忙朝太子殿赶了过来，途中遇上了也匆匆赶来的皇帝。

　　待小寂定下心神，也察觉到面前的男子（小寂心里不承认这美青年是叔叔）并无恶意，且看样子像是能为他解惑的人，便不再那么抗拒。

　　这里是哪里？

　　小寂用熟练的手语向茴凉询问着。

　　可惜现代手语在这貌似某一时空古代的地方并不通用，茴凉虽然明白了这是在跟他说话，却无法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

　　“莫非。。。莫非你是个哑巴？”茴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抵在嘴唇上。

　　小寂忽的瞳色一暗，缓缓地点了点头。

　　“哦？啊哈哈哈哈。。。”茴凉突然大笑出声，利落地打开了扇子，又快步在小寂面前踱了一圈，突然探头，鼻尖贴着小寂的鼻尖，一字一句地说：“老天真是厚待你啊！不止不收了你，反而让你这哑巴有了说话的机会！”

　　？

　　过近的距离让小寂看不清茴凉的表情，只是感觉眼前变得好暗。

　　茴凉收回探出的身子，背过身将手中的扇子缓缓的合上又缓缓的打开，反反复复，似在思考着什么。终于，他重重地合上了扇子，背倚着墙，看着小寂，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以及你接下来的选择，都将会更改你的人生，甚至会波及知情人——我的性命。你要竖起耳朵好好听我说话！”

　　小寂被突然变严肃的茴凉吓了一跳，僵硬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回应的茴凉像是松了口气般，离开了墙，又开始像最初那样慢慢踱着步子。

　　“我是不知道你是借了什么样的力，又是如何穿越时空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现在所在的不是你的时空，并且，你现在所占有的身子也不是你原本的那一个了。你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叫九方庭，是我齐殷国的太子。太子不久前遭人暗算，在太子寝宫的后花园吸入涂在花瓣上的迷药进而跌入湖水。虽然努力救治了，却仍挽救不了归天的命格。”

　　小寂努力听着，虽然还是糊里糊涂，不过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刚才就在想。。。要不要把太子已经归天了的消息告知陛下呢？”

　　？！

　　关键的地方小寂敏锐地听懂了，惊得瞪圆了眼睛，看在茴凉眼里就是一直惊吓过度炸毛的小猫。

　　“你的感觉倒是很敏锐嘛。。。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呆”茴凉用扇子戳了戳小寂的——啊，九方庭的面颊“是啊，我若直接禀报了，你这条好不容易捡来的小命也就交代了。不过呢。。。要让那帮知识匮乏的人明白他们眼前的太子并不是太子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而且，毕竟这副身体货真价实是太子的，太子何等尊贵，总不能以一句‘太子邪魔入体’就处死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太子吧？”

　　小寂至少还是听明白这人没有揭发他的意思，略略放下了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若帮你隐瞒事实，等到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败露之时。。。倒霉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了，我，也逃不了干系啊。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啊。这个死茴凉，简直就像在吃掉猎物前还要翻来覆去逗弄半天看猎物吓破了胆子，以此取乐的食肉动物一般。

　　小寂摇了摇头，显然对自己“猎物”的定位有了足够的认知。

　　“呵”茴香只是不明所以地发出了一个单音，便擅自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这副身体，九方庭可不是个哑巴哦！”

　　？？？

　　！！！

　　饶是小寂有些天然呆，也还是反映过来了。我可以说话了么？我已经不是个哑巴了？！

　　小寂双手紧紧抠着被面，缓缓抬起头，对上茴凉期待（或者是玩味）的目光。。。

　　“哈。。。”不确定的小寂张开嘴试着发出一点声音。

　　天哪！竟然真的有声音！虽然声音有些暗哑，却不是从前那种不明所以的气音，而是真真正正的声音！

　　成串的水珠子砸在被面上，还不习惯拥有声音的小寂无声的哭泣着，说不上是喜悦多还是莫名的委屈比较多。茴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这颇为值得纪念的小寂的第一次发声，在这微妙的氛围中，成了仅此二人共享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