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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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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尖锐的噪声在耳旁嗡嗡作响,在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阴雨连绵的夏天,隔着木板的缝隙看那铺天盖地的红色。
木板在脚底寸寸崩裂,金色的流光顺着脚跟蔓延开来,我猛地转身抽刀挥去,闪电炸裂雷声轰鸣,撕碎一切的理智。
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气息,鎏金的折扇对上亮金的刀刃。一如五十年前那般,刀气滑过半空,直逼童磨的脖颈。
“铮—”
仿若撞击到了大理石的表面,虎口被震得发麻,刀身只陷入了皮肉一点点,就显出裂纹。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手臂与手腕一同发力,电流顺着刀身流动,我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双刻有“上弦贰”的眸子,从中看见自己满怀恨意的表情。
“真可惜啊,小南晨还是不够强啊~”
童磨微微弯起眼眸,歪头向后退了半步,金色的日轮刀骤然插入地面。
“不过还是有进步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持起面上那副恶心死人的笑容,语调欢快,“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
一字一顿,我咬牙切齿道。
“无时无刻都在想杀了你。”
空气中的气氛在话落后骤然停滞。
心中的愤怒在一瞬间被极端的恐惧覆盖,源自血液中的信号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大脑,疯狂叫嚣着危险。瞳孔急剧缩小,像是遭遇到了顶级捕食者般,沉重的压迫感宛如一层层枷锁加在身上,在这种情况下,似乎连屈起手指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怎么……回事
杀意的由来并不是童磨,可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一片空白中我感到有人捏住了我的肩膀,视野一下子转换,再次缓过神来发现猗窝座站在身前。
额前干脆利落的粉色短发随着动作向后翘起,金色瞳眸下的脸颊溅上了鲜血,他鬼牙危险地露出,单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将我向后拉去,另一只手臂挡在身前正飞速地自愈。
“什……”
什么……?
喉咙发出沙哑破碎的音符,身子仍在不自知地颤抖,我抬头看立在上弦叁面前的鬼收刀入鞘,银白的刀刃上刻着狰狞可怖的纹路。
“上弦壹。”
猗窝座几乎是一字一字咬牙念出他的名字。
“猗窝座……注意你的……身份。”
六眼的恶鬼缓慢言道,像是在提醒与教育不知深浅的小辈,猗窝座没有回话,但我能感受到握紧我肩膀的力气逐渐加深。
“还有……看管好她。”
“不用你费心。”猗窝座瞪大双眼,微压的少年音色透出丝丝的狰狞。
上弦壹面色无异,童磨凑上前一把揽住了猗窝座,毫不在意对方嫌弃地将他给甩开。
“没事啦,黑死牟阁下。我本人完全不在意的~”
“我的这句话……并非为你而讲……”声音沉得似乎历经千年漫长洗礼,黑红发色的恶鬼缓慢转身,“我只是担心……会有下位者来……对身居高位着的威望造成……影响。”
“原来如此!”童磨的双眼亮闪闪,“可是小南晨的姐姐确实是被我吃掉了,小南晨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抬眼瞪他,尖锐的指甲扣入掌心。
想要变强的想法自他一出现就开始萦绕在心头,这家伙是有什么特殊本领么?引得别人无时无刻都想给他来上一拳。
黑死牟没有理他,而是自猗窝座身旁离开,我看着他慢慢走近,倒吸一口气紧紧拽住猗窝座的手臂,向后退了两步,踉跄着避开压抑到绝望的浓稠气息。
“你可以理解吧,猗窝座。”
“当然。”上弦叁微微仰头,瞳孔中翻腾着狠意,“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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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大人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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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窝座按着我跪下。
场面一片肃穆,无论是玩闹的童磨还是抱怨着自己壶的用处的上弦之伍通通收起了面上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鬼王……
鬼舞辻无惨。
脑子混乱成一团浆糊。
领带与西装说什么也不像是鬼王该有的装扮,手里拿的化学药剂也太不可思议,世界上最不科学的家伙正在研究科学,是在开玩笑么?
我瞪大双眼看着站在倒置地板上的鬼王无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这张脸
会与主公大人如此的相似!
训斥鬼的声音响在耳畔,我重新低垂下头,试图平静一下自己思绪。看着暗棕色调的地板,有一瞬间感到身侧猗窝座的身体忽然紧绷。
“我讨厌变故。”
“呃……啊。”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导致眼前事物一阵阵发黑,我觉得自己最近大脑一定坏掉了,被捏住脖子对上无惨腥红竖瞳的那一秒,我甚至还在想,终于找到鬼王与主公的不同之处了。
从没见过主公大人健康时的双眼,但一定不会是像鬼王般如血的深红。
“在担心我杀了她?”无惨低垂的眼眸没有看我,而是瞥向了依旧跪在原地的猗窝座。
“这可不像你啊,猗窝座。”
“大人……”
“不过是一只小鬼而已,竟然可以克服我的诅咒。”他微微扬起眉,语调诡谲莫测。“而且还加入了鬼殺队。”
我转动眼珠看猗窝座单膝着地,像是在承受巨大压力般身体微微抖动着,鲜血从他的嘴角与眼角溢出。
混蛋……
快给我去死啊!
尖锐的指甲在握紧脖子的手臂上划出道道痕迹。我蹬着腿试图挣脱开来,感到脖颈处的力量一松,伴着三味线的声音响起,背部狠狠撞击到地面。
“猗窝座。”
我不顾疼痛飞速地撑着身子爬起,可还没迈出两步就对上他蓦地睁大的金色双眼。
“别动!”他声音急促。
身后传来诡怪的沙沙声响,头皮在一瞬间发麻。
“呃啊……”看不出形态的可怖活肉蠕动着缠住身体,我僵硬地回过头,却只看到一片腥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利器刺穿皮肉,灼热的血液自脖颈动脉灌入,似火焰般在体内燃烧,层层痛感刺激着神经,哭腔自嘴角溢出,我尖叫着翻腾身体试图缓解体内的疼痛,骨骼被碾碎重生,皮肉被鲜血烫伤,像极了直面太阳的感觉。
如此逼近着死亡……
“你需要记住。”无惨居高临下地盯着身体紧绷的猗窝座。“是我给了你血液,让你有了第二次生命。”
“你所效忠的只能是我,不能质疑我的命令,无需再考虑其余之事。”
“……是。”猗窝座呼出口气,深深低下头。
“很好。”无惨微微弯起嘴角,自袖口延伸出的巨大手臂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你曾恳求我放过她,我同意了。不过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疼痛深处似传来地狱的声音,隐秘在幽暗的角落,却不容置喙地强行刻入大脑每一处。
[忘记该忘记的,记起该记起的。]
[能挺过的话,就去和半天狗一起察看所谓的情报。]
[挺不过的话]
就死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