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汉攒愿力》媱嬅

68、只留了个名的小叔子

　　卫青之母与夫家卫氏生有一子三女，后为生计，分别与人私通，生下卫青、卫步与卫广。史书上一一记载了卫家的几个兄姐，唯独最小的卫步卫广，却只留下的名字，而无生卒经历。
　　与卫青自小就和卫氏兄姐一同长大，跟生父恩断义绝不同，卫步和卫广自出生起，就被生父带走，从没有与卫家联系过，若非卫家显贵，这兄弟二人，该是到死都不会和卫家一大家子见面的。
　　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卫家出了一个卫子夫，高居夫人之位，还生下了武帝长女，独一无二的卫长公主，卫青颇受重用，连带着卫长君也授了官，两个姐姐都嫁入了高门，这般富贵，拐弯抹角的亲戚邻居都能上门沾光讨赏，又何况一母所出的弟弟？
　　卫步与卫广，一个十四岁，一个更小只有十一岁，他们或许不懂事，可他们的父亲家族却显然深谙世事，从前不动作，等到卫子夫诞下公主，依旧圣宠不衰，等到卫青步步高升，官至太中大夫，卫家在朝中宫里都站稳了脚步，轻易不会出事后，这才携子上门，要求认亲。
　　作为大哥的卫长君将之拒之门外，决口不认这两个从未见过，毫无感情的异父弟弟，反倒是如今卫家的顶梁柱卫青，却收留了二人，只是叫他们改了名姓，从了卫姓。
　　“仲卿你是何意？我卫家可不需要这种锦上添花，摆明了是来沾光的弟弟。”卫长君很气愤。
　　作为卫家真正的子孙，卫长君暗地里是很嫉恨母亲与人私通所生的孩子的，卫青也就罢了，生来可怜，被父亲所弃，又是从小一起过着苦日子的，是真正患难与共的兄弟，可底下这两个小的算什么？受苦的时候，他们在生父家里享乐，现下富贵了，又巴巴地跑来沾光，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不是沾光，这是互惠互利。”卫青解释道，“大哥以为，他们为何直到如今才上门？三姐入宫可有六年，为何从前他们不来？不过是观望而已。他们需要一个踏板，好通过小六小七与我们搭上线，壮大家族，从中获利，但当他们上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家族所有人，就和我们绑在了一起，往后我们富贵了，他们跟着喝汤，但我们败落了，他们也要做好准备给我们垫背。”
　　“大哥，卫家根基太浅薄了，人丁也稀少，能拿得出手的人物更是没有，莫说在朝中为你我臂膀，就是在府上做个门客跑腿办事，都上不得台面。而这两家，虽瞧着也并没有什么大才，小六小七年幼，资质暂时看着也平庸，可好歹可信牢靠，比其他靠过来的外姓人，总是强些，在外经商，在内办事，都是能行的，收下又何妨？再者说了，小六小七从了卫姓，那不管血缘如何，他们都只能站在卫家这边，为卫家开枝散叶，传承宗嗣，若干年后，卫家自当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劝说卫长君的话冠冕堂皇，可只有卫青自己清楚，他接纳卫步卫广，待他们亲如手足，除了那点血亲，也是为了让卫步卫广依附于他，好日后在卫家掌控更大的话语权，让卫家成为他的臂膀，而非桎梏。
　　还有一点不可说的便是，他自觉不出意外，自己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了，虽然他不看重子嗣，也没有必要为郑家留下后代，可要作为卫家的顶梁柱，他必须有孩子，而且还要是在众人眼中的亲生子。
　　一心只有伊泠玉的卫青，绝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去和人生孩子，所以他要好好和两个弟弟培养感情，一旦时机成熟，他就能偷偷地把两个弟弟的孩子抱来充做亲生子，瞒天过海，两全其美。
　　“这卫步看着，似乎对那位盈袖不一般呐。”东方朔常年流连花丛，怎会看不出小少年的青涩情愫，眼带戏谑地瞅着卫青。
　　要知道，这盈袖可是宫中赐给卫青的，算起来，卫步这也算是给卫青戴了顶绿帽子，虽然这个时候并没有这种说法，可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卫青却不以为意，“这宫中所赐之人，于卫青而言，不过是侍女，并无什么特别的。小六若是喜欢，纳上几个，甚至是正式迎娶，我都乐见其成。”
　　说着这话，眼睛却是瞟向伊泠玉的，摆明了是说给她听的。
　　东方朔虽然看见了，可他从没往歪处想过，只当他这是在表明心迹，怕伊泠玉对他这种行为生气，毕竟人是伊泠玉挑选送来的。
　　伊泠玉无语，她把盈袖这个人才给他挖来，他这还没捂热乎，就要送人，岂非白瞎了她一番折腾？
　　“盈袖不是寻常宫女，她是栀桦身边的老人，算是半个弟子了，而且她与暗香也有半师之谊，是有真本事的，我特意把她派来，就是给你调理身体，照顾你饮食起居的，这才几个月，你就张罗着把她嫁给你弟弟？”伊泠玉有点生气，“那卫步才多大？就这么急着成亲？你这做哥哥的，可还形单影只呢。”
　　这话让东方朔很是赞同，连连点头，“要我说，若是那盈袖长得还过得去，你就自己收了吧，有这么个人才在身边服侍，也是件妙事。”
　　卫青根本不想理东方朔，他隐约也猜到了几分伊泠玉生气的点，于是连忙解释：“卫步资质平庸，擅长处理内务，我想把他培养成府上的大管家，替我料理一切琐事，纵然盈袖嫁了她，也能在府上替我管着内宅，照顾饮食，并不妨事。”顿了下，“而且小儿女彼此有情，若是因着我们被拆散了，也是可惜了。”
　　伊泠玉一愣，这话的意思是，不仅卫步看上了盈袖，盈袖对卫步也是有意思的？用眼神询问卫青，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细细琢磨了下，也就了然了。
　　盈袖来卫青府上，为的本来就是嫁人，既然卫青明火执仗地表示对她没意思，又有卫步这个年轻好拿捏，又是卫青弟弟，日后会是卫府大总管的追求者在眼前杵着，时间长了，她怎可能不动心？
　　算来这也是桩好婚事，既然当事人自己都是乐意的，伊泠玉自然也不会做恶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年后再看吧。若是那时此心不改，成全他们又何妨！”
　　卫青微愣，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多想了，他总觉得最后一句话，话中有话，是在暗示他什么。
　　把卫府看了个七七八八，又见过了那让卫步心心念念的盈袖，那是个让东方朔都忍不住赞叹的灵秀佳人，还尝了尝茶点，才在卫青的挽留下出了府。
　　正巧在门口，还碰到了刚刚从羽林卫少羽队训练回来的小七卫广，那是个画风与卫家人完全不同的孩子，长得很是普通，虽才十一岁，可瞧着日后定是个大众化的糙汉子。
　　坐在马车里，东方朔见伊泠玉还扒拉着窗户往卫府门口站着的那兄弟三人瞧，以为她是在看卫广，于是便道：“这卫广别看长得普通了些，随了他的生父，可在拳脚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日后在军中也能做个校尉，给霍去病当个帮手。”
　　韩嫣离开后，羽林卫正式成军，被刘彻交给了卫青暂时管理，这几年里，也陆陆续续地招了些孩童特训。霍去病自小就对行伍之事感兴趣，特崇拜古代名将，虽然才七岁，可还是哭着吵着要去羽林卫，正好卫广要去，卫青就开了个后门，把年龄没达标的霍去病给塞了进去。
　　本想着受几天苦就会后悔要回家，那料到，一入羽林卫，霍去病就如鱼得水了似的，混得居然比卫广还好，训练起来有模有样，虽因着年龄身体限制，表现并不很突出，可也比年长些的卫广要优秀，着实是惊掉了一众眼球。
　　伊泠玉听到这，却是暗自冷笑，那是，霍去病是谁？那可是古往今来唯一的冠军侯，天上的武曲星转世，七岁怎么了？照样完爆尔等凡人！
　　听完了卫府的八卦，伊泠玉忽然有了个念头，吩咐车夫绕着卫府转上一圈，她想要看看周遭的地形，看她之前那个念头能不能成真。
　　东方朔见这都夕阳半落山了，伊泠玉还不回宫，很是诧异：“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快用晚膳了，还不回宫吗？”
　　伊泠玉白了他一眼，“放心，你陪了我一整天，连你的老相好玉堂春都只看了一眼就被我拉了出来，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这样，今晚这顿晚膳，我带你去堂邑侯府吃，定让我母亲好生招待你，保管你吃得满意。”
　　东方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到是要去堂邑侯府，也就不奇怪了，毕竟是娘家，难得出来一趟，想要回去看看父母家人也是人之常情。
　　倒是伊泠玉，说到玉堂春，突然八卦心起，“东方朔，红尘那般漂亮，又有才情，不是你一向喜欢的类型吗？怎么你和她只是知己，清清白白的，反倒是和那个什么玉堂春打得火热？”
　　相处多年，东方朔私心里也是把伊泠玉当做朋友，也不隐瞒，便道：“红尘自是好的，我也的确喜欢，可奈何佳人心有牵挂，无意与我纠缠，我还能强求不成？做一世知己好友，已是足矣。至于玉堂春，佳人青睐，情深恩重，我又怎能无情拒绝？”
　　看东方朔这般不以为耻反而自鸣得意的模样，伊泠玉嘴角抽搐，渣得这样理直气壮，不论看多久，她都是接受不来的。
　　“既然喜欢，而且听说你们也交往很久了，怎么不见你把她带回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