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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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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里红光满天,烟花爆竹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和被这喧杂的声音吵醒,肚子的饥饿感提醒他还在这个地方,满屋的红绸却让他傻了眼。
没有被绳子绑着了,却穿上了女孩子成亲时才穿的衣服。
“这!什么东西?”他想起晕死之前简启说的一番话,他简直想一头撞死。
男的和男的成亲,开什么玩笑!
此时外面笑声一片,沈和出去不了。他下床看了一眼门外,简启穿着红衣服在和一群人喝酒。
一身的衣裙铺满了房间,沈和四处张望,没有一件可以防身的东西。
好在他们也没在他头上插些首饰之类的,不然他直接等死得了。
一件一件解去衣裳,只剩下里衣。跑到桌边,打开窗户,发现这是条荆棘满地的小路。
沈和有些后怕,却一咬牙,跳了出去。
正值夏季,荆棘长得茂盛。扎入肉里,鲜血淋漓。他忍着疼痛,贯穿于这荆棘林里。
衣服被刮破,脸上也被弄出来了伤痕。
他心里想着,再一点点,再忍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前方的荆棘渐渐变少了,沈和兴喜过望,忍着疼痛跑出林子,眼前的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却让他瞬间绝望。
人群中,简启穿着那身喜服出现在他面前。他笑着说:“二哥,弟弟说过,二哥不能逃跑的吧?”沈和惊恐,“你不是,在喝酒吗?”
简启笑道:“二哥可真是关注弟弟得很哪!”沈和慌张地后退,荆棘刺得双脚满目疮痍,一不小心摔倒,疼痛便布满了全身。
简启叫人上前架住沈和,在他的怒视中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挖掉你的眼睛。”抬手就把沈和打晕了,“把他抬回去,烧锅热水,给他清洗一下。”
或许从见到那个人的那一眼开始,他就注定逃不了了吧 。
过了不知多久,醒来的第一眼,还是那个人。他撇过脸,还是不肯进食。现在的他瘦得像一具干尸,脸却白得吓人。
简启把东西递到他面前说:“你把东西吃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不吃。”沈和闭上眼,他现在不想说话,不想与他说话。
“你必须去,他跟你有血缘关系。”简启说完,也不再出声,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我出去了,吃食我放在桌子上,过会儿我来接你。”关上门,他走了。沈和等了好一会儿,才下床,坐在桌前,吃了两口,就放下餐具,坐在桌前发呆。
与自己有血缘关系?
寒灵谷在东南方向有一个山洞,这是寒灵谷名称的原因。
还没进去,沈和就被冷得打了个颤。简启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打横抱起沈和,说:“里面石头有点多。”沈和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做作。
这个山洞很大,四周的石头却散发着寒气。沈和眼睛盯着前方,那里的石台上躺着一个人,和他长得很像。
简启把他放在石台边,对他说:“他,是你的亲哥哥。”沈和紧盯着石台上的人,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
躺在石台上的人,和书房里画上的人,一模一样,只是白了点。
真像,怕是因为他才把我抓来的吧。还得感谢这个人,不然自己的命估计早就没了吧!沈和说:“他是你的二哥,不是我的。”简启看了他一眼,似是认真地说:“准确来讲,他是你的哥哥。”
沈和又看了石台一眼,才说:“我看到了,所以可以放我走了吗?”听到这话,简启当机立断:“不行。”他瞪着简启,心里怒火滔天,却又不能说什么,这个人想把他当成石台上的人。
沈和故作失望,对他说:“看也看过了,能出去了吗?”简启走在前头,沈和跟在他后面,两人朝洞外走去。沈和不知不觉就抓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在简启头上。因为走神,他并没有注意到沈和的动作。
看着简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模样,沈和发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他丢下石头,一步一步走出山洞,留下一地血迹。
这个地方没人把守,倒是方便了许多。
来时他便看见这个地方有一个小洞,虽然被树灌遮掩着,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就算那人是他哥哥,但他不记得,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放弃自己的自由。
拨开草叶,外面是树林,一个人都没有,应该可以逃出去。他不想再一次让自己失望,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把这个洞堵上了。
走在树林里,听着鸟儿的叫声,沈和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疲惫,也如此的轻松。
脚上的血不知何时止住的,但疼痛依然存在。
心里雀跃着,但也时不时地东张西望,这个时候他可不希望有人。
突然,从树上传来“沙沙”声,沈和抬头一看,一条婴儿手臂粗的蟒蛇吐着蛇信子,死死地盯着他。
沈和拔腿就跑,那条蛇在向他爬去时掉了下去。他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捂住嘴,没敢叫出声,怕把那些人引过来。
碰着了一株带刺的草,沈和终于是扛不住了,摔倒在地。蟒蛇趁机缠上他的腿,那冰凉的感觉让他觉得一会儿自己肯定也是这个温度。
那条蛇吐着信子爬上他的脖子,一圈一圈地缠上去,然后开始收力。沈和渐渐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也许人在濒死的时候手脚乱舞是想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吧。他摸到蛇的头,也不管它是有多可怕,一使力,那条蛇就像胡萝卜一般被“连根拔起”。
蟒蛇被摔晕了,正好给了沈和逃跑的机会。他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跑着,不知道树林的尽头。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整个衣襟湿透了。
好像过去了许久,久得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趁着自己晕过去之前跑出这片山林。
撑不住了。沈和眼前一黑,一头倒在地上。
“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理身子就没什么问题了。”一名医士提着药箱对一个看似五大三粗的说道。
那人嘿笑两声,一边掏钱,一边说:“谢谢先生啊!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前几年才搬出去,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这样。”
沈和睁开眼,嗓子哑到不行,但他还是开口喊道:“二叔?”
二壮一听,赶忙回头朝他这里走来。这么多年了,二壮的腿还是没去治,落下了这个病根,走路一瘸一拐。
他有些激动,走得急,到沈和旁边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哎呀好些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二壮摸着沈和的头,笑得像朵花似的。把沈和扶起来,喂了些水,问他:“小子,沈大哥和嫂子怎么没陪着你一起回来呢?”
沈和面露难色,说道:“父母前不久去世,这才回来住几天。”二壮一阵感叹,对他说:“你小子真是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竟然伤成这样。得了,那屋子风吹雨淋的也没人装修,住人不得。先搬来跟我睡一屋吧,我这单身汉也缺个说话的人。”
乡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整个村里边就都知道沈和回来了的消息。
当天夜里,二壮家里挤满了人。只是沈和受了伤 ,邻居们为了不叨扰他也就没有进去看他,就叫二壮把自己送来的东西放在了厨房里。
这时一个看起来将近五十旬的妇女说道:“沈松岩那人,也死得不应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这老天就这么急着收了他。”
另一个人接话道:“就是,当年大家跟着他,那不可威风了。”
“哎你们说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将军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也要废了他的武功?”
“当年那些知情者早就被灭口了,后来皇上不知怎的竟也不闻不问。”
由于这些话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沈和并没有听见他们的交谈。
乡亲们坐在一起不说话,只是为了蹭二叔的瓜子儿?这也是沈和所疑惑的。
也没过多久,乡亲们就回去了。二壮进来给沈和掖被子,沈和问他:“二叔,乡亲们都回去了吗?”二壮说道:“嗯,明天还有农活要干呢!”
“我能问问他们在聊什么吗?”对着沈和的那双眼睛,二壮面不改色地说:“他们在聊你的父母。”沈和垂下眸,一声不吭,抓紧了被褥。
二壮拍了拍沈和的肩膀说:“你也早点睡,别太难过,好好养伤。”
待沈和睡下后,二壮换来平日里那只乖巧的花猫,把一张草纸藏在猫的腋下,摸了摸它的头,花猫便跳窗出去了。
沈和并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皱着眉。伤口钻心的疼,他却想着父母被杀时的场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这个,扰得他头疼。
深夜总是不安宁的,醒来的简启阴冷着一副面孔叫了谷里一半的人出去寻他;朝廷也在为这个新晋的丞相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