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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入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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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歌声舞起,一位青年的润唇沾杯,桃花眼含三分冷意,零碎发额头,油灯也宣照那张雪白的脸,染尽红晕,单辫里缠俗线。
一身白,很单调,比起那些搔首弄姿的舞女,更入眼,至少纪赫是这么认为的,这场宴席,唯独纪赫一见钟情。
大胡子见时机适宜,切入正题:“唉,天神最近喜怒无常,东海地区波涛汹涌,伤及无辜”。
说完,目光落在修沅身上,这场暗示属实在场人都明白。
纪赫顿时感到无语,他可不信世间上存在天神,只有唯一接近神的人,无神论,就算有,不是不顾及百姓之事吗?
于是笑着质问:“那一批宗门爱徒不是说赶去调查了吗?。”
大胡子:“这...是去了,但迟迟没有音讯。”
“说到底还是你们自个太弱”纪赫无情嘲讽。
年长的长老拧紧眉头,大胡子是他的部下,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这行为明显惹怒了他,手敲木棍,地面很快陷入震动。
他保住了威严说:“放肆,锦迎,不要以为锦家在各大门派地位很高,记住你代表的是锦家的脸。”
锦迎厌倦这套长辈说辞,长老说的对,锦家的确不算太高,但是锦家威名数一数二,绝无侵犯,除了那个不学无术的他,软柿子好拿捏。
修沅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些差距,好歹是个世家公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长老虽有不满,压抑住火气,毕竟求人做事:“这事还是派修沅去调查吧”,直接拂袖而去,一点都不给好脸色。
前脚刚走,后脚跟了上去。
大胡子比长老更好说话些,他却也跟了上去,实在不想跟小辈耍嘴皮子。
锦迎觉得非常有意思,尽量憋笑,差点就拍掌走好,他转过头,还想跟修沅感激,谁知?留意正中央,那个座位空无一人。
竟然悄无声息,还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况下。
心想:高手。
大殿并没有因为提前离场而冷清,相反热闹起来了。
锦迎正想着,准备会会修沅,他参加宴会数不胜数,一次都没见过他。
这次总算见到,比传闻中还要冷漠,仿佛脸上写着’生人勿近’,一向高高在上,或许天资过人,注定命注孤煞。
云雾迷蒙,重峦叠嶂,水如镜,身披洁白羽毛,停留浅水,寻觅鱼。
仙鹤看了纪赫一眼: “真不巧啊,你来的真不是时候,修大人闭关了。”
“我很好奇你家大人何时出关?”
仙鹤咬住鱼,吞了下去,紧接说“无可奉告。”
纪赫依然不死心,接下来的日子里,缠着仙鹤,仙鹤虽然被整烦了,可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成功被讨好到了。
知道了很多关于修沅的事,比如从小无父无母,也无名,四处流浪,好在修师父把他捡了回来;再比如他常常喂食给仙鹤,因为那时修为不够,无法说话,导致仙鹤一开口,从修沅小朋友眼神中感到震惊;主人心怀天下 ...
石门如锯齿振动,叶尖朝纪赫飞去,眼疾手快,还是无法避免最后一片刮伤,血流不止。
修沅:“何事?。”
纪赫浅笑道:“没什么,交个朋友。”
修沅皱了眉,不知天高地厚,他脾气倔,竟敢跟他交友,简直像个智障,干脆一走了之。
“哎呦,修大人伤了我的脸,总要对我负责吧,我这张脸被毁,不知要多少姑娘伤了心”纪赫从背后鬼哭狼嚎。
“......”从衣袖里掏出药瓶,扔给他。
主人盯着仙鹤,它连忙逃走。
修沅本以为没给他好脸色,就会自动离开,但纪赫时不时骚扰他,忍无可忍,右手甩出长鞭,捆住纪赫又给吊在树上,那天夜里路过的人,见一个晕一个。
在纪赫的意识里,锦迎并不是轻易放弃之人,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分割的灵魂。
他稍微收敛性子,每当修沅身体不适,立马药放在桌面上,虽然不会去喝,却暂时认可了他。
锦迎从门缝冒头,修沅抬眸,冷冰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锦迎笑得僵硬,缓一缓神色:“总不能说我喜欢你的脸吧?。”
修沅将碗捏碎,实际上他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直愣愣瞪着,眼前人才意识到说错话,改口道:“美是值得观赏的”。
修沅回了他:“肤浅。”
锦迎保持假笑,点了点头。
随后问道“你去哪?。”
锦迎勾起一抹邪笑:“不是想跟我做朋友吗?随我去吧”,表面上看起和谐,但纪赫感觉不到任何真实性。
……
海浪一个接一个续向岸边涌来,滔滔不绝,方圆十百米,即将淹没整个村庄,修沅嘴咬金线,双手翻花绳,诺大织网挡住。
锦迎只知道缠的乱七八糟,毫无规矩,够大就行,以结界术注入线中,够创新,挡一阵子。
有意思。
在茫茫大海中捞出鲛人,隔到岸边,长蓝白色头发,腹肌倒是没长好,腰部纤细,耳似精灵耳,眼神懵懂的看着修沅。
“恩公来找我玩了?”
纪赫认得他,这就是幼年的易钰,活泼天真可爱,淘气的很。
每次光脚丫子上岸,穿的破破烂烂,因为他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是乞丐,小友会带他看烟花,看花海,看大海,小友咳嗽的越发厉害,问他怎么了,微笑着回答说“我没事”。
“给你买了一件新衣裳,老跟我穿破烂倒是委屈你了。”小友心平气和道。
“咱们是好朋友啊,你不穿,我也不穿。”
“那可不行。”
这件衣裳花了他平常是不会花到的数量,攒钱很辛苦,但小友却不以为然,像往常的找他玩,可惜小友虚弱的笑:“你来了啊。”
鲛人不懂人类的生老病死。
也不懂小友的“喜欢”二字。
是没有人再陪他玩了。
他只想带怀中的小友,快点游到东海龙宫,他想父皇会救他一命。
以“你最终还是不懂人类”拒绝了他。
第一次体会到了伤心。
……
他常到附近晃荡,回忆一切,小友给的新衣裳不穿,脏兮兮的,王嫂家并不富裕,好心施舍烧饼,一来二去,把鲛人当做亲人。
王嫂的儿病的难受,没钱治病,她开始句句离不开钱,额头皱纹不少,瞅着可怜,小鲛人想到父王说鲛人族的眼泪很值钱。
手捧珍珠,到王嫂身边。
善良的鲛人以为自己帮助了人类,实际上是噩梦的开始。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人类折磨,直到人类发现他再也哭不出来为止,毫无利用价值,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了衣裳。
修沅暗查东边黑巿,鲛人被关在牢笼,进行拍卖,大多数是拐卖儿童幼女,然后修沅握住归期快、准地屠杀恶人,易钰自打这件事起讨厌哭,讨厌人,就是对小友和修沅讨厌不起来。
……
“倒不是,请你父王平一下海水”修沅眨了眨眼说。
这下易钰抑郁了。
是谁能拒绝可怜巴巴的易钰呢?是修沅。
锦迎手放在迷你版易钰的头上,来回摸,笑着说:“好有趣的小朋友啊”,小鲛人如同急躁的猫一样炸毛,煽动鱼尾泼水。
“你你你,竟敢摸我的头。”接着跳回海里。
纪赫笑容尬住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害羞。
修沅半弯身,碰了碰海面,水平如镜,手划过无形的浪,网被收了回来,对着纪赫说“海里丢了东西”。
纪赫:“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
修沅一步步靠近纪赫,眸中温和,手尖勾得他痒痒的,纪赫刚沉进温柔乡,突然给他推下去:“那当然,是你替我下去看看了啊。”
好狠的蛇蝎美人。
修沅:“!。”
纪赫变成落汤鸡后,还不忘扯住修沅的脚腕。
这下子,变成落汤鸡的有两个了。
“这就是你的待友之道吗,真是好有趣”。
这句话的意思,不知为何纪赫感到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