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二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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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云淡风轻，难得的一个温和的日子。
时近正午，千夜宫门口，有三个女子在依依惜别。
剪雪左、右手分别抓着嗅香和品月，有些无奈地抱怨：“若不是近日常作些不好的梦，我多想见见还梦再走的。不过那丫头啊，真不知归期是何期的。唔，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呀！”
两人双双给她安心的微笑:“你一路珍重。记得多回来看我们。”
正一番留恋不舍间，身后忽传来一声清脆地叫唤：“姐姐们——我回来了！”
嗅香和品月当先看到了朝她们飞奔过来的还梦，以及旁边一同前来的、白越书。觉察到被两个女子注视着的目光，白越书抬眼扫过去，对着品月微微点头一笑。
剪雪喜不自禁转身，也跑着迎了过去。
趁着剪雪和还梦寒暄的时间，白越书拾级而上，来到了嗅香和品月面前，清朗道：“别来无恙，二位。”
品月和嗅香显然有些猜不透白越书的意思，正不知该用什么相对间，听到了剪雪朝她们最后作别的声音：
“嗅香、品月——我走了。好好保重啊！”
四个女子挥手告别，其中三个带着对远去那位的祝福。直至那袭衣衫隐去，三人才放下挥别的手。
“很感人的告别。”白越书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声音却是冷漠的叹息，“女子间的情谊。”
忽将目光投向嗅香：“嗅香小姐，不知何故带走我家父，又不知他现在是何情况？”
白越书说这话的时候，还梦已来到他们身边。
嗅香对着他，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压迫感。竟不自觉低声：“宫主邀白前辈来千夜宫作客几日，没有恶意的。”
白越书笑得轻蔑：“呵，你教我如何信你？”
还梦感受到了白越书身上正积聚起的烟火味，忍不住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
领悟了女子细微的动作，白越书不再言语，径直向上走去。
嗅香疾朝旁边跨出一步，横出右手挡住白越书。
白越书依旧似笑非笑看着她，轻描淡写问了两个字：“何意？”
嗅香看着他，恍恍然竟将眼前男子这张脸同他父亲的脸对应起来。横出的手在下意识很小幅度地垂下，却不自觉地已被白越书反手挑起的佩剑击了一下。旁人看他只是简单地将她的手挑开，只有嗅香自知那一瞬间她竟有不能动弹的麻木感。
白越书如此进入了千夜宫，身形闪得极快，等三个女子反应过来追上去，他人早已在大殿内。
扫视一番空无一人的大殿，白越书的目光落在了最高处的座椅上。眼神蓦然凌厉，飞身一跃，在那座椅上坐了下来。
手指在上等乔木间无规律地游走，倏地指尖收紧，眼神同时凝滞住，压抑的声音吐出的话听着是那么决绝：“寂容，我当为你报仇！”
“哎呀，宫主的位子你怎么可以坐！赶紧下来啊！”三人已来到大殿，眼见白越书这么堂而皇之坐着千夜宫这最高的位置，还梦当先担心地提醒他。
白越书笑中带些邪气，应道：“好，这就下来。”说罢，用力一击座椅，人借势飞出稳立殿下。
身后，那代表千夜宫最高权威的座椅瞬间粉碎成千万细碎粉末。
众人一时惊住，还不敢相信方才的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
“白越书——”品月说不清怀着何种心态喊出了他的名字，却也止在了这个名字。
他是来报仇的，她想到过。所以此刻，她没有勇气向他提出任何质问的话。
嗅香望着他，已渐渐使自己平复下来：“这次就是你的‘回来’。杀你妻子的，是我。你毁了宫主的座椅，这是何意？”声音坚韧而清澈。
一旁的还梦急了，她倾身上前抓着白越书，眼中满是焦灼盯着他道：“你，你明明承诺过我的——”
“承诺。”白越书截断她的话，将被她紧紧抓着的手缓缓抽出，语气飘渺，“我许你的那个……承诺么……”
最后一个音节犹自荡在空中，白越书未出鞘的剑已划出一股无形的气流直逼嗅香而去。
下意识地足尖点地往后退去，无奈没有兵器可以抵挡，纵然白越书的剑仍在鞘中。人已退到殿外，只好奋力向旁侧身双手合住了从脖颈而过的剑。白越书趁势抽出了剑。嗅香转身立定，只能稍稍定口气。
没什么表情地瞅着白越书，嗅香忽然向他走近几步，让他的剑尖能正好抵住她的心口，清声道：“看来你真的下了决心要报仇，我自知已不是你对手了。知道你为报仇而来，拿去吧。”
眼睛没眷恋般地闭上，呼吸亦还是平常。
白越书看她的眼神里，是有恨意的。但此时有多一份惊讶，不过那份惊讶消逝很快。剑就抵在心口，白越书用不弄破衣服的力道轻轻划过，冷冷道：“是这里吗？”
“不过——”剑身缓缓上移，最后停在了嗅香白皙的脖颈处，“我更喜欢这里呢——很期待马上要到来的一幕呢，知道一个人的血能洒多高吗？”
剑触上皮肤的冰凉感，使嗅香的睫毛猛然抖动了下。威胁般故意令人发秫的话她并不在意了。
手上似乎已酝酿了狠劲，马上就要爆发——
“不要！”
“住手！”
四个声音同时响起。‘不要’是品月和还梦喊的，‘住手’是前来的柔千秋和白牧安的声音。
那一刻，白越书牵动了嘴角，带起一个他最近常会有的轻蔑的笑。
他侧头，对着还梦，笑意已敛住：“你怎么那么紧张，我答应你的，自会做到。”剑自嗅香脖颈上撤下来，淡淡补上一句，“我已履行我的承诺。”
“爹，你没事吧？”白越书已迎上了和柔千秋在一块的白牧安。
白牧安看着自己的儿子，眉间萧索，拍上白越书的肩道：“爹没事，爹很好。反而是越书你，始终不愿让自己‘没事’啊！答应爹，放下对嗅香姑娘的恨吧。”
像一根刺用力在心脏处扎了一下，白越书脸上却依旧用笑意掩饰着：“呵，我不是放过她了么。”
“嗅香——”突兀地，柔千秋喝了一声，“是我收养了尚在襁褓中的你，你的命是我的。”
嗅香心下一凛，宫主竟然看出了她欲借白越书之剑自行了断偿他妻子一命的想法。立时心虚地不敢有所动作。
“白大哥，这就是令郎啊。果然气宇不凡。”确定嗅香不会有幼稚的傻念头后，柔千秋对着白牧安道。
白越书抢过本该他父亲说话的机会，不紧不慢道：“柔千秋宫主么……实在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毁了您的座椅……”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只不过一边是不解另一边是震惊而已。
“原来……”柔千秋慢慢累起笑意，“是冲着我来的……”
“越书。”白牧安的声音严肃起来，“不管你想在这里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允许！”
白越书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父亲的目光：“你不能阻止我为寂容报仇！”
顿了顿，白牧安长叹一声道：“那么……就用为父的命来偿还！本来一切因果都因我而起，你若不是我的孩子，便不会遭千夜宫……也就不会连累寂容。一开始，便是为父错在先。”
“好了！”白越书大叱一声，不可思议看着白牧安和柔千秋，“你竟然在维护这个女人！”
柔千秋可不愿看着好好的两父子因自己而弄得不愉快，于是急忙介入两人的谈话，笑对着白越书道：“孩子。首先作为一个男子应该对女子有所尊重。像‘这个女人’这种话……当然，我谅解你现在的心情。那么，比试一场么？总觉得会被人说我这个前辈欺负小辈呢。”
“呵。”白越书也笑着对她，只是那笑发自最深处的冷寂，“千夜宫的宫主，怎会在意被人怎么看呢！”
柔千秋的笑意不易察觉地僵了一秒：“不取我性命你不罢休，是吗？”
“是。”斩钉截铁地回答。
“越书——”
“好！”两人言语交锋间，都自动忽略了白牧安呵斥声，“那你今晚休息好了，明早后山见。”
白越书笑意肆溢：“还要多留一晚上吗？”
“是啊。”两人的目光都紧紧看着对方没有移开过，此刻柔千秋已不在意自己声音中的疲惫，神色也不怕被白越书察觉地黯淡了些，“还要多留一晚上呢，很多事情总要交待一下。你说是不是？”
霎那间，白越书心里竟有了一丝不忍。
那一瞬间的恍惚，让他生出不知在哪在做些什么的疑惑。
等定过神来，柔千秋早已走远。几个女子追着她们的宫主去了。剩下白牧安，正对着自己摇首叹息。
眉间结起一片怅惘，白越书心里竟有些空荡荡的悲凉。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二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