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十九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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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饮山回到房里已是二更时分。
关好门，觉察到后面有人影晃过，警惕地回过身去：“谁？”
只见一人毫不避闪地立在桌子旁，幽幽道：“好久不见，萧饮山。”
听着很像柔千秋的声音，萧饮山急忙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眼前果然是柔千秋——苍白的面色正没有表情地盯着他。
“等了你好久呢，看来真是很忙啊，原谅我只能打扰你休息了。”嘲讽般的语气格外冷淡。
“是你？！千秋？怎么会是你！”萧饮山实在太过诧异。
“呵，是我。怎么很惊讶吗，不想见到我？”
“怎、怎么会呢。只是，真的很意外。”
“意外？”柔千秋声音苦涩极了，“你就认为我们母子不该找上你吗？你真的可以那么决绝地不见我们一面？”
“母……子……？”
萧饮山困惑间，床上突然传来了细小的婴儿的啼哭。柔千秋急忙过去抱起了孩子，轻轻用手安抚住了他。萧饮山万分震惊地走近他们，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孩子？”
“这孩子……他的母亲叫柔千秋，父亲叫——”抬首将目光注视进男子的眼眸，“萧、饮、山！”
“什么”两字脱口而出，萧饮山简直不敢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柔千秋笑得凄凉：“什么怎么回事？是我要问你、怎么回事吧！你就说你想怎样！”
萧饮山试图将颤动着的手伸向孩子：“我……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
“有区别吗？还是你本来可以早做打算，不让这个孩子出世！”
即将触到孩子的手忽地僵住，放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饮山奇怪地看她。
柔千秋不屈地与他对视着，内心空洞而无助，谁知道她此刻只想在她爱的男子怀里大哭一场。泪水，她已积聚太多。
正僵持间，忽听得外边庭院里断断续续的凄厉叫喊声。
柔千秋心一凛，萧饮山走到窗前一看，犹豫一会，陈述道：“是大师兄，近一个月晚上频繁地发病，梦游似的到庭院胡乱地叫喊。师兄也是孤儿，我已按师傅吩咐联系好了尘虚观的道长，过几日就要把他送去了。”
柔千秋将孩子安置在床上，人也来到了窗边。月光下那没了双手脸上一道醒目刀疤的人看起来着实恐怖。
“因为他……”柔千秋喃喃，“就在我把他弄成这样的那天晚上，你舍弃了我们之间的情义？是这样吗？”
萧饮山不忍心看她：“我不会舍弃我们之间的情义。永远。”
“呵，”柔千秋也不看他，声音已然绝望，“其实，我一直都记得清楚，那晚你冷漠的样子以及毫不犹豫转身后决绝的背影。”
萧饮山沉默了，他的心意他已表明，此刻他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回答她。
“只是，即便今日我也不会后悔当日的行为。”柔千秋的声音有了坚持的力量，“我不认为我有做错什么。但是，萧大哥，我很奇怪，你不能原谅我对你师兄所做的，那你就能原谅你师兄对我师妹所做的吗？”
萧饮山无奈地皱眉：“冤冤相报。若人人都似你这般，那江湖就无安宁了。我不得不承认我有所介怀，只因你的手段……”话到这边，他就又沉默了。
“我知道了。”她别过头，倏地取了桌上萧饮山的剑破门而出，转眼间，已立定在庭院中喊叫的那人跟前。
怔怔看了几眼拿剑指着他的女子，男子终于大喊出了话来：“妖女妖女！就是你这妖女！啊啊啊——救命，救命——”
此时，已有不少人闻声赶了出来。
柔千秋顾不得其他，挥剑直取欲逃跑的大师兄，不料被人一脚踢落了手中的剑，整个人禁不住踉跄后退了数步。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身子真的是虚弱着的。
来者竟是武林盟主，萧饮山的师傅。
那大师兄躲在师傅身后大喊：“师傅，就是她就是她！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是这个千夜宫的妖女！”
此时，紧张着柔千秋的萧饮山赶了过来：“师傅……”
老者一挥手，示意萧饮山不要说话，看了眼地上的剑淡淡道：“这是你的剑，饮山。”
“是。柔姑娘是来找我的。”
“找你作甚！”
萧饮山下了决心，正要将他与柔千秋的关系说出，却听老者正色道：“别告诉我你和千夜宫的人还有来往！你可别忘了这一年多千夜宫没给武林少惹事，被作弄的英雄榭弟子又有多少！”
“可是师傅，千秋她……”
萧饮山欲为柔千秋辩解，却被柔千秋的声音盖过：“老伯，我总认为武林盟主肯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和非凡才能的，可一见你，哈，不过一迂腐糊涂的老头而已。”见他怒容加深有开口之势，柔千秋更提高了几个音调，“明明是你的好徒弟杀我千夜宫的人在先，你——”
还未说完的话由于疼痛卡在了喉咙里，萧饮山的那柄剑就在众人都不注意间，刺进了柔千秋的腹部。
失去双手的男子的松开含在嘴里的剑柄，疯狂地大笑起来。
萧饮山接住倒下的柔千秋，将她揽在怀里：“千秋千秋！你怎么样！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去疗伤。”
“放开她！”老者厉声道。
“师傅！人命岂能耽误！”
“伤不在要害。”老者轻描淡写五个字，继而又换上那严厉的神情，“拔出你的剑，封她穴道止住血，立刻送出英雄榭。”
“师傅！”萧饮山的喉咙似要炸开，有生以来第一次有那么难受的感觉。
一边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师傅，一边怀里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子呼吸有些紊乱，正用力抓着他的手。
“纵使你不那么做，为师也会动手。如果你决定不再做英雄榭弟子的话！”
柔千秋使劲抓着他的手，努力看清他的样子，生怕萧饮山突然消失再也不见了。她用最后一丝希望，期冀着萧饮山能抛下一切带她离开。
萧饮山看着怀中的女子，又看着面前威严的老者。
终于……
萧柔二人在同一刻昏了过去。
拔剑、止血都是这个偷袭了他们的黑衣人做了。完毕，黑衣人抱起柔千秋朝老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鞠躬表示拜托后离开。
柔千秋是在昏昏沉沉中醒来的，那种感觉就像她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同时，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似乎一直会在她身边的人、即使那人知道她不想与他太靠近的试图。
“我睡了多久？你怎么会在这？这又是哪里？”柔千秋揉着额头问白牧安。
“还说呢。幸好我不放心跟来了吧，不然谁把你从英雄榭门口捡回这最近的客栈呀。”说话间，白牧安已将凉好的药送到了柔千秋跟前。
柔千秋忘了接过，怔怔看着他，机械般地问道：“你说你在英雄榭门口捡了我？身上没有剑，被封了穴道？”
白牧安点头。
“那是萧大哥还是他师傅？是谁干的？”
“若不是萧饮山，那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就不是我了。”
头重重往后倒在了墙上，柔千秋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可她仍用尽所有力量啮咬着嘴唇，不让哭声发出。
她将头埋到了内侧，白牧安看不见她的脸，也没有听到她因哭泣发出的声音。直到手中那碗温度适宜的药凉得透彻了，才听到了柔千秋一句清醒急切的问话：“我的孩子呢？”
白牧安有些失神地看着她，没有动作和言语。
柔千秋见他没反应，立时掀了被子下床便要走：“我现在就去英雄榭要回来。这样便与萧饮山再无瓜葛了。”
“刚醒来就要去，你的伤……”白牧安没有强烈地挽留，他知道那会是徒劳。
柔千秋碰了下受伤的腹部：“伤口都好了，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我清楚我睡了至少有三天了。”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次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十九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