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梦[风声同人]》迟暮逢归

34、第 34 章

　　顾晓梦停好车后，看到院子里多出了一辆眼熟的座驾，不由眉心一皱。

　　“他们怎么在这里？”一入客厅大门，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两个人。
　　顾晓梦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悦。

　　“小姐。”正好Miss赵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小箱子。上下扫视了一番，确认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Miss赵看到她眉心笼罩的怨气，压低声音解释道：“张司令突然拜访，先生就将他们一同请进来了。”

　　听着倒是礼貌待客，顾晓梦仍旧心有不诧，张司令也就算了，凭什么他王田香也有资格？

　　“我去找爸爸。”

　　她交代赵管家招待好李宁玉和李铭诚，正打算上楼去问个清楚，谁知刚一转身，就被李宁玉拉住了。

　　顾晓梦回头，胳膊被李宁玉抓在掌心。她侧过身体遮挡了众人视线，对她道：“特殊时期，顾先生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李宁玉已经能够猜的到顾民章这样做的目的，顶着“苏杭船王”这个头衔，一举一动都会备受关注，再加上一个汪主席的随行秘书，两个大人物会面，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否则一不小心，容易落人话柄。

　　“可是…要我看着讨厌的人吃饭，也太影响胃口了。”顾晓梦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嘴巴向下一拉，活脱脱一副楚楚可怜样。

　　要不是李宁玉知道这人德行，没准还真会安慰几句。

　　“那就不看他。”李宁玉这样说。

　　太淡定了，顾晓梦总忍不住打破她的冷静：“不看他？”

　　“那看谁呀？”顾晓梦倾身，狡黠的目光暴露在李宁玉的视野里，偏她还笑得肆意。

　　愈发张扬的暗示，直接无视了一群抬手打招呼的客人。因为角度问题，大家只看到顾上尉一颗坚韧的后脑勺，并不知道她们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李宁玉一个头两个大，也只有她能做到熟若无睹，在一堆人的眼睛底下恣意妄为。

　　“专心吃饭。”李宁玉剐了她一眼。

　　惯是了解她的得寸进尺，哪怕是在口头上，也不能叫她无法无天了去。

　　丢下冷冰冰的一句，李宁玉兀自走向沙发那边。

　　.

　　晚上七点钟左右，顾家客朋满座。

　　顾民章作为东道主，一点也没吝啬，每道菜都是价值不菲的佳肴美馔，又精致又可口。

　　将顾船王的身份体现的淋漓尽致。

　　Miss赵端上一瓶红酒，在顾民章的示意下，挨个给每位斟上。

　　鲜红的酒香飘散，顾民章作为主人上座，端起杯中酒，便笑着说道：“今日诸位赏光鄙府，顾某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在座人身份各异，顾民章只笑容醇厚，他久经商场，又深谙官场之道，场面话更是随口便来：“小女生性顽劣，一定给各位带去不少麻烦，顾某人只有这一个女儿，为父母者，爱女心切，在此以杯中酒谢过各位一路关照…”将话题放在顾晓梦身上，既不会突兀也不会不合时宜。

　　顾民章向女儿投去目光，慈祥的目光中隐泛泪光。

　　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虎口脱险。

　　道谢是真，可是向谁道谢他们也合该心里有数。

　　顾船王说的客气，有眼色的自然也要跟着客气。顾晓梦在剿总司令部当差，要说这里谁最惶恐，非张司令莫属。

　　这不张司令豪饮满杯，就势把顾上尉一顿猛夸，连连吹嘘虎父无犬女。
　　王田香也抓准机会，打着敬酒的幌子，在顾民章面前刷满存在感。

　　顾民章依旧笑着，只是不知是笑他们如跳梁小丑，还是人性贪婪。

　　这个中年男人有着看透人心的睿智，任由他们各怀心事的你来我往。

　　顾民章游刃有余，顾晓梦却觉得无趣极了，真心照顾她的可只有一个人。

　　“爸爸，那你可要好好感谢一个人了，”顾晓梦打破压抑的名利场，看向李宁玉，内心的不快很快被愉悦填满：“我平时可没少麻烦玉姐。”

　　顾晓梦冲她眨了一下眼，语气中充满了炫耀：“我的衣服啊，都是玉姐帮忙洗的，我的裙子啊，也是玉姐帮忙缝的！还有啊……”说起来就要滔滔不绝，丝毫没注意到她的父亲和李宁玉的哥哥同时变了脸色。

　　“胡闹…！”

　　顾民章轻轻呵斥住顾晓梦，差点没脸见人，严重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缺心眼？

　　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说这种随时可能会挨打的话…

　　于是，当着一桌子人的面，顾爸爸指着女儿鼻子毫不客气的指责：“生活不能自理，这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要是有拐杖，定是要在地上跺三跺不可。

　　顾船王的涵养在教育女儿这块彻底崩裂。

　　“哎呀，爸爸…”
　　顾晓梦不知怎么惹恼了自家父亲，语气瞬间变得委屈：“玉姐都没说什么呢，您怎么先教育起我来了……”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顾民章哼了声，一点也不打算留个脸面：“子不教，父之过！”

　　顾晓梦对严厉的父亲又敬又怕，吓得往李宁玉身边躲了躲。

　　“顾会长，”

　　李宁玉眼看着这两人莫名其妙快吵起来的趋势，赶紧说道：“生死相依时，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何谈谁照顾谁呢？”

　　“晓梦她，其实也帮助了我很多。”想起裘庄的点滴，顾晓梦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听到李宁玉不计较的话，顾民章这才脸色稍缓：“李科长，请见谅。”

　　顾民章叹了口气：“我的女儿我最是清楚不过，晓梦的脾气秉性，一定让你没少操心。”

　　“顾会长，您严重了。”
　　李宁玉是沉静如水的性子，不管说什么都可以轻易的令人信服：“晓梦虽然偶尔耍些小性子，但她一向分的清轻重。”

　　李宁玉对顾晓梦的了解，已然丝毫不亚于她的父亲。
　　三言两语，便可让顾民章消气。

　　沈清风见状，也觉得该说点什么，便在一旁打起圆场：“我倒觉得，顾小姐是性情中人，能和李上校成为朋友，是不多见的好事啊！顾先生又何必拘泥于朋友之间的不拘一格呢？”

　　沈清风搁下酒杯，轻轻松松转移开话题：“不愧是民国二十年的波特…”
　　“顾先生这个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呀。”

　　“张司令，王处长，我看你们二位喝了不少，今日可是赚够了口福了。”

　　被提及的当事人知道沈清风是开玩笑，然而也从中得知这酒价值不菲。以他们的身份自然是喝不起这等昂贵的红酒，更没想到顾民章如此大方。

　　先前只觉得这酒好喝，二人也都是好酒之人，索性便敞开了喝，这一时没控制住，菜倒没吃多少，如今已是半醉状态。

　　不过也没人管他们，“看来，沈先生也是懂酒爱酒之人。”

　　顾民章的注意力完全被沈清风吸引，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不动声色就成了常态：“只是不知，先生尝出来没有，这是几月的佳酿？”

　　心知肚明的沈清风笑的温和，不疾不徐的回答他：“顾先生太看得起沈某了，酒之道亦如人之道，人之道莫如一道密电一行密码，在下哪里懂得这么复杂的东西。”

　　沈清风顿了三秒，忽然目光一转，投向对面：“所谓术业有专攻，见多必识广。”
　　“不如问问李科长…说不定，她尝出来了。”

　　话毕，李铭诚先抬头扫了他一眼。作为曾经赫赫有名的高级间谍，不发一言，也能从别人的对话中找到千丝万缕的联系。

　　“直觉”两个字从来不是子虚乌有。

　　而现在，直觉告诉他，这个沈清风一定大有问题。换句话说，是有身份。

　　当然这些事，李铭诚不会参与，更不会点破。他的使命，就是保护好妹妹李宁玉，这是作为哥哥的责任，也是他不惜背叛徐恩曾的原因。

　　“是九月的佳酿。”李宁玉浅尝一口，十分配合的给予答案。

　　“哈哈，看来还是李科长见多识广！”顾民章得到信号，一个猜测在心中反复游荡。

　　“那当然了，玉姐可厉害了！”顾晓梦一时没想起来，其实上次李宁玉来她家，她的父亲和李宁玉就谈论过九月的波特。
　　如果她记起来，一定就会发现这其中的不寻常之处，只能说她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机会。

　　顾民章瞅着雄赳赳一脸自豪的女儿，仿佛夸的是她一样。
　　也是一脸无奈的同李宁玉说起：“我这个女儿啊，向来不知天高地厚，以后还要劳烦李科长多加管教……”

　　顾民章无视顾晓梦幽怨的眼神：“晓梦顽劣，要是有什么惹你生气的地方，请李科长重重责罚，不必留情。”

　　李宁玉对此微微颔首：“自当尽责。”

　　“那就辛苦李科长了！”顾民章举杯，发自内心的感谢。
　　他这个女儿谁摊上不得说一声辛苦，还是真心实意的那种。

　　李宁玉默了一秒，抿下一口微甜的酒汁，淡淡的笑了。

　　左不过是：心甘情愿—而已。

　　——

　　一餐饭，谁也没提裘庄发生的点滴，但谁也无法否认，顾船王的这声叹息，实在叹进了他们心坎里。

　　“裘庄十日，世上千年啊……”

　　闻之无不百感交集。

　　杯中一壶酒，滋味难相言。

　　龙川肥原的死是犯了众怒，是不可言说的秘密，可他们的命运是否会随着裘庄而得以善终，不再跌宕起伏，谁也不得而知。

　　从客厅出来，凉爽的夜风吹散了一身酒气，除了那两个喝多了的人，赵管家派人架起张司令和王田香往车里送。顾民章亲自送沈清风上车，临走时两个人不知谈了些什么，顾民章只记得那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不说震撼也有震惊，但事先在餐桌上也有所心理准备，关于S级机密沈清风的身份实在出乎意料，“山丘”这个代号隐秘而强大。

　　是组织藏在敌人内脏的终极武器，顾民章还是第一次见得此人。

　　皎皎月光，一如他心里升起的那抹光亮，始终不灭，始终永恒。