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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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大学，学术报告厅准备室。
身着正装的学生们，或立或坐，对着电脑和发言稿，念念有词。
“5组候场，6组准备。”胸前挂着工作牌的学生志愿者在门口高声通知。
5组的发言代表调整好面部表情，在同伴的鼓励中，出发候场。紧邻他们的一个男生，手忙脚乱地翻着稿子。
纸张“哗啦”的摩擦声，让准备室内的气氛，更加紧绷。
“放轻松，我们准备得足够充分了。”柳莲二露出一个安抚意味很浓的笑容，“我相信你。”
“如果是别人，听你这么说，估计会更紧张。”千叶染卷起发言稿，轻轻敲打着手心，“原因嘛，不想辜负同伴的信任......之类的？”
“抱歉，千叶。我没有给你压力的意思。”
柳莲二怔愣，从没有人对他说，他这样的措辞会加重他们的紧张感。以往，他的队友只会因为这句话，燃起斗志。
青年眉头紧锁，眼看双眼就快变成直线，连最后一丝缝隙也要消失，千叶染轻笑：“不用道歉，我开玩笑的。谢谢柳的鼓励。”
“不，我还是应该说声对不起。”柳莲二语气懊恼，“那句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对你的不信任。”
几个月的相处，让她对柳莲二的严谨有了充分的认识。
她十分乐于，给这个严谨得可爱的青年，一个台阶：“那不如，请你从幸村君那，帮我多要几张迎新的内场票？”
“我的荣幸。”
参赛选手一个接一个上场，准备室变得空旷起来。最后只剩千叶染他们和另一个参赛团队。
不同于千叶染和柳莲二之间的如水之交，那个团队更为阶级分明。
梳着背头的男生作为团队的领头羊，随心所欲地指使他的组员干这干那，一会儿让倒水，一会儿让拿纸巾。
从组员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抗拒，显然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伊藤学长，你可以去候场了。”志愿者崇拜地看向背头男生。
算法大赛决赛由东都大学承办，志愿者也都是东大的学生。看志愿者对背头男生熟稔的态度，想来，他应该是东大的学长。
背头男生抚平正装上的褶皱，昂首挺胸地走出准备室，经过志愿者时，目不斜视，只点了点头，作为对他的回应。
千叶染汇报完，大赛就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
所有人聚集在报告厅内，讨论着之前的项目展示，预测着比赛结果，以此消磨评委会商讨评分的这段时间。
“表现不错。很有希望拿第一名。”樱井健人今天抽出时间，参加了决赛汇报。听完所有项目的汇报，他信心十足地预测。
“借老师吉言。”千叶染朝柳莲二比了个大拇指，“柳，等会可以一起去领奖了。”
第一名的团队，能够全队上台领奖，这是算法大赛的传统。
“呵呵。千叶说得对。”
樱井健人不是那种古板的教授，偶尔也会打趣学生，“莲二，你抓紧时间打扮。说不定就能在台上，迷倒哪个小姑娘。”
柳莲二无奈：“樱井老师，您别调侃我了。”
借着欣赏柳莲二鲜有的，被调侃得哑口无言，千叶染凑巧发现，背头少年就在他们不远处，被年轻的后辈们拥在中间。
他大约是听见了樱井健人“自信过头”的预测，频频看向他们，眼神复杂。
——
“本次全国大学生计算机算法与编程大赛的第一名是，来自东都大学的千叶染和柳莲二同学。”
伴随着报告厅内如雷的掌声，千叶染和柳莲二走上领奖台。之后就是万年不变的颁奖流程。
赛委会主席是东都大学计算机学院的院长，他对于刚入学就在大赛中拔得头筹的千叶染和柳莲二，非常赞赏。把奖杯递给他们后，又语重心长地提点了几句。
大赛赞助商是一家世界五百强的互联网公司。公司社长是个精神矍铄的七旬老人，名叫小林正一，他作为颁奖嘉宾，只参与了一等奖的授予仪式。
“千叶同学，真是年少有为。有没有兴趣，加入鄙公司。”合影间隙，小林正一拿出烫金名片，递给身旁的千叶染。
老人的声带宛如生锈的齿轮，摩擦滞涩，发出的声音干瘪而嘶哑，相较于他的年龄，他的嗓音更给人一种日落西山的感觉。
“感谢小林社长的赏识。”千叶染接过名片，对上老人的目光，“但我还是经验太浅了，恐怕不能胜任。”
“我们，很欢迎像你这样的少年天才。至于经验......”小林正一云淡风轻，语气虚幻，“小姑娘，这种东西，有时只意味着，你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千叶染没有接话，只郑重其事地把名片安置进口袋，因为这个动作，她低下头，略长的鬓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看到这一幕，小林正一笑得更加开怀，浑浊的瞳孔藏在松弛的眼睑背后。
他整个人宛如坐落在幽暗密林里的古老城堡，神秘、诡异，蛊惑着好奇心旺盛的青年人，静静地等着他在不久的将来，推开精雕细琢的奢华大门。
“咔嚓——”
相机诚实地记录下这一刻的暗流涌动。
——
“歌舞青春的人呢，怎么还没来，马上就到他们的节目了。”负责场务的同学满头大汗，四处抓人询问情况。
礼堂的音乐太大，即便身处后台，他也不得不声嘶力竭地吼出每一句话。用力过猛导致十句里有六句，都处在破音的边缘，而剩下四句的音调，已经超出人力能达到的范围。
迎新会的后台人声鼎沸，但却无人驻足，欣赏这充满喜感的场面。
一个瘦小的男生突破奇装异服的人群，来到场务面前，冲他大喊了两句。旋即，场务一脸焦急，快步离开。
他穿过嘈杂的走廊，来到尽头的小房间前，门上贴着一张打印纸，上面用记号笔写着“统筹组”几个字。他只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立即旋转把手。
“迹部君，歌舞青春的服装出了问题，要推迟十分钟才能上。”房门彻底大开，他的话音也恰好落下。
房内的人被摄人的音量吸引，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视线中心的场务同学无暇多想，又追问一句：“给个主意啊，迹部君。”
食指轻扣鼻梁，被点名的迹部景吾不慌不忙地道：“互动环节提上来。”
得到答案，场务同学转身关门，和来时一样风风火火。他离开后，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千叶，没问题吧。”迹部景吾询问一旁盯着电脑屏幕的千叶染。
“决策之后才想起来问我？”身下的办公椅转了半圈，千叶染似笑非笑地看向迹部景吾，“如果我说有问题呢？”
迹部景吾放下手，搭在翘起的膝盖上，语气不可一世：“嗯哼，看来是没问题了。本大爷挑人的眼光，必然是最华丽的。”
在给迹部景吾填坑的这段时间，她无师自通地将脑内自动打码的技能，升级为了被动技——监测到孔雀开屏，技能自主激活。
这一刻，高傲青年的面孔和声音，被摒弃在大脑皮层外，她泰然自若地转动椅子，将心神聚焦在电脑上。
千叶染启动程序，选出线上的两个幸运观众。连接他们的IP地址，导入人物模型，根据照片，调整模型参数，最后同步观众个人终端和直播后台服务器。
所有的流程和操作她早就烂熟于心，在运行速度被在线人数拖累的情况下，她所用的时间，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运行测试都要短。
“搞定。”千叶染活动着手指，以缓解短时间维持极限手速带来的肌肉僵硬，“就等着互动开始，投影到舞台上了。”
似乎是被千叶染的小得意感染，迹部景吾的眉眼柔和下来：“辛苦了。”
“千叶桑，比上次又快了一分钟。”幸村精市递给她一瓶温水，示意她可以捂捂手。
“谢谢幸村君。”感受到指尖传来的舒适，千叶染有些飘飘然，“试了这么多次，我闭着眼睛也可以完成。”
“那千叶桑不如把我的工作也接替了。”房间角落，戴着VR眼镜的柳莲二平静地说道。
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传递出他强烈的怨念。
为了能够及时发现问题，必须要有一个人全程监控VR直播。由于千叶染负责解决问题，作为唯二技术顾问中的另一个，柳莲二理所当然地肩负起这个发现问题的任务。
最近一段时间，VR眼镜就仿佛长在柳莲二身上，片刻不离身。但很不幸的是，他有个晕VR的小毛病。
“呵呵呵。莲二，你不如先休息一下。”幸村精市仗着柳莲二看不见，笑得十分幸灾乐祸。
“和你认识这么久，我竟然才发现莲二你晕VR。唉，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关心你。”
“不是的。部长对我关怀备至，是我刻意隐瞒。部长不用特意关照我。”
“那好吧。”幸村精市略微遗憾地答道。
闻言，柳莲二这才松下自幸村精市说话开始就绷直的肌肉。
看着他那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千叶染油然而生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迎新大会就在她的“自哀自怜”中，走向尾声。
“铃铃铃——”手机自带的来电铃声，拽回她飘远的思绪。
“嗯好，一会儿见。”电话那头话语密集，只最后给了她一个发言的机会。
挂断电话，千叶染问道：“迹部，接下来——”
“没什么要紧事，你可以先走。”迹部景吾直接打断她。
“谢了。电脑我之后取，迹部你先帮我保管一下。”
说完，她向几人告别。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对了，你们知道设计最初那版直播平台的学长，毕业之后去了哪么？”
“好像创业去了。怎么了？”柳莲二不确定地答道。
“古人云，不打无准备之仗。”
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她推门而出，留给门内人一个莫测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